“敢问皇上……”毛骧咬着牙，重重一叩头后问道：“要查什么违禁之物？”
“砒霜！”
朱元璋怒喝道：“居然有人敢将砒霜带入宫中，毛骧，查不出来，你自己想想你该当何罪？”
毛骧内心一阵绝望，郭英也是感觉自身凉了半截。
砒霜这样的毒药是绝不允许带入宫中。
出入宫廷的人员，都要时刻盯视，并且经常盘查搜捡随身物品，甚至是搜身。
居然有人能将砒霜带入宫中……他和毛骧都是罪责难逃！
“臣一定尽全力查清楚，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尽管此时发誓表忠心已经无用了，毛骧还是咬牙切齿的发誓严查。
朱元璋只是冷冷的看了毛骧和郭英一眼。
出了这种事，他对两人都要失去信任了。
接下来他们是什么结果，得看这件事他们做的怎么样了。
这是老朱看在二人效力多年的情份上，给的最后一次机会。
郭英和毛骧也是明白这个道理。
接下来郭英下令关闭所有宫城城门。
然后下令集结所有当值禁军武官，在家休息的也是一律传回宫中。
曾经在宫中当值过的禁军，按名单一律传召回来，一个也不准漏掉。
接着便是开始在宫中大索。
……
“尔等是什么意思？”
钟粹宫中，面色惨白的太子妃吕氏怒道：“这几个是皇孙的乳娘保姆，还有是本宫要用的身边人，尔等将她们都抓捕了去，我和皇孙怎么办？”
郭英俯身一礼，眼眸深处却是一片冰寒：“回奏太子妃，臣是奉的圣命！”
圣命这两个字如大山一般沉重无比，将吕氏毫无意义的抵抗瞬间压的粉碎。
若朱标在这里，没准能强留下几个身边的贴身人侍奉。
但朱标现在还留在乾清宫，朱雄英生死未卜，朱标要此时回东宫，别说朱元璋和马皇后不会允许，就算朱标自己也过不得这关。
整个东宫，包括朱标，吕氏，朱允炆，朱允熥，还有朱雄英宫中的人，一个未漏，四百多人全被擒拿至左顺门前的广场上。
毛骧和大票的锦衣卫已经等候多时。
刑具也弄来了，各种刑具颜色暗沉，浸透了血液。
宫中的人一看到，当场就吓尿了不少。
今天已经停止朝会，左顺门外只围着一群又一群的禁军。
近午时，朱元璋调府军右卫和金吾卫接防，在昨日轮值宫中的禁军将校全部被去甲收刀，等候处置。
便是郭英也心知肚明，留在隆宗门等吩咐。
此前搜捡宫中，拿捕宫人内侍，郭英也是出尽全力。
接下来，也是和垂死的朱雄英一样，等候处置发落了。
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郭英也不觉得皇上不信自己而心生怨望，或是觉得老朱凉薄。
出了这样的事，在查清事实前，这样的待遇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
朱雄英还是昏迷不醒，马皇后虽撑不住也还是不肯离开，歪在朱雄英身侧睡着了。
朱元璋倒是顶的住，面色阴沉的坐在圈椅中，也没有心思做别的事。
朱标则是一直站在朱雄英的床铺一侧，面色呆滞。
此时的朱标，无比的痛恨自己的疏忽大意。
虽说必有人在暗处以阴谋害皇长孙，不是朱标的直接过错。但若是朱标对儿子多上点心，经常核查内侍宫女，加强护卫，怕也是多半不会叫人这么轻松得手。
远处的左顺门附近，传来凄惨之至的喊叫声，求饶声，哭嚎声。
朱元璋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
对他这种意志如钢铁般坚定的帝王来说，只要下了决心，仁心这东西连狗屁都不算。
就算是向来性格柔和仁善的朱标，此时此刻对那些惨叫求饶声也是毫无反应。
他的儿子都要叫人毒死了，这个时候反而来体恤可能下毒的宫人内侍们？
不要说这些内侍宫女，若查不清楚，下一步就是那些禁军将领和普通的将士。
皇长孙被害，殉葬者可能是几千上万人。
田兴面色沉重，走到殿陛之前。
俯瞰着布满禁军将士和锦衣卫的广场。
人虽是多，却是寂寥无声。
只有檐下悬挂的饰物，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叮当的脆响。
田兴的目光，从乾清门看到内廷广场，然后是三大殿巍峨的殿顶。
还有内廷鼓楼巍峨耸立。
文华殿，武英殿……
层层叠叠的宫殿，红墙黄瓦之间，现在也是密布着如狼似虎的将校。
大殿内外的内侍，宫女，都是站在风中战栗着。
他们也不知道何时自己会被拖出去。
田兴喟然一叹，心中也是为之侧然。
现在只盼朱雄英醒来，能将这一场大风波，尽量消弥到对无辜者伤害最小的程度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