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素素一脸尴尬和难堪的笑容。
那个舅舅……怎么吹也吹不上去啊。
关键是,吹出去爆出来是假的,到时候就更难堪了。
眼前这几个,都是棉鞋营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地位和魏素素差不多。
棉鞋营这里离教坊司近,不算是好地段。
但过了教坊司就是大通街,再进去就是各衙门,行人司,会同馆,府军前卫衙门,通政使司衙门,再前头就是千步廊和承天门。
洪武年间,很多活动都是承天门外的左顺门广场进行。
这里的房舍距离朝会地直线也就四里不到,算是坏地段里的好地段了。
朝会一般是在早晨六点进行。
住的远的,半夜一点就得起床准备,两点半到三点就得出发。
距离十来里,赶路到承天门,再排队,准备,可不就得这么早。
所以棉鞋营这里,基本上都是住着各衙门的官员。
魏云是礼部官,部职官原本就是各衙门里地位相对较高,礼部还比较清贵。
魏素素的地位,向来隐隐是这个小团体的首脑。
这一下,魏素素感觉是全毁了……
各家的消息向来都传的快。
门子,仆人,仆妇,这些人没有一个例外,全是大嘴巴。
清早时,各家仆人出门挑水,浆洗衣物,涮马桶,买柴,买菜……
巷口的水井就是天然的八卦中心。
以前魏素素也爱听八卦。
不过八到自己头上,从吃瓜的变成被吃瓜的……令她心情十分复杂。
“素素,我们身为晚辈,理应拜见令舅。”
说话的是林红玉,太仆寺丞林逸的女儿。
林逸虽是五品,但太仆寺的地位委实太低,加上魏素素性格强势,在这小姐妹团体里向来稳压林红玉一头。
别看林红玉此时笑眯眯的说话,其实就是想叫魏素素难堪。
毕竟仆人说话时,已经把田兴的底细暴露了。
外来投亲的穷鬼。
自称从过军年龄却根本对不上。
穷困潦倒,好吹牛皮。
有这样的舅舅,看魏素素怎么办。
其余几个小姐妹也是笑吟吟的看着魏素素,一心等着吃瓜。
女子之间的内斗就是这样,语笑嫣然,却是刀光剑影。
这是种族天赋。
魏素素内心一阵绝望。
林红玉偏还补刀道:“令舅初至,要不要购产业,总不能一直挤在素素你家啊?我家在棉鞋营鞋东还有一幢二进院子,屋子一般,胜在院子够大,还有眼水井,令舅若要买,我回家说一声,总能比卖给外人便宜些。”
林家是姑苏那边的人,世代经商,家底可比魏家殷实的多了。
有水井的两进院,最少三百贯。
不要说百姓了,一般官员都买不起。
这年头,一般的院子是没有水井的,魏家都没有。
得到街头的井那边担水回来用。
如果住的离井水或河边远,还得雇挑水工,每天按时送水到家里。
这就是宋明时城市居民的生活常态。
林红玉当然是有意令魏素素难堪。
魏云这六品官都买不起。
一个山里来的穷亲戚?
别搞笑了。
能栽魏素素的面子,林红玉不肯放过这机会而已。
……
拖到快午时,魏素素没法,只能把一群小姐妹带出来,准备拜见田兴。
心里只盼着这个穷舅舅不要信口开河了。
此时正好林逸和魏云结伴而来,两人同朝为官,又都是洪武四年进士,交谊其实是相当不错。
要不然也不能成通家之好,子女随意往来。
女孩家的勾心斗角又不会影响到大人。
魏益正好也走出书房,与魏素素一起躬身道:“见过林寺丞。”
宋朝和明初时,称呼官员是称其官称,后来称美称,比如兵部尚书是大司马,吏部尚书是天官之类。
再后来,就是恬不知耻的称大人,老大人之类。
明初时,只称官职,大人是称呼自己亲爹的称呼。
民间有身份的士绅,就是称一声员外。
后来就一律称老爷了。
林逸笑道:“太见外了,叫声林伯父就行。”
林逸心情很好。
有风声说他要升詹事府少詹事,正四品,负责大本堂事宜。
太仆寺丞是正五品穿蓝色官袍,升少詹事就是四品,换红袍了。
梁冠,幞头,公服,常服,补服,都有变化。
少詹事还是清要官职,格局比太仆寺丞高的多了。
虽说现在的少詹事是负责大本堂事宜,属于高级打杂人员。
但好歹是进了东宫官员序列,未来前途更好。
魏云平时对林逸就是颇为傲气,今天主动请喝酒,可能也是听到了风声。
林逸一脸笑容,态度亲和,其实已经不将魏家放在眼里了。
“爹,你来的正好。”
林红玉笑道:“魏叔父家里也有贵客,是素素的舅舅,听说皇上在定远和滁州时,舅舅就在皇上军中效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