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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似乎别有隐情

    金不换被他临走一眼看得心惊肉跳,仿佛从里到外,最隐秘的念头,都无处隐匿。

    “爹爹?爹爹!”xiao蝶摇了摇他的胳膊,脸上掩饰不住兴奋之情。

    金不换回过神来,朝女儿摆摆手,将口诀从头至尾想了一遍,觉得对方并没有做手脚,暗暗庆幸自己赌对了,若是换成心性贪鄙的孟中流,恐怕巧取豪夺,根本不会传他们法术。

    “xiao蝶,你觉得那位魏仙师怎么样?”他忽然问了一句。

    xiao蝶眨眨眼,“什么怎么样?”

    “他可否托付终身?”

    xiao蝶明白爹爹所指,摇摇头,怅然道:“奴家是残花败柳,魏仙师瞧不上奴家,昨天晚上他只是问奴家话,只是问话,没有旁的意思。”

    “他人很不错,没有因为我们是土人,就xiao看我们,欺瞒我们,你若能跟着他,我也就放心了。”

    xiao蝶犹豫了一下,道:“要不今天晚上奴家再去,求他收留奴家,为奴为婢,做牛做马,奴家也不怕。”

    金不换摸摸女儿的头发,笑道:“没有用的,我也只是随口一説,机缘这个东西,虚无缥缈,错过也就错过了。xiao蝶,金仙师死了,你最想学的法术已经到手,以后就不要再去仙师那里逢迎了,一心一意练法术,过些日子,我带你去铁岭镇定居,村子太xiao,又闭塞,留在这里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是,奴家也想去铁岭镇,开开眼界。”xiao蝶也不愿以色事人,能离开蛮骨森林,到更广阔的天地去,是她打xiao就有的梦想。

    “法术的事,千万要保守秘密,被其他仙师知道,保不定会惹出事端。魏仙师説要守口如瓶,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xiao蝶diandian头,“奴家知道,嘴巴像瓶口塞紧一样,奴家不会説出去的。”

    金不换叹了口气,爱怜地望着女儿,心道:“只可惜,魏仙师来得太迟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金不换是个聪明人,这一次的交易,他冒了极大的风险,好在没有弄巧成拙。

    魏十七以人身修炼妖术,一身修为虽然偏离昆仑正途,却秉承仙都派“片尘不染,心无挂碍”的道法,金不换身为一族之长,既然拿得出赤玉匣,想必还藏有更稀罕的东西,威逼利诱巧取豪夺的手段,他做不出——非不能耳,实不欲也——坏了心境,得不偿失。

    一时间也无暇仔细琢磨,他随手将赤玉匣收入烂银指环中,独自在村落中闲逛,看看不同的风土人情,消磨时间。

    差不多逛到午后,在冰封的河道旁,魏十七偶然遇到了寇玉城。

    那条河流是通天河的支流,蜿蜒穿过村落的西南角,天寒地冻,表面结上一层厚冰,冰下的暗流仍然汹涌湍急。

    寇玉城主动上前打招呼,脸色却有些阴郁,朝他使了个眼色,似乎有话要説。魏十七会意,一路随他出了村落,沿着土墙来到通天河畔。

    大河东去,浊流如怒。

    “何事?”魏十七问道。

    寇玉城苦笑道:“形势有变,不大妙,似乎别有隐情。”

    “説説看。”

    “驻守在土人村落的二代弟子共有九人,御剑宗三人,五行宗三人,毒剑宗一人,钩镰宗一人,飞羽宗一人,到目前为止死了三人,五行宗的金一彪,御剑宗的徐佑,钩镰宗的申长河。剩下六人中,有一位五行宗的师弟与我颇有交情,姓欧,名思鹭,思念的思,白鹭的鹭,他有个绰号,叫‘欠鸟’。”

    欠鸟?魏十七略加思索,发觉这个绰号是个文字游戏,欧字拆为“区”和“欠”,把“欠”换成“鸟”,则是“鸥思鹭”,古书里有“鸥鹭忘机”的寓言,于他的姓名十分相符。他dian头道:“鸥鹭忘机,很有意思。”

    寇玉城的脸色有些古怪,道:“魏师弟是有心人,这绰号是他自己取的,得意了好一阵。”

    停了片刻,他继续説下去,“欧师弟原本是个爽利人,心直口快,没什么花花肠子,如果説有什么弱dian的话,就是比较贪图口腹之欲。昨天晚上我去找他,发觉他言辞闪烁,畏畏缩缩,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敢説。我觉得不对劲,与他长谈了一夜,使了dian手段,好不容易才从他口中掏出话来。”

    “当时金、徐二人出发去通天河上游探查足迹,欧师弟恰好在密林中寻找蕈菇,亲眼见他们御剑飞过。野生的蕈菇每每有剧毒,土人虽知其美味,却不敢采食,欧师弟説毒性越烈的蕈菇,味道越是浓郁,他挖空心思搜罗师门的辟毒丹,隔三岔五就要找些蕈菇来解馋。”

    “金一彪和徐佑离开后不久,有一人从通天河中窜出,浑身上下滴水不沾,驻足观望了许久,又跳入河中,游鱼一般追了上去,竟不比御剑飞行慢上多少,当时欧师弟就觉得不对劲,那人的背影看上有几分眼熟,借着河水匿踪,鬼鬼祟祟,似乎不欲被他人发觉。他躲在树丛中,大气都不敢喘,等了半个时辰不见动静,这才壮着胆子回到村落里。”

    “欧师弟当了一回有心人,一个个找过来,发现同门师兄弟中竟少了一人,御剑宗的秋子荻,他性情孤僻,向来独来独往,对谁都冷着个脸,不知什么缘故,孟中流甚是照顾他,大伙儿私下里猜测,秋子荻会不会是孟中流的私生子,两人的样貌倒依稀有几分相似。”

    “欧师弟也不敢跟孟中流説破,到了第三天中午,他发现秋子荻突然出现在村中,板着一张死人脸,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及至第四天黄昏,金一彪御剑逃回村落,身负重伤,人事不省,孟中流亲自为他敷药,仍不能阻止毒性蔓延,因此才用金针刺ding之法,将他残存的精力全部激发出来,问明原委。欧师弟有了警觉,存心窥探,结果发现孟中流在施针时,秋子荻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舌头又尖又细,前端分叉,像一条蛇。”

    魏十七听到这里,忽然记起了齐云鹤那张扁扁的人皮,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