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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陌生的血缘之亲

    “什么长工不长工的,她一个当姐姐地伺候她弟弟,那还不是应该的。亲姐弟还有啥计较的?”

    老丈人那满不在乎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冯老爹。

    于是一怒之下,冯老爹跟老丈人第一次变了脸。

    “爹,您不在乎翠花我在乎,那是我媳妇儿。您不是常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媳妇儿既然是您泼出去的水,您就请回吧。

    我是绝对不会让我媳妇儿这个时候回去伺候他们两口子。”

    因为这一件事情冯老爹和刘翠花的父亲大吵一架。

    女婿和老丈人吵架,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老丈人到处败坏他们两口子的名声说冯老爹和刘翠花不孝顺。

    好在老丈人是外村人,哪怕在他们村里说出大天来,也没人理会。

    村儿里谁不知道刘翠花两口子都是良善人。

    老丈人隔三岔五上他们家借粮食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

    一般人家遇上这么不要脸的老丈人,早就赶出门去。

    两口子这么做事儿,反而得到了村里人的支持。

    普通老百姓没文化,没知识,可不代表他们看不懂事情。

    这一件事是开端,等到后面一年灾年,那一年大旱。

    家家户户粮食欠收。

    生产队每一个人只发了100斤粮食。

    这个时候刘翠花已经生了老四。

    他们家两个壮劳力,要养活着六口人。

    日子过得艰难。

    刘家的人再一次来借粮食,刘翠花和冯老爹直接拒绝。

    主要是他们也借不起,两个大人才能分200斤粮食,要养活六张嘴。

    借出去每一分毫的粮食,意味着自家可能饿死一个孩子。

    两口子饿得都走路发飘,更不要说借给别人。

    老丈人和丈母娘在冯家大闹了一场,那一场闹也算是彻底断绝了刘家和冯家姻亲的关系。

    从那以后老丈人和丈母娘再也没有上过门。

    冯老爹出了事情去世的时候,娘家人也没出现,更没有上礼。

    吊唁一下也没人出面。

    刘翠花一个人带着五个孩子,办完了丈夫的丧事。

    等到丈夫的丧事都已经出了五七,没想到娘家人出现。

    刘家夫妻两口子这一次上门,是劝着刘翠花改嫁。

    他们同村儿有一个老光棍儿,愿意出30块钱彩礼,100斤白面娶个媳妇儿。

    也不嫌弃刘翠花是寡妇。

    老光棍儿唯一的要求就是刘翠花不能带孩子过去,老光棍儿能养一个媳妇儿,可不想白养五张嘴。

    刘翠花当时不是没想过改嫁,一个女人带着五个孩子,日子过得艰难。

    可是对方要是不养活五个孩子,她凭什么改嫁?

    刘翠花能想到改嫁的目的,就是为了养活五个孩子。

    被刘翠花一口拒绝,谁成想刘家老两口居然想着要把五个孩子送人。

    总之刘家老两口儿就是看上了这一笔彩礼。

    趁着刘翠花不在,把她的五个孩子送人,刘翠花回来之后,那是大闹了一场。

    第一次斩钉截铁地当着众人的面跟刘家断绝了关系,而且把孩子一个一个要了回来。

    也就是那一次,刘翠花发誓她这辈子不改嫁,一个人独自把孩子养大。

    从此刘家再也没有和冯家来往过。

    十几年都没有来往过的亲戚,忽然之间又上门来了。

    还用说肯定是听到了冯家出了两个工人的风声。

    冯慧珍撇撇嘴,可是谁家还没有两个这种极品亲戚。

    刘翠花出了堂屋,看到来人。

    愣了愣神,可是还是堆上满脸的笑容,把人招待进屋里。

    “娘,弟妹,你们来了,快屋里坐。”

    她和爹娘已经十几年不来往,和刘家根本是杳无音信。

    当初不来往之后她爹去世,她想回娘家给她爹奔丧,谁知道她娘和弟弟,媳妇儿把她拒之门外。

    从那以后,刘翠花是真的歇了心思,就当自己没有娘家人。

    猛然一见到娘和弟媳妇儿还真的有点儿陌生和不自在。

    刘老太太老了很多,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嘴里没牙。

    这个年月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嘴里没牙的多的是,主要是人们舍不得掏钱镶假牙。

    看上去就更显老。

    跟在身边的弟媳妇儿,这会儿也已经四十多岁。

    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

    身旁跟着两个孩子,看样子应该是弟弟的儿子。

    衣服打折补丁,挂着两管鼻涕,满身脏兮兮的。

    哪里像是走亲戚地!

    刘翠花扬声冲着厨房里喊。

    “老四,给你姥姥和你舅妈倒几碗水。”

    无论怎么样,这到底是亲人。

    刘翠花把人让进屋里,老太太和弟媳妇儿带着两个孩子坐在了炕头上。

    打量着四周。

    刘翠花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年没见亲娘。

    埋怨,怨恨早就已经散去,彼此留下的只有陌生。

    “翠花,你是不是还怨恨爹娘?”

    老太太打量了一眼屋里,心里暗自有数。

    看起来她这个二闺女,还真的日子过起来。

    屋子里倒不是说摆设得有多么奢华,可是窗明几净,收拾得很干净。

    床头炕柜上放着的被褥,干净,厚实。

    光是看到棉花的柔软度,就知道这是新棉花做的。

    尤其是柜子上面,暖水瓶中间摆了一个座钟。

    是冯慧珍前两天特意带回来的,当然用的是从收购站里恰巧碰到有人想拿这个换钱。

    三十斤玉米面换回来的。

    (拙劣的借口)

    还有院子里能够闻到炸肉丸的香味儿。

    种种的一切迹象表明,闺女的日子过得很好。

    当然家里有两个孩子在厂里当工人,一个月的工资都得七八十块钱。

    日子能过不好才怪。

    “娘,什么怨恨不怨恨,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咱别提以前的事情。”

    刘翠花能说什么,她娘都已经张口,难不成说真的怨恨爹娘当初的狠心绝情?

    不是有句老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爹娘做得过分,可是到底生养了她一场。

    这是自古以来避不开的生恩和养恩的难题。

    “娘就知道你是个好的,你这孩子吃苦了。那些年都是因为你爹是个倔把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想得不够周到。

    可是我和你爹到底是真心为了你好。”

    刘翠花眼圈有点泛红,母亲的手放在她的手上,母女两个的手相触,终于找回了些许血脉之情。

    “娘,以前的事就别提了,过去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