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察觉,已经为时晚矣。
那林姨娘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往外吐着鲜血,却仍然兀自大笑着。
李璨惊恐地往赵晢身侧靠。
她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景?
“已经没救了。”赵晢抬手遮住李璨的眼睛,口中淡然道。
一众人望着林姨娘吐了一阵子鲜血之后,倒在地上抽搐,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赵晢看向风清。
风清低下头:“殿下,属下捉到她时,便已经从她牙下搜出一颗毒药。
是属下疏忽,不曾察觉她藏了两颗。
请殿下责罚。”
“快让他们把人拖下去。”李璨晃了晃赵晢的袖子。
赵晢抬了抬手。
孟君德忙道:“来人,拖下去。”
“让婢女们进来,把地上收拾一下。”孙氏也跟着吩咐。
不一会儿,赵晢便放开了遮着李璨眼睛的手:“没事了。”
李璨瞧着,眼前又恢复了原状,若不是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这里就真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了。
“你别怪风清吧。”李璨看向赵晢:“咱们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林姨娘交不交代,其实也不重要。”
“嗯。”赵晢颔首,朝着风清吩咐:“你们先下去吧。”
“谢姑娘,谢殿下。”风清连忙拱手行礼,感激的看了李璨一眼。
李璨抿唇,朝着他笑了笑了。
“泽昱。”孟君德开口道:“接下来,咱们该当如何?”
“舅舅以为,现在可是收网的时候?”赵晢询问他。
“既然安祖新已经检举了韩家父子,如今,不下手也得下手。
安祖新夫妇被关在这里,一时半会儿没事。
若是时间久了,韩家父子发现泽昱抓了人还一直按兵不动,一定会察觉异常的。”孟君德思索着道。
赵晢点头:“不错,林姨娘身亡之事,也藏不了多久。”
“这是韩家父子狡猾,如何能将他二人聚到一处,一举捉拿?”孟君德比较担心的是这个问题:“他们父子二人,只要失了一个,另一个定会丧心病狂,做出我们所不能控制的举动。
所以,一定要想个万全之策。”
“舅舅。”李璨想了想道:“咱们可不可以让人先去,各自盯好了他们父子的行踪。
然后,将韩太永父子当中的一个,请过来在我们跟前说话。
在此同时,派人将他们父子在外头的那一个先捉拿了,控制起来。
后面我们再下手捉眼前这一个,不就很轻松了吗?”
“心儿这倒也是个法子。”孟君德看向赵晢:“泽昱意下如何?”
赵晢思量了片刻,才问道:“近日,家里头可有什么宴席可办的?”
“宴席?”孟君德举一反三,一下明白过来:“你是说,家中办宴席,可以请他们父子?”
“嗯。”赵晢点头。
“夫人?”孟君德抬头看孙氏。
家中这些宴席事宜,自然都是妇道人家管着的,他是不大清楚。
孙氏想了想,摇摇头道:“这盛夏时节,哪里有什么宴席可办?
“不然咱们就下帖子给韩太永,就只说安祖新被捉拿一事,问他可有什么见解。”李璨想起来道:“他怎么着,也是申州同知,知府犯了这样大的罪,咱们叫他过来问话,也说得过去吧?”
“不可轻举妄动。”赵晢摇摇头:“安祖新被捉拿的消息,不过才放出去。
咱们不必着急,先静观其变。
看看韩太永父子会不会有什么举动。
等个几日下来,他们若是纹丝不动,咱们再主动也来得及。”
“泽昱这个法子稳妥。”孟君德电点头:“就照着泽昱说的做好,先等几天。
夫人,你辛苦些,亲自去看着福全,带人将林姨娘也没掩埋了,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
“放心吧。”孙氏点头答应了,又道:“那林姨娘院子里的人?”
“那院子,先让家丁们去看守起来,不能放任何一个人出来,等以后再说。”孟君德吩咐。
孙氏答应了,又叹了口气:“璇儿可真是个苦命的。”
“有这样的娘,才是苦命,现在她死了,璇儿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孟君德抬起头道:“等璇儿和娘从庙里回来,你就将那孩子接到你跟前去养吧。”
“我正想说此事呢。”孙氏很是欢喜:“我已经很多年,不带小孩子了。”
李璨瞧着,也不由跟着笑了。
这样,倒是挺好的。
林姨娘就该死。
璇儿以后再也不会被那样对待了。
她现在还那么小,等过一段时间,肯定会忘了她有一个那么可恶的亲娘的,以后一定会平安喜乐,再不必活在恐惧之中。
出了主院,李璨抱着赵晢的手臂,便催着他道:“你现在就派人,去跟着韩家父子。
免得到时候,他们当中真的有一个登门了,咱们措手不及。”
“嗯。”赵晢依着她,吩咐了下去,又道:“我送你回院子去,我要出去一趟。”
“这么热的天,你去哪儿?”李璨不由得问。
“府衙要兵的官印到了我手中,我自然该去清点一下人数,将人暗中集结起来。”赵晢解释道:“韩家父子,并非安祖新之流,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们二人,就算是真落在咱们手中,咱们也还是要小心一些。
免得他们提前有什么别的安排。”
李璨闻言点点头:“我明白了,确实是该事先将人都集中起来,免得到时候要用手忙脚乱的。
那你去吧,你当心一些,早点回来。”
“嗯。”赵晢伸手替她理了理额边的碎发:“你不要出门,我留了人手保护你,再加上舅舅这里的人,一时半会儿应当无人能伤你。”
“你放心吧。”李璨乖巧的点头:“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赵晢送她回了院子之后,便往外头去了。
如此,过了两日。
赵晢这边,已经万事俱备,只欠韩太永这阵东风了。
这日午饭后,赵晢与李璨两人倚在榻上,一人捧着一本书翻着看。
屋内摆着两只冰盆,有一把自转的扇子,立在冰盆边上,凉风习习。
两个人虽然许久不说话,但也温馨和谐。
李璨正依着赵晢,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呢。
“姑娘,殿下,舅夫人了。”糖果跑进来报信。
“心儿。”孙氏唤了一声进门,才瞧见赵晢也在,她笑了:“泽昱也在啊,那敢情好,省得我跑两趟。”
“什么事呀?舅母。”李璨醒了瞌睡,起身迎上去牵她:“快来坐。”
“你舅舅说,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法子,他又怕夜长梦多。”孙氏坐下,笑着说出事情的原委:“他今儿个,想了个法子。
说要装病,这就在床上躺下了。
他说,再怎么各怀心思,他也在申州为官,他是宸妃娘娘的兄长,又是太子殿下的亲舅舅。
于情于理,申州这些官员也该来探望的。
韩太永也不例外。
所以啊,他就想着,用这个法子将韩太永给引来。
我怕有什么不妥,就特意来问问你们。”
赵晢闻言抬眸问道:“舅舅在任几年,可曾有过这样的事情?”
“之前是有的。”孙氏思索着道:“只是你舅舅这个人,怎会愿意与那些贪官来往?
之前,他生病时,那些人倒是一个不落,都登门了。
不过你舅舅不肯见,就由我全都婉言谢绝了。”
“那倒是可以一试。”赵晢心中一动,又问道:“舅母可给舅舅请了大夫?”
“这不是同你们商议吗?”孙氏笑着道:“你们点头了,我这就让人去请。”
“请个相熟的,塞些银两,叫他帮帮忙。”赵晢紧跟着道。
“你们放心。”孙氏站起身摆摆手:“这些我都晓得,我来安排。”
“这一回,韩太永应该上钩了。”李璨望着孙氏离去的背影,小声道。
赵晢颔首:“嗯。”
果然不出他们二人所料,在孟君德“病下”第二日,韩太永便带着礼登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