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随着他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团圆饭。
当然,姨娘们是不能来上桌吃饭的。
赵晢一直在旁边照顾她,孟家的人也都对她热情有加。
她对孟家的人,虽然不像是对白家的人那么亲近,但在这处,也还算是自在。
孟家并没有她所不想遇见的那种拘束感。
用过晚饭之后,散步消食,她总算有了与赵晢独处的空间。
赵晢牵着她,漫步在孟府的小园子中。
孟府不大,园子自然也小。
不过,能同赵晢在一道,李璨也不在意园子的大小,两人沿着小道往前走。
“赵泽昱。”李璨小声唤他。
“嗯。”赵晢侧眸看她。
“今日,小表妹被林姨娘抱走,你吩咐无怠做什么去了?”
她好奇了许久,总算得了机会能问出来了。
“让他去找风清,派个人盯着林姨娘。”赵晢不曾瞒着她。
“啊?”李璨不由睁大了眸子:“盯着林姨娘?
为什么?她做了什么可疑的事情吗?”
“你近看过小表妹的伤,可曾看出什么来?”赵晢不曾回答她,反而反问了一句。
李璨径直道:“我觉得,那伤不像是撞的,倒像是人为掐出来的。”
她说着,举起手对着赵晢,食指与拇指捏在一处:“我把手指放上去,正好。
如果真的是掐的,那应当是女子为之,因为男儿的手指没有这么纤细。”
赵晢点点头,眸色沉沉道:“那你可曾看出其他什么不对?”
“什么?”李璨摇摇头,有些迷茫:“林姨娘吗?她除了不愿意抬头,不与人对视,其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小表妹特别怕她。”赵晢道:“从祖母怀中,被她接过去的一瞬间,小表妹立刻就不哭了。
对于三岁的孩子来说,想要哄住她不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小表妹到她怀中,哭声便戛然而止,这可以证明,小表妹特别怕她。”
“有道理。”李璨点点头。
“还有,三岁的孩子会跳舞,非十分严厉的管教打骂而不能为。”赵晢望着前方,眉头微皱。
“那林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争宠?”李璨黛眉轻皱:“小表妹可是她亲生的,自己的女儿,她不心疼吗?”
“争宠只是表面。”赵晢目露思索:“她可能是安家或韩家派来的。”
“怎么说?”李璨听他这样说,不由望他。
赵晢放缓了脚步道:“之前,舅舅曾发卖过几个姨娘,都是那两家派来动摇舅舅的。
这个林姨娘,我方才问过舅舅了。
舅舅当初才来申州时,出去庄子上走访,遭到了暗杀。
是林姨娘救了他,两人相识,后来才给舅舅做的姨娘。”
“庄子上的吗?”李璨疑惑的问:“那她没有家人吗?”
“舅舅说如今没有了,原本有一个病病歪歪的弟弟,她来孟家没多久,那个弟弟便去世了。”赵晢回她。
李璨思索着道:“这么说来,是有几分可疑。
那弟弟可能不是真的,只是当时为了哄骗舅舅?
林姨娘争宠,是为了能一直留在舅舅身边,这样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为她的主人提供舅舅这里的消息。”
“嗯。”赵晢点头:“之前,确实有消息泄露出去,舅舅一直不曾查出究竟是谁泄露出去的。”
“那你之前来申州两次,可曾被她瞧见?”李璨闻言,想起来问。
“不曾。”赵晢摇了摇头:“我都是悄悄来的,只见了舅舅、舅母,和外祖母。
其余的人,是今日你来,外祖母特意叫的。
有好些人,我也是头一回见。”
李璨眨了眨眸子道:“那这就好办了,如今我们来了,林姨娘也知道了。
她若真是外头的人派来的,一定会忍不住把我们到来的消息传出去的。
所以咱们只要派人盯着林姨娘便可。”
“对。”赵晢赞同。
“她派人出去的时候,你先别急着捉拿。”李璨接着道:“让人跟着去,看她和谁见面,也好林姨娘到底是谁的人。”
“我已经安排好了。”赵晢揉了揉她脑袋:“你如今考虑事情很周到。”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教的。”李璨笑着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身。
赵晢两手抱紧她,阖了阖眸子,唇角微微勾起。
翌日。
李璨一早便起身了,在别人家做客,总归不好起来的太晚。
她才穿戴洗漱完毕,赵晢便来了。
“你好早呀。”李璨走出里间,笑望着他。
“我比你想的更早。”赵晢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早起去买的,申州特色早点。”
“我看看。”李璨迫不及待地开食盒。
赵晢含笑望着她:“昨夜睡得好不好?”
“你知道我是认床的。”李璨端出一笼小小的包子,放在桌上:“所以,我早早的让人给我熬了安神汤,吃下去便睡了。”
“倒是好,不过安神汤不能总吃。”赵晢抬手帮她,端出食盒内的早饭。
两人挨着坐,一起用早饭。
“殿下,姑娘。”
糖球走了进来。
“何事?”赵晢开口问。
“舅老爷派人传话,说今儿个邀了客人登门,叫殿下和姑娘预备一下,晚些时候与客人相见。”糖球低头回。
“知道了。”赵晢点头应了。
李璨瞧着糖球退了出去,不由问赵晢:“什么客人?
我也要去见吗?”
“是申州通判王贻远同他的家眷。”赵晢顿住筷子道:“舅舅来申州这几年,王贻远帮他甚多。
他与舅舅是同僚,也是至交,我来了,舅舅说要引荐一番。”
李璨抬眸望他,疑惑道:“通判,官职比不得知府、知州那些高吧?”
“对。”赵晢点头,细细解释道:“但通判有督查官吏之责,所以因为成为‘监州’。
但凡兵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州府内的公事,必须通判连署方能生效执行。”
李璨听他解释,恍然大悟:“所以,通判虽然比不得知州那些官职大,但是他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所以,在申州,王贻远是说得上话的。
那他与舅舅交好,为官一定很清廉了?”
“嗯。”赵晢颔首:“我未曾见过他本人,但听舅舅提起过他,常常赞不绝口。
王贻远家住的离这里不远,家里的地方还比不得舅舅家这处大。
他的妻子,在集市上的成衣铺里做衣裳,说是贴补家用。”
“如此清廉吗?”李璨睁大眸子:“若是真的,你该回去向父皇请个示下,对于这样清廉的官,父皇该多多赏赐重用才是。”
“嗯。”赵晢点头应了:“我也正有此意。
若是不出意外,安家与韩家倒台之后,申州知府的位置,当轮到王贻远了。”
李璨点点头,眼眸转了转,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起来。
“你笑什么?”李璨问赵晢。
赵晢则反问她:“你方才心里是不是起疑心了?”
“是。”李璨笑着点头:“一说能得好处,我便不由自主的想,这人是不是在暗中做了什么。
这些不都是你教我的吗?”
她抿唇含笑,望着赵晢,这便是心有灵犀吧?
赵晢眸底闪着笑意:“我也是这么想的。”
“当然了,我是你教出来的,咱们两个想的自然一样。”李璨捏着筷子,思量着道:“反正咱们一时半会也不急着走,到时候再仔细查探王家一番就是了。”
“嗯。”赵晢也赞同。
两人用了早饭,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便往前头去了。
招待王家人,孟家不曾用正式的正厅,而是用了旁边的偏厅,舅母孙氏也不曾刻意打扮,穿着轻便随意的衣裳,前后忙碌着。
李璨看在眼中,默默思量,只有在招待亲近之人时,人才会如此随意。
看来,王家确实和孟家相处的极好。
晌午时分,王贻远带着家眷登门了。
“王兄。”孟君德等在廊下,远远的招呼他。
“孟兄。”王贻远隔得老远,便朝孟君德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