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客气了。”白胜先也是个爽快之人,便应下来。
赵晢颔首。
李璨笑着招呼白佩玉等一众人,让糖果她们开了马车上的箱子,将预备的礼都分了去。
又命人将外祖母和两位舅母的份例送过去。
只是她不曾预备给郭锦棠的礼,便让糖糕取了备用的礼给她。
备用的礼是防备不时之需的,就怕遇上这样的情形,又或是原本预备好的礼坏了,正好可以替补上。
郭锦棠接了东西,低着头谢过了。
李璨瞧她,一直垂着头,倒也不曾偷偷的瞧赵晢。
“我有些乏了。”她看向赵晢。
“我陪你回院子去。”赵晢当即道。
“去吧。”白胜先笑着问李璨:“心儿认得路吧?”
“认得。”李璨点头:“大舅舅,我先回院子去歇一会儿。
晚些时候,我带太子殿下去见外祖父和外祖母。”
“好。”白胜先应了。
李璨又与白佩玉他们说了一声,便与赵晢并肩去了。
白佩玉望着他们的背影,笑嘻嘻地道:“表姐和表姐夫好恩爱啊。”
“姑娘家家的,说不得这些。”白胜先笑着朝她挥手:“你们还在那做什么,都散了吧。”
白佩玉拉着白佩珠,招呼郭锦棠:“表姐,我们走啊。”
郭锦棠笑着跟了上去。
李璨随着赵晢往前走,越走越慢。
“走不动了?”赵晢侧眸看她。
“我没力气了。”李璨攀着他手臂,小脸发白。
“来。”赵晢蹲下身。
李璨也不客气,趴上去从后头抱着他脖颈。
赵晢起身将她往上颠了颠:“今儿个可曾吃了什么?”
“吃了几口橘子汁。”李璨在他耳畔软软地回。
“怎么不好好吃东西?”赵晢皱眉。
“吃不下去。”李璨撅了撅嘴:“你以为我想啊?”
“那你可有什么想吃的?”赵晢顿了顿,问她。
李璨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胃口。
就好像那时候生赤水痘一样的,看到什么都不想吃。”
赵晢闻言,不曾言语。
李璨想起来问他:“对了,你上次说,你要去申州公干,是要做什么?”
赵晢低声回她:“申州贪官众多,官官相护。
我舅父早被父皇派到申州来,便是为了融入申州官场。
如今,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那你都布置好了?”李璨问他。
“不急。”赵晢淡淡回。
“那你来这里,申州的官员有没有可能已经得了消息?”李璨偏过头问他。
“申州官员贪赃枉法,却还能屹立这么久,便说明他们在帝京是有靠山的。”赵晢缓缓道:“我动身来申州,必然已经有人送信过来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瞧见郭家那个表姐了么?”李璨抱紧了他脖颈问他。
“哪个?”赵晢不解。
“你看着我。”李璨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赵晢耳尖红了,转过脸看她。
两人一下面对面,贴得极近。
李璨小脸一下红了,往后让了让:“就是方才站在边上的那个,穿着三裥裙,腰很细的那个。”
赵晢黑眸中有些许迷茫,摇了摇头:“不曾留意。”
除非必要,否则他不会去留意旁的姑娘穿什么戴什么。
李璨便笑了:“你当真不曾留意?”
赵音欢还说所有男儿都喜欢胸脯饱满腰细臀部大的,也不尽然嘛。
赵晢好像就不怎么在意。
“嗯。”赵晢转过脸看前头:“到底怎么了?”
李璨贴在他耳畔道:“她就是申州来的。”
“嗯?”赵晢微微拧眉。
“玉表妹说,她这个郭表姐,从前从来没有在白府小住过。”李璨轻言道:“可这一次,在我到这里之前的两三天,她特意过来小住了。
申州离这里又不远,这本是没有必要的。
而且她还刻意讨好我。
我怀疑她和申州那边的官员有什么关系,或者干脆就是他们派来的。”
赵晢沉吟着道:“极有可能。”
“她若是勾搭你,你就假装上当了,看她究竟要做什么。”李璨小声给他出主意。
赵晢脚步慢了下来:“不妥。”
“怎么不妥?”李璨不解。
“她是申州郭家的姑娘,是你二舅母的娘家侄女。”赵晢道:“倘若真有了什么牵扯,到时候说不清楚,该当如何?”
“当如何,便如何嘛,能办成事情就好。”李璨不假思索道:“大不了,以后你带她回帝京就是了。”
赵晢顿时不说话了。
李璨说完这话,心里头也觉得不大好。
但仔细思量,她也不曾说错什么。
赵晢后院那么大,也不多郭锦棠一个。
赵晢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了,便由赵晢背着她,一路往容想院去了。
沿途,不少婢女躲在远处张望,又围在一起议论。
说帝京的表姑娘样貌极好,与太子殿下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又说表姑娘真是好福气,太子殿下背着她走了一路,当真是捧在手心里一般。
还有说表姑娘上辈子不知做了多少好事,才修得这辈子这样的好命……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进了屋子,赵晢将李璨安置在床上,便转身出去了。
李璨撅了撅嘴,轻哼了一声,背过身朝床里侧,阖上了眸子。
赵晢不高兴了?她还不高兴呢!
她哪里说错了?
就算他不带郭锦棠回去,他后院里的人也少不了,他怎么好意思不高兴的?
她才不要管他高不高兴!
尽管睡不着,她也躺着不起身,忍着不曾问赵晢去哪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赵晢与糖球说话的声音:“人可睡着了?”
“姑娘方才还翻来翻去呢。”糖球笑着回。
李璨在心里骂了糖球一句,赶忙阖上了眸子。
耳畔传来脚步声。
她不能睁眼,不过能猜到是赵晢进来了。
她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到眼前的光更亮了,应当是赵晢挂起了床幔。
“坐起来,别装了。”赵晢招呼她。
李璨阖着眸子不动。
赵晢瞧着她轻颤的眼睫,眸底满是笑意,拉住她手:“起来用些东西。”
李璨甩开他,背过身去:“我不饿。”
她已经闻到香气了。
好香啊!
这香味有些熟悉,但一时又说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香气。
反正从前肯定吃过的。
很难得的,这香气不叫她反感,反而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璨璨听话。”赵晢便两手去抱她。
李璨叫他抱得坐起身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错开目光。
李璨便忍不住有点想笑。
她悄悄掐了一下自己,不让自己笑出来。
赵晢都能好多年都不笑的,她也可以。
“来。”
赵晢盛了一小碗汤,坐在床沿处喂她。
“鼎湖上素。”李璨认出来了。
这是她出赤水痘时,赵晢千里迢迢请了先皇的老御厨到东宫,做给她吃的一道菜。
她记得很清楚,这道菜没有一丁点肉,但是却有肉的香气,很好吃。
之前好似听无怠说过,做起来很复杂,具体的她不记得了。
赵晢不曾言语,喂了她一口竹荪。
李璨连着汤吃下去,有肉香又没有肉的油腻,很是爽口。
她的胃口一下被吊上来了,凑过去还要吃。
赵晢见她愿意吃,眉眼间不由一松,一口一口的喂她。
“你又把老御厨请来了?”
吃到半饱,李璨来了精神,好奇的问他。
赵晢只是喂她,也不言语。
糖果在一旁忍不住道:“姑娘,哪里有什么老御厨,这是太子殿下亲自为姑娘做的。”
李璨又吃了一口汤,闻言觑了一眼糖果:“你少哄我了,这道菜要许久才能做出来,还要准备许多食材。
你们才回来多久?”
她才不信呢。
“殿下在路上就预备好了。”糖果一脸认真道:“奴婢敢骗姑娘吗?
姑娘不信,就问殿下。”
李璨闻言,狐疑地打量赵晢:“真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