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李璨垂着眸子,客气地与他见礼。
“嗯。”赵晢颔首:“坐那处吧。”
李璨不曾言语,走过去提着裙摆落座。
这是在廊下,赵晢下首的第一个位置,也是个不小的位置了,且离赵晢算是最近。
但她是准太子妃啊,照理来说,她是可以坐在赵晢右手边的。
那处也是设了位置的。
不过,赵晢不想与她亲近,正好,她也不想过去。
“夫君,我去和七姑娘坐。”
寿王与寿王妃就在一侧,寿王妃见状,含笑开了口。
“去吧。”寿王笑着准了。
“王妃娘娘。”李璨见寿王妃走过来,忙欲起身行礼。
“不必客气的。”寿王妃忙拦住她:“以后都是一家人,这些虚礼能免便免了吧。”
“谢王妃娘娘。”李璨笑着点头。
她也知道,寿王妃吴东苓是个和善好说话的,但因为身份有别,她与吴东苓交情并不深。
但寿王赵晈夫妇与赵晢是一直交好的。
“客气什么?”吴东苓在李璨身旁坐下,笑看了赵晢一眼:“其实,你应该随着六皇弟一起,唤我一声‘二皇嫂’的。”
李璨抿唇笑了,见赵晢没有开口的意思,便道:“先不急,我不如唤王妃娘娘为‘姐姐’吧。”
“也好。”吴东苓亲热地拉住她的手:“你比我小不少呢,以后就拿我当姐姐一样,有什么不懂的,或是遇上什么事了,尽管与我说。”
“好。”李璨乖巧地答应了,低头与她说话。
离近了看,她更觉得吴东苓体态丰腴,肤光胜雪,性子和煦稳妥,应当是个体贴温柔的,难怪寿王会对她念念不忘。
两人低声说了一会儿话,相谈甚欢。
“她们还挺合得来的,你可以放心了。”寿王笑着同赵晢低语。
赵晢只望了李璨一眼,不曾言语。
下头,贵女们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处,明面上说着话,实则暗地里都在盯着上首,看赵晢与李璨的情形。
有传言说,赵晢并不想要李璨做太子妃,之所以选了李璨,是因为宸妃的缘故。
眼看着赵晢不曾让李璨坐在身旁,便有不少人觉得这话有点像是真的。
但不管怎么说,李璨是未来太子妃这件事,已经定下了,也没有人想更改。
她们唯一能搏的,只有太子左右侧妃这两个位置了。
所以,在场有不少人希望将夏婕鹞同宋广瑶给比下去,那么太子侧妃之位就人人可以争取了。
夏婕鹞也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一盆盆花儿,面上是一贯的笑意,言行举止也同从前一般,规矩的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般。
韩素素几人围着她,看着花,说着话,很是交好的样子。
宋广瑶进了园子来,款款行向众人。
“宋姑娘。”夏婕鹞笑着招呼她,面上没有丝毫敌意:“这里。”
宋广瑶对她,却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她自来娇生惯养,任性且还有些喜怒无常的,仗着有太后撑腰,她是从不收敛自己的性子的。
见夏婕鹞主动招呼她,也没露出几分笑意来。
夏婕鹞想与她争左侧妃的事,早便传到她耳中了。
夏婕鹞想同她争,便是她的敌人,她做什么要理会敌人?
之所以来赴宴,只不过是因为听说赵晢来了,想来见见他罢了。
她抬着下巴,睨了夏婕鹞一眼,便径直走到上首处,朝赵晢、赵晈他们行礼。
李璨不由看过去,她想看看赵晢的反应。
赵晢这么多年不理会宋广瑶,她当真好奇坏了,不知道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这两人会这样?
“免礼,自便吧。”赵晢淡淡出言。
李璨从赵晢脸上,没看出丝毫端倪,只好作罢了。
“宋姑娘,到这里来!”韩素素招呼宋广瑶。
李璨漆黑的眸子不由睁大了,扭头看了一眼。
夏婕鹞同韩素素并肩而立,周围还有几个别家的贵女。
李璨思量着,韩素素怎么就那么愿意向着夏婕鹞呢?
可是夏婕鹞许了她什么好处?夏婕鹞是不是说,等她以后做了侧妃,将韩素素也弄进东宫去?
到时候,只怕是再好的姐妹,也是要翻脸的。
她正思索间,便听闻韩素素说开话了:“宋姑娘,我有桩事情,一直想问你。
可惜没找着机会,今儿个在这里遇上了,还请宋姑娘为我解惑。”
“什么事?”宋广瑶微皱着眉头,抬着下巴有几分不耐烦地望着她。
她看人,永远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这是她从小被众星拱月养大所养成的习惯。
韩素素掩唇笑道:“我听闻,你父亲是你母亲设法抢来的表姐夫,可有这回事啊?”
李璨眨了眨凤眸,一时有点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
“当年,与宋广瑶父亲定亲的,另有其人,就是宋广瑶母亲的表姐。”吴东苓看出她的疑惑,在她耳畔低声笑言:“那时候,宋广瑶的父亲正值青春年少,也是个俊秀的儿郎,加上家里头又有太后撑腰,家世也好。
宋广瑶的母亲对他这个准表姐夫一见倾心,就想方设法,将表姐夫夺了来,做了自己的夫君。”
李璨抬眸,看吴东苓笑吟吟的脸,不由也笑了:“原来如此。”
这么说,宋广瑶的母亲是个有手段的,也豁得出去。
不过,李璨更惊讶于吴东苓身为寿王妃,竟如此的亲和,与她说起这般事,竟像是赵音欢和刘贞莲同她闲话家常时感觉一样,十分自然,没有丝毫的尴尬。
“她们是故意说这般事,给有的人听得呐。”吴东苓意有所指地笑看了一眼赵晢。
李璨哪有不明白的?
韩素素显然是得了夏婕鹞的意思,故意翻出从前的事情来羞辱宋广瑶,且也叫赵晢知道,宋广瑶的母亲不是什么好东西,养的女儿自然也不是好东西了。
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做东宫侧妃?
这伎俩在李璨看来,略显简单。
不过夏婕鹞同宋广瑶两人才交锋,自然不会一开始就出狠招,能斗起来就已经是一个好的开端了。
她只管看热闹便是。
“韩素素,你说什么?”宋广瑶闻言,勃然变色:“你再说一遍?”
她脸色涨红,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韩素素一开口就揭了她母亲的短,这叫她如何能忍?
“怎么?有人做得,还不兴我们说了?”韩素素不甘示弱。
夏婕鹞一个眼神,她这边便有人开了口。
“上梁不正下梁歪,母亲做下这样的事情,由此可见,女儿也不怎么样……”
“抢了表姐夫,这以后还怎么做亲戚?”
“自个儿得了好处便好,还要什么亲戚?”
几个贵女,七嘴八舌的,将宋广瑶说得面红耳赤,几乎气急败坏。
“夏婕鹞,你别以为你躲在她们后面,我就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你的鬼主意。”宋广瑶不管旁人说什么,开口便直指罪魁祸首。
“宋姑娘。”夏婕鹞语气柔柔的,说话有理有据:“大家并未栽赃什么,只是就事论事。
你不必要如此气恼吧?”
她身着十二破襦裙,从容端庄,与宋广瑶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宋广瑶并不惧她,冷哼了一声道:“你们所说的,那是父辈的事情,与我不相干。
你们也不必要拿着事情来指摘我,我又不曾做错什么。
总比有的人好,嘴上说着忘不了高小将军,却又要长公主帮着进东宫,私底下还和自己的表哥不清不楚的。
我可没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你们要说,也该说这样的人。”
“你胡说什么?”夏婕鹞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冷静:“去东宫,是母亲的意思。
我和我表哥清清白白,宋姑娘休要信口开河,满口胡言!”
“我信口开河,满口胡言?”宋广瑶气急反笑:“前一回筵席,我亲眼瞧见你和你那个姓陆的表哥,在那园子的一角拉拉扯扯。
你以为四下里无人,就是没有人看到吗?
我告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璨听得,都快忍不住要给宋广瑶鼓掌了,宋广瑶真是好利的一张嘴呀。
不过,夏婕鹞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难道,宋广瑶说中了,夏婕鹞真的和她那个表哥陆献有什么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