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孔文茹低垂着眉眼,缓缓摇头:“他什么也没有说过。”
李璨更不解了:“那是因为什么?”
“七姑娘,不是他的缘故,是我的想法变了。”孔文茹依旧低着头:“你觉不觉得,其实忠国公他,和莲子特别般配?”
李璨听她这样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要说起来,刘贞莲同赵明徽向来是一见面就吵架的。
但他们吵归吵,要真是遇上事情了,还是会互相扶持的。
相较而言,孔文茹一直沉默不语,就在一旁,有时候真就好像不存在一样,怪可怜的。
其实,孔文茹真的很好很嗨,但是赵明徽不懂得欣赏和珍惜呀。
如果孔文茹能放得下赵明徽,她还是希望孔文茹放手的。
这样,孔文茹就不会总这么郁郁寡欢了。
“七姑娘也这么觉得吧。”孔文茹见她不开口,苦涩的笑了笑。
李璨好不为难,顿了顿才道:“是因为莲子吗?”
“不是,不是因为她。”孔文茹抬起头来,慌忙与她解释:“七姑娘,你别误会了,真的同莲子无关。”
李璨能感受她的真诚,点了点头。
“我是因为我自己。”孔文茹抬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我性子太沉闷了,与忠国公实在不般配。
这门亲事,其实早就该散了,但因为我的缘故,还一直拖延着。
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我坚持,他会娶我的。
但是他很不开怀,我不想看他那样。”
她说着又低下头了,有眼泪滴在她的手背上。
李璨取过帕子,心疼的替她拭泪:“但是退亲了,你怎么办?”
“我没事。”孔文茹摇了摇头,抬眼朝她笑了笑:“我想通了。
他能开怀,就是我所愿,我何必逼他?”
“那你……”李璨夷犹了一下,拉过她的手:“文茹,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她本就不太会劝人,也觉得这样劝孔文茹好像不对。
可她又实在不放心。
孔文茹遇事不爱表述,不像她,遇上事情哭一通闹一通,也就过去了。
她怕孔文茹熬不过那道坎。
孔文茹带泪笑了一声:“七姑娘想哪儿去了?我不会想不开的。
七姑娘以为,我做的对吗?”
“如果,你真的想通了。”李璨思量着道:“那我觉得你做的对。
你这么好,完全可以重新找一个与你心意相投的,不必要一辈子耗在赵明徽身上。”
但这事也不怪赵明徽。
怎么说呢?
孔文茹是很好,但是赵明徽不喜欢孔文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喜欢。
就好像……好像秦玉衡很好,但是她不会心悦秦玉衡一样。
而赵晢那么坏,她下决心下了那么多次,却都没能完全放下他。
人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不是人好,就会被心上人喜欢的。
“嗯。”孔文茹点头,看着她,笑意中带着泪光:“我就知道,七姑娘是个聪慧通透之人,与你说这些,不会有错。”
李璨见她眼中有光,不像是灰心丧气的样子,也松了口气:“我没有你说的那么聪慧,但是你有什么尽管可以问我,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可以跟你说。”
“也没有别的什么了。”孔文茹擦了擦眼泪:“七姑娘可别嫌我烦。”
“文茹,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李璨皱起小脸:“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到如今还不拿我当朋友吗?”
“怎么会,我没有。”孔文茹忙解释:“我一直拿你当朋友的,要不然也不会同你说这些。”
“那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客气?”李璨笑起来:“还有,你以后别总‘七姑娘、七姑娘’地叫我了,就和他们一起叫我‘璨璨’好了。”
孔文茹有点犹豫:“可是,你是未来的太子妃啊,我怎么能……”
“未来的太子妃,就不能有朋友吗?”李璨撅嘴,不满地看她。
孔文茹看看她,张了张嘴,又顿了一下,才唤了出来:“璨璨。”
“这就对了。”李璨扶着她肩,又给她擦了擦眼泪:“你不要再伤心难过了。
你要是真退了亲,暂时没有合适的也不用着急。
等将来我进了东宫,你看上了谁家的儿郎,就让人来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做媒。”
孔文茹闻言不由破涕为笑:“这话怎么说得我好似个女土匪一般?”
李璨见她笑了,就更放心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便到了孔府。
孔文茹与李璨道别之后,下马车去了。
李璨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还是替她欢喜的,孔文茹算是清醒过来了,这样挺好的。
回了靖安侯府,路过前厅时,正遇见大伯母林氏。
“大伯母。”李璨招呼了一声。
“心儿回来了?”林氏见她,不由笑了:“回来的正好,我正要将这些樱桃送去你院子呢,那你自己带回去吧。”
“哪里来的?”李璨瞧了瞧她身后丹青手中捧着的黑漆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只精致的粉彩釉果盘,果盘内朱红的樱桃果小巧玲珑,很是诱人。
林氏笑道:“这样稀罕的好东西,这个时节,集市上可买不到,还能是哪里来的?”
“东宫?”李璨不确定得问。
东宫来的东西,怎么会这么少?
往年这个时节,东宫送来的樱桃,像这样的盘子,能装三四盘呢。
“是。”林氏笑着道:“这是太子殿下对你的心意,快收着去吧。”
“不用了。”李璨示意糖果:“抓一把回去吧。
余下的,大伯母帮我分一分,让家里各处都尝尝,贺氏他们那就不必送了。”
“你就是这么点?再拿一些吧。”林氏见糖果真的只抓了一把,忙张罗着再拿。
“不用了,大伯母。”李璨拒了:“不是太甜,我不怎么喜欢,吃几个尝尝就行。”
“那好。”林氏只好依了她。
“大伯母,那我先回院子去了。”李璨招呼了一声,便往鹿鸣院去了。
樱桃这事儿,她也不曾放在心上。
许是遇上什么事儿,赵晢赏了人,这也是有的。
翌日,刘贞莲晌午便策马到了靖安侯府。
李璨正捧着碗,慢腾腾地用早饭呢,她便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屋子。
“刘姑娘……刘姑娘,您等奴婢先通报……”守门的糖豆跟了一路,都没能拦住刘贞莲。
“莲子?”李璨诧异:“什么事将你急成这样?”
她说着吩咐糖豆下去了。
刘贞莲这么着急,是不是孔文茹提退亲的事了?
“我的小姑奶奶!”刘贞莲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粥碗放在桌上,一把拉过她的手:“你还有心思吃粥呢,快起来跟我走。”
“去哪里?”李璨捏着汤匙莫名其妙:“出什么事了?”
怎么感觉好像不是孔文茹的事,而是与她有关?
可她能有什么事?
“去找夏婕鹞和宋广瑶那一对贱人算账!”刘贞莲气恼得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李璨怔怔地望着她:“她们?她们怎么得罪你了?”
好端端的,刘贞莲不可能发这么大的脾气呀。
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哎哟,敢情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刘贞莲都快气笑了:“你们家太子殿下,昨儿个给夏婕鹞和宋广瑶都赏了稀罕的好物。
眼下,都快传遍全帝京了,就你还蒙在鼓里呢?”
“什么稀罕好物?”李璨眨了眨漆黑的眸子,忽然福至心灵:“你是说,樱桃?”
刘贞莲气哼哼的:“原来,你不是真傻啊?”
李璨不说话了,她总算知道今年的樱桃为什么少了那么多了,原是分出去了。
她也没有过多的表情,端起粥碗来,又捏着汤匙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