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也没说。”韩氏怕他急,摆了摆手:“你进屋子读书去吧,等会给你盛汤来。”
陈念礼红着脸进了屋子,坐在书案前却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知道他配不起李璨,他也从未妄想过。
但李璨那张昳丽精致的小脸就像是刻在了他心里头一般,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韩氏盛了一碗汤,让香草送进了书房。
余下的,用一只大瓦罐装了,提在手中出了客院,直奔亭子那处,与李璨说了一声。
李璨估摸着她该到了,才动身去看李莱楠。
果然,她踏入院门的时候,韩氏出现了。
“七姑娘也来探望四姑娘啊?”韩氏笑着与她打招呼。
“是啊。”李璨弯起眸子看她:“伯母也来了。”
韩氏装得可真像,就好像真的巧合遇见她的一般。
“一起吧。”韩氏走到了她前头。
李璨看了一眼门口犹豫不决的婢女,有些想笑。
不得不承认,韩氏是个聪明人,知道借着她的势,有她在,婢女们不敢轻易开口说什么。
韩氏果然顺利地见到了李莱楠。
“干娘。”
李莱楠见了她,不由又惊又喜,强撑病体坐起身来。
“唉呀,你身上不适就躺着。”韩氏忙扶着她:“我给你炖了羊肉萝卜汤,驱寒的。”
“伯母是怎么进来的?”李莱楠知道,母亲交代过守门的婢女,不让她见韩氏。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韩氏了。
她心里还是很想韩氏的,韩氏总能给她从母亲那里得不来的温暖。
“七姑娘进来,我就跟着进来了。”韩氏回头笑着看李璨。
李璨笑眯眯地望着李莱楠:“五姐姐还好吧?”
“多谢你的关心,暂时还死不了。”李莱楠瞧见她,便忍不住心底的恨意。
碍于韩氏在场,她说话还算客气。
要不然,她现在就命人将李璨打出去。
“那就好。”李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韩氏俯身盛了汤,坐在床边上吹着,打量李莱楠:“有些日子没见你了,瞧着可瘦了,你往后要多吃点饭,要不然身子会不好的。”
“好,我会的。”李莱楠感动不已。
无意间瞧见一旁的两个大婢女春花和秋月都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她立刻警告道:“你们两个,敢出去胡说,小心我把你们的嘴都撕烂。”
“奴婢不敢。”
春花和秋月连忙低头。
李璨看得直好笑,这两个婢女想来平时没少劝说李莱楠,可惜啊,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她等着韩氏喂李莱楠将一碗羊肉萝卜汤用了,才起身告辞。
韩氏也跟着出去了。
韩氏再次谢过李璨之后去了。
外头天色也暗了下来。
“姑娘。”糖果问:“咱们回东宫吗?”
李璨扭了扭身子:“我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
几个婢女齐声询问。
“身上酸酸的疼。”李璨又动了动胳膊,皱起小脸:“难受。”
“姑娘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的?”糖糕立刻询问。
李璨想了想道:“我在祖母那里说话的时候,就有一点不舒服了。
但是并不严重,这会儿难受得厉害些了。”
“姑娘下水还是受凉了。”糖糕果断地道:“咱们还是快些回东宫,请徐院正来给姑娘瞧瞧。”
“不想坐马车,派个人去跟泽昱哥哥说一下,我今儿个就不过去了。”李璨说着往鹿鸣院的方向走,又嘱咐了一句:“别说我身子不适的事。”
或许睡一觉就好了,还是别叫他操心了。
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子。
回鹿鸣院之后,她浑身更是酸痛得厉害,晚饭也没有胃口吃。
草草沐浴过后,便上床歇着了,头开始疼起来。
徐景背着药箱进来,给她诊脉:“姑娘是贸然受凉,身子受不住,染上风寒了。”
他松开手,如是道。
李璨小脸酡红,手摁着太阳穴,说不出话。
“还吃从前的方子吗?”糖果焦急地问。
“是,驱寒的方子。”徐景道:“生姜红糖水多吃些,发发汗,热自然就下去了。”
“奴婢让人去熬药。”糖果立刻跑了出去。
“就没有立竿见影的方子吗?”糖球追问。
她看姑娘难受的样子,心疼得很。
徐景摇头:“风寒都是这样,得有个几日才能慢慢好起来。
姑娘的身子,所以说比之从前不知好了多少,但也并未到冷热不惧的地步。
往后,还是要当心着些,不要骤冷骤热的,容易生病。”
“奴婢记下了。”糖球点头。
汤药熬好的时候,赵晢也到了。
他端着装着汤药的粉釉彩碗,在床沿处坐下,捏着汤匙慢搅轻吹。
李璨单手搭在额头上,因着发热的缘故,小脸红扑扑的,眼皮子都不想抬一下。
“姑娘,起来用药了。”
糖糕小声招呼。
李璨缓缓睁开眼,瞧见坐在身畔的赵晢,眸子睁大了,嗓音有些哑了:“不是叫她们别告诉你吗?”
赵晢搁下碗,伸手扶她:“怎么,长大了,不用我管了?”
“不是。”李璨脑袋抵在他怀中:“我是不想你太累了。”
“不累。”赵晢取过软枕,垫在她后腰处,端过汤药的碗喂她。
“有糖吗?”李璨问他。
赵晢取出一颗乳球狮子糖,给她瞧。
“你早有准备啊。”李璨笑了,伸手去取。
赵晢合上手心:“先吃汤药。”
“小气鬼,瞧不起谁呢。”李璨接过汤药的碗:“我一口气喝了你信不信?”
赵晢望着她:“不信。”
“你还不信,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看好了。”李璨将碗凑到唇边。
草药苦涩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她受不住,抬手捏着鼻子,张嘴灌了两口。
下一刻,便扑到床沿处作呕。
赵晢扶住她,将乳球狮子糖塞进她口中。
李璨含着糖,感觉糖的香甜在舌尖化开,慢慢冲淡口中的苦涩,她抚着心口,总算没吐出来。
“再吃一口?”赵晢看了一眼余下大半的汤药。
李璨吃不进药,婢女们每回熬得都是双份,只吃一半便可。
李璨看着那深褐色的汤药,满脸都是不情愿,但也不好意思说不吃。
毕竟是要及笄的人了,还因为嫌弃汤药苦不肯吃,说出去岂不叫人笑话?
赵晢抬手放了床幔,饮了一口汤药,大手握在她纤细的后脖颈处,在她无辜且惊愕的眼神中,低头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