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教你。”赵晢将绳子丢给无怠,牵过她往前走。
李璨看四周,这处是山脚下,背着风,虽是秋日了,走着路还有些热。
好在走了没多大会儿,赵晢便停住脚,伸手指给她瞧:“前面有一片湖泊,这里有个山洞,我已经命人打点妥当了。”
李璨跟着他上到山洞,自高处果然能瞧见一片湖泊,满湖的碧水倒映着青山,景致是极美的。
“泽昱哥哥,咱们就在这里等风清他们来吗?”她回头问。
山洞不深,四处干燥,地上铺着干草。
“你们在这处,回头我去查探矿山情形。”赵晢皱眉:“糖球为何不曾跟上来?”
无怠忙着往干草上铺席子,闻言愣了愣道:“糖球许是恋战……”
忘记跟上来了?
“玩忽职守,回去将她换了。”赵晢冷声吩咐。
无怠大气不敢出一口,忙应下。
“不要,泽昱哥哥。”李璨牵着他手:“糖球挺好的,再说我跟着你也没什么危险。”
“太过好斗,不务正业。”赵晢拧着眉头不肯让步。
“别换嘛。”李璨抱着他胳膊撒娇:“你换一个人来,我又要熟悉好久。
回头我说她一顿就好了嘛。”
糖球确实挺好的,忠心耿耿,她不忍心叫糖球为这么点事就挨罚。
“没有下次。”赵晢准了她了。
尽管有干粮,他还是带着李璨到湖边去捕了鱼。
李璨没有半分紧张,觉得特别有趣,玩得不亦乐乎。
秋日晚凉,傍晚时分,赵晢便在山洞门口生了火堆,烤了鱼来吃,又拿出干粮分了。
无怠不敢与他们坐在一起吃,拿了干粮缩在角落。
两人睡下后,无怠便坐在山洞门口守着。
李璨窝在赵晢怀中,怎么也睡不着,山石实在太硬了。
赵晢呼吸均匀,想是睡着了,她也不敢胡乱动,便闭着眼睛侧躺着,耳朵贴在了赵晢手臂上。
片刻后,她睁开了眼睛,她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抬起头来看了看,外面火光轻晃,无怠靠在山洞门口打盹,什么动静也没有。
是她听错了?
她顿了顿,小脑袋又埋了下去。
才靠到赵晢手臂上,那声音又传来了。
她心里一动,往下蹭了蹭,将耳朵贴在了席子上。
“叮叮当当——”
这回听得清晰一些了。
她心下一喜,推了一下赵晢:“泽昱哥哥!”
“怎了?”赵晢枕在包裹上。
“你下来听。”李璨拽他:“有声音,好像是采矿的声音,矿山真的就在附近!”
赵晢依言也贴到席子上,侧耳倾听,两人面对面。
借着火光,李璨能瞧见他五官轮廓,笑着凑上去在他唇瓣上亲了一口。
赵晢坐起身:“夜深人静,采矿的动静才能传这么远,我需得去查看一番。”
“现在?”李璨也跟着坐起身。
“可是害怕了?”赵晢整理衣衫的手顿了一下:“随我一道去?”
李璨摇头:“不去了,你快点回来,我和无怠在这里等你。”
赵晢身手好,去一会儿或许就能查探清楚,她跟着去,只能是累赘。
“好。”赵晢取了薄氅给她裹着,吩咐道:“无怠,将火堆灭了。”
无怠轻声应了,很快便灭了火堆。
“在这别出声。”赵晢叮嘱李璨:“无论能不能查探到,我半个时辰既回。”
“好。”李璨身子往前倾了倾,忍住了拉住他衣摆的冲动。
她有点害怕,但没有说出口。
什么忙也帮不上就算了,她不要真做一个累赘。
“乖。”赵晢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吻了吻。
李璨霎时怔住,不敢置信。
赵晢亲她了?
赵晢是亲她了吧?
赵晢方才是主动亲她了吧?
她的心瞬间被甜蜜填满了,好像吃许多许多乳球狮子糖都不会有这样难以形容的甜蜜与满足。
她手抚着额头,情不自禁地笑了,全然忘了自己身处之地,也不记得害怕了。
赵晢只两刻钟出头便回来了。
“殿下。”
无怠小声招呼。
李璨回过神来,想起赵晢临走时亲她的那一下,黑暗中她小脸烫得厉害。
赵晢生了火,进了山洞内。
“泽昱哥哥,查到了吗?”李璨望着他走来,恍恍惚惚想起正事来。
“查到了。”赵晢在她身侧坐下:“可是地上太硬了,睡不着?”
“没事,我躺着一会儿就睡着了。”李璨拉着他躺下:“我们快睡吧。”
是她太娇气了,吃不得苦,好怕赵晢嫌她麻烦,下次出门不带着她。
“还要在这处住几日,你要努力适应。”赵晢揽紧她。
“不可以放信号叫风清他们来吗?”李璨不解。
“风清他们看到了,敌人也会看到。”赵晢解释:“我沿途做了记号。
等几日,父皇所派之人到了,风清他们会照着标记寻来的。”
“哦。”李璨点点头,不曾言语,却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还得在这地方睡好几夜啊!
她睡不着,又怕耽误了赵晢休息,靠在他怀中也不乱动,便乖乖躺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困到支撑不住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却又在一阵疼痛中醒来。
“泽昱哥哥,我腹痛……”她手捂着小腹部,小脸皱成了一团:“我好像来葵水了……”
赵晢正翻着堪舆图,闻声转头看她。
果然,李璨衣裙上有一点点红,并不多。
他合上堪舆图,上前抚她小腹:“可是疼得厉害?”
“不很厉害。”李璨摇头:“又酸又痛,调理后比起从前好了许多。”
虽然也疼,但尚且能承受。
她也是欲哭无泪,她的葵水向来没什么规律,平日在东宫或是在家中随便什么时候来都无所谓,总归有婢女们伺候的,这一次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无怠也听见了里头的情形,不曾敢开口问。
赵晢拿过包裹,翻了两下,顿住动作思量了一番:“无怠,身上可还有银子?”
“有。”无怠从身上摸出一个荷包:“殿下,小的都随身带着呢。”
“走。”赵晢俯身抱起李璨。
“去哪?”李璨先纤细的手臂下意识勾住他脖颈。
“那边有一个小庄子。”赵晢指了一个方向。
无怠赶忙收了包裹,跟了上去。
在瞧见人家的时候,遇见一老一少两个妇人扛着锄头、铁锹正行在道上。
无怠看向赵晢。
赵晢微微颔首。
无怠便上前,客气地行礼:“大娘,大嫂,我们在山间迷了路,我家姑娘突然身体不适,可否借个地方……”
那两个妇人远远地看了赵晢一眼,又互相对视,很是警惕。
“我们不白住。”无怠忙将事先预备好的银子塞给她们。
年轻的妇人不知所措:“婆母……”
那婆婆犹豫了一下,接了银子:“随我来吧。”
原来这是一对婆媳。
“婆婆,可否借针线一用?”
到了农舍,赵晢让李璨站着,温润地对那老妇人开口。
“有,有!”
老妇人回头看他,直说“神仙下凡了”,她方才不曾仔细看,这会儿近瞧才察觉眼前的儿郎姿容有多出众。
再看看李璨,更是惊叹得说不出话来。
她一辈子身居乡野,何曾见过如此出色一对璧人?一时竟呆住了。
“大娘?”
无怠上前提醒,老妇人这才醒过神,进屋取了针线。
“劳烦二位给我们姑娘煮一盏红糖水。”无怠再次开口,总叫这对婆媳在这看着殿下同姑娘,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那对婆媳得了钱财,自然愿意,应着话儿就去了厨房。
赵晢将包裹中用来包扎伤口的细纱布密密地缝了,又拆了仅有的薄被里雪白的棉花塞进去,递给李璨。
“你还会做针线?”李璨看着紧密的针脚惊奇不已。
不仅会做针线,还给她缝了个这东西,这平时都是有专门的婢女做的。
“先去换衣服。”赵晢又取纱布缝。
李璨进屋子换了衣服。
再出来,赵晢又交给她一个细纱布包,耳尖红红地叮嘱她:“换着用。”
“你相公对你真好。”那小妇人端着红糖水来,一脸的羡慕。
“我……”李璨刚要解释她与赵晢不是夫妇。
赵晢接过李璨手中换下来的衣服,朝着那小妇人道:“劳烦替我照顾内子。”
“放心吧。”小妇人笑着应了。
李璨看着赵晢出篱笆院的背影怔住了,她是不是听错了,赵晢说她是他的“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