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请我进去坐一会儿吗?”柳白见李璨一直望着他,故意挺起胸膛,露出一派自以为潇洒风流的姿态来。
李璨出身帝京,虽然随着赵晢长大,平日见的儿郎并不算多,但眼界还是有的,真正潇洒风流的儿郎应该是赵明徽那样,而不是柳白这种装模作样的姿态。
她看着越发忍不住笑意,朝着栏杆边的桌子抬了抬手:“就坐这儿吧。”
糖糕上前拉开了椅子,她提着裙摆坐了下来。
柳白对于佳人不曾请他进屋子去有点失望,但也不好表露出来,遂落座,颇为大方地道:“姑娘想用什么?我请客。”
“不必了。”李璨抬了抬手:“上茶。”
糖果进屋子端了茶出来。
“谢谢姑娘。”柳白客气地拱手,再次问:“不知姑娘芳名?芳龄又是几何?”
“你总问我这些做什么?”李璨望着他笑。
柳白被她笑得晕晕乎乎的:“姑娘好貌,我也不怕同姑娘说,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像姑娘这么貌美的女子,我想娶姑娘为妻。”
“你想娶我?”李璨笑了一声,看了一眼糖果。
“想娶我们姑娘,这位少爷您养得起我们姑娘吗?”糖果立刻上前开口道:“不说别的,我们姑娘请您的这盏茶,就值十来两银子呢!”
“我养不起你家姑娘?”柳白不服:“十来两一盏的茶算什么?我家吃的是你有银子都买不到的茶,陛下的贡品里都不见得有。”
李璨掩唇笑起来。
婢女们也都跟着笑。
“姑娘笑什么,可是不信我?”柳白顿时急了。
李璨笑而不语。
糖果道:“不是我们姑娘不信你,我们姑娘好歹也是帝京名门出身,你们这穷乡僻壤的,能养得起我们姑娘?更别说什么贡品茶了,这说出去谁能信?”
李璨朝着糖果投去赞许的目光。
糖果抿着嘴忍住笑意。
“瞧不起我是不是?”柳白闻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帝京名门算什么?只要你们姑娘嫁给我,我让她吃得穿得比如今好十倍。”
“切,一个知府,一年俸禄能有多少?”糖果撇嘴。
“我家可不靠俸禄!”柳白更生气了,但碍于李璨就在对面坐着,不敢太放肆。
“那你家靠什么呀?”李璨软糯糯地问。
“我告诉你,我们家有……”柳白话说了一半,忽然止住话头,警惕地看了看左右。
李璨暗暗惋惜,差半句就说出来了。
“你让她们退远一些,我只告诉你一人。”柳白语气暧昧,指了指糖糕几人。
他眼睛贼溜溜地一转,正好趁着这机会和这姑娘亲近亲近。
“不行。”李璨断然拒了,郑重其事地道:“我家哥哥临出门时叮嘱了,叫我不要理任何人。
我能让你上来,已经是违背我哥哥的意思了,你要是不想说,就快走吧。”
这招以退为进,应该好用。
“别……”柳白很是为难:“我不是不想告诉姑娘,只是这事儿要紧得很,不能泄露出去,这么多双耳朵听着……”
“你可以写给我看。”李璨偏着脑袋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清澈澄明,说不出的无辜纯良。
“那你要保证不说出去。”柳白已然叫她迷昏了头,压根儿说不出半个“不”字来。
糖糕很快取了笔墨来。
柳白遮掩着写了两个字,折起来递给她:“姑娘,我这可是将身家性命都交给你了,你可不能同旁人说。”
“放心吧。”李璨含笑接过,展开一看,心中不由一跳。
这柳本,也太过胆大了些,难怪赵旬一下便富裕起来了。
那纸上潦草的两个字是“银矿”。
“怎么样?姑娘信我了吧?”柳白看她怔住,不由得意。
“谁信你啊。”李璨将纸团成一团丢回去:“戏耍我呢?这种事情要是真的,你家有多少脑袋够砍的?”
她自然知道是真的。
现在,就要继续套柳白的话,看看这银矿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们家,在帝京是有靠山的。”柳白接了那纸团,握在手中,只觉得那纸团也沾上了佳人的香软,舍不得松开:“我可以向你保证,你跟了我,绝不比皇宫的公主过得差。
你要是不信,现在就可以跟我去府衙看看我们家的吃穿用度,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李璨在心里嗤笑,她本就过得不比赵音欢差,她睨着柳白:“我可不信你的鬼话,除非你领我去你写的那个地方看看?”
“这个……”柳白为难了:“我也不知在何处啊!”
他是真不知道。
他问了老爹好多次了,老爹都不告诉他。
就连家里有银矿这事儿,老爹都没告诉他,还是有一次娘说话不小心他无意中听来的。
“那就是假的吧。”李璨观他神色,知他说的是真话,便没什么耐心了,站起身挥了挥手:“糖球,替我送客。”
估摸着,是这个儿子太草包了,柳本压根儿不敢对他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姑娘怎么就不信我呢?”柳白起身分辨。
“我乏了。”李璨白嫩的手掌掩在唇边,打了个哈欠:“你若是真心的,便再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的,等我哥哥回来了你再来。”
她要等赵晢回来商议接下来要如何呢。
“好,好,等你哥哥回来了我就来提亲,那你好生歇着。”柳白一路走着,一路依依不舍地回头看她。
李璨忍住厌恶,靠在栏杆处看着他出邸舍去了。
“姑娘,他写了什么?”糖球立刻问。
“银矿,他说他爹手里有银矿。”李璨小脸上有了郑重之色:“你去同风清说,让他派人去请泽昱哥哥即刻回来。”
“是。”糖球应声去了。
“姑娘,盯梢的人也走了。”糖糕看着邸舍的大门。
李璨恍然大悟,原来那两个盯梢之人是柳白派来的,为的就是趁着赵晢出去来看看她,这柳白当真是色迷心窍,毫无理智可言。
两个多时辰后,赵晢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李璨开门将他迎进了屋子:“泽昱哥哥,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沿路出了楚州界。”赵晢淡淡回她。
李璨捏着团扇给他拍打身上的灰尘,只拍了几下就放弃了:“你还是脱了吧。”
尘土太多了。
赵晢坐下,伸手解了外衫。
“今儿个,柳本的儿子柳白来寻我了。”李璨这才偎过去,靠在他怀中道:“我从他嘴里套出话了,他说他家中有银矿。”
“我听风清说了。”赵晢点头。
“泽昱哥哥,这个是真的吧?”李璨睁大凤眸望着他:“这地方所有青壮年男子都不在了,是不是就是去挖银矿了?”
“极有可能。”赵晢颔首。
“就是不知道,银矿到底在什么地方。”李璨长睫扑闪:“我试探了,柳白是真的不知道。”
“依照我今日查探的情形,应当在东南方向,那边兵力集中,人手更多。”赵晢分析给她听。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李璨小手攀上他脖颈,望着他嘻嘻笑道:“对了,那个柳白还说想娶我,我同他说,叫他等我哥哥回来了再来。”
赵晢闻言眸色微沉,周身气势陡然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