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吐!”李璨小脸煞白,手捂着心口扑到床边。
“来人!”
赵晢唤了糖糕几人进来。
“姑娘!”
糖糕跪在地上,捧着铜盆,忧心忡忡地望着李璨。
李璨呕得昏天黑地的,眼泪直往下滚,实在太难受了。
赵晢一直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
糖果捧上水盏,给李璨漱口,几人将屋子里收拾一净,低头往外退。
“糖糕、糖果留下守夜。”赵晢吩咐了一句。
二人应声留下,将手中东西交给旁人处置去了。
李璨眯着眼睛休息了片刻,又急着下床要出恭。
这一夜上吐下泻的,折腾了大半夜,等她再次睡着时,天已经大亮了。
“殿下。”无怠送早膳进来,小声询问:“风清说,大家都预备妥当了,问殿下可行动?”
“让他们先四处查探一番,看看此地可有什么不妥之处。”赵晢回头看了看床上睡着的李璨:“府衙那边,先不要惊动,等几日再看。”
“是,小的这便去传话。”无怠低头,退了出去。
李璨这一病,赵晢在床边守了三日,旁的事情都先搁置了。
到第四日,李璨身子好转了,拉着赵晢的手,很是过意不去:“泽昱哥哥,对不起,我生病是不是耽误了你好多事情?都怪我身子骨不争气。”
赵晢取了水盏喂她,淡淡出言:“此番已经很争气了。”
李璨笑了:“也是。”
从跟着赵晢到处跑,学习骑马、射箭、生火、做饭这些事之后,她身子骨确实比从前强了不少。
若是从前那副身子骨跑这么远的路,估摸着沿途都会在生病中度过。
她摸摸肚子:“我有点饿了。”
她已经三日没怎么进水米了。
赵晢唤了无怠送了粥进来。
李璨瞧着粥直皱眉头:“我想吃荤腥的。”
“先用点垫垫。”赵晢挑了一勺粥吹了吹,又在唇瓣上试了试喂给她:“晚些时候带你去集市上透透气。”
李璨原本不肯张口,听他说要带她去集市上,顿时起了兴致,乖乖张口吃了一口粥:“吃完就可以去吗?”
“嗯。”赵晢点头。
“殿下。”无怠小声提醒道:“那两个人,还在门口守着。”
“不必理会。”赵晢并不在意。
“什么人?”李璨好奇地看着他。
“楚州府衙的人。”赵晢又吹了一口粥。
“府衙的人,盯着我们做什么?”李璨眨了眨眸子:“莫不是知道你的身份了?”
“看情形不是。”赵晢摇摇头:“像是在防备着自帝京来的人。”
“这地方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李璨笃定地道。
“等会儿出去,仔细观察。”赵晢道:“回来与我说,可曾察觉到有哪里不对。”
“又考究我。”李璨小声嘀咕。
赵晢不说话,又喂了她一口粥。
两人出邸舍时,赵晢目不斜视,小声将盯梢的二人说给李璨听。
李璨装作漫不经心,左右看了那两人,那两人果然做贼心虚,看到他们出来之后,便各自转身,一个假意经过,另一个假意看边上铺位的东西。
“他们会不会跟上来?”
出了邸舍,走了一阵子,小声问赵晢。
“暂未可知。”赵晢低声回。
李璨左右望着街道,这里当真比帝京城差远了,铺子没有显眼的欢门彩楼,路上的商贩也没多少,风很大,遍地都是风沙,有种难以形容的荒凉之意。
“不曾跟上来。”赵晢低声告诉她。
“那他们不是盯咱们的?”李璨不解。
如果是盯他们的,为什么不跟上来?
“是,从我们住进邸舍那一日,便有人轮流守在门口。”赵晢语气笃定。
“那怎么办?”李璨不放心。
“先以静制动。”赵晢牵着她,缓缓走在集市之上。
李璨东转转,西看看,只觉得看什么都不合心意,这里的东西大多都太粗糙了,也有些精细的东西,但她并无兴致。
一条街逛下来,她总觉得有点奇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来,一直皱眉小眉头思索。
赵晢左右看着,也不言语。
“泽昱哥哥,咱们回去吧。”李璨左右看看:“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好玩的。”
“嗯。”赵晢由着她。
回到邸舍,李璨远远便看见那盯梢的二人还在,她假装不知情,随着赵晢进了邸舍大门。
“我想到了!”
她一路苦思冥想,总算想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赵晢侧眸看她。
“泽昱哥哥,咱们快回客房,我同你说。”李璨拉着他,快快地上了楼。
“这个地方,最不对劲的就是没有年轻的儿郎!”李璨关上门,靠在门上便开了口。
赵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李璨跟上去接着道:“方才我看了,那条街上,所有的铺子掌柜的和小二年纪都不小了,而街边那些卖小吃和小玩意儿的,也多是妇孺。
有好些都是妇人带着孩子,在帝京城里,那可都是男儿的活计。
这里的儿郎们都去哪了?”
她睁大眸子看着赵晢:“泽昱哥哥,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通天的大阴谋?知楚州军府事难道是悄悄囤积了兵力,想要谋反么?”
知楚州军府事柳本统领整个楚州城,整个楚州由他说了算。
除了这个,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能将整城的儿郎都集结起来的。
“此事暂时还不能下定论。”赵晢望着她:“不错,能一眼看出不对。”
“泽昱哥哥早知道了?”李璨靠着他坐下。
“嗯。”赵晢颔首:“不只是如此,据查探,楚州城外的庄子上也是如此情形,青壮年男子都不在庄上。”
“那得有多少人啊?”李璨惊讶,又道:“这事儿可要禀明陛下?让陛下派兵来吧?”
楚州本就有不少侍卫,再加上所有的儿郎,赵晢就算是带了两路人马,也要早做准备。
“先查清情形再说。”赵晢淡淡回。
“殿下,风清和月明都回来了。”无怠在外头敲门。
“让风清进来。”赵晢吩咐一句。
“殿下,姑娘。”风清进门行礼。
“如何?”赵晢询问。
“属下试过了。”风清低头回道:“所有出城的官道岔道处,皆有人把守,直至出楚州境。
除了属下昨日用的从田地间偷偷跑去庄子上,别无他法。”
“可问出什么来了?”赵晢淡望着他。
“不曾。”风清摇头,一脸惭愧:“庄子上的人与城内的人一般,口风紧得很。
属下只问了三个人,他们便警惕地将属下赶出了庄子。
月明那处的情形也与属下相似。”
“下去吧,明日我亲自去看看。”赵晢摆摆手,吩咐了一句。
“是。”风清退了出去。
“你以为此事当如何?”赵晢看向李璨。
李璨思量了片刻道:“这样严密的防守,柳本一定藏着很大的秘密,而老百姓都这样帮着他,说明他对老百姓还不错,很会收买人心。
这种情形,我们只能让他自乱阵脚,叫他手忙脚乱措手不及,到时候我们就能伺机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