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晢面上冷冷清清,耳尖却微微红了,拔开壶塞,喂到她唇边。
李璨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又扯着纸鸢的线往后退,玩得不亦乐乎,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莹莹闪闪。
赵晢取过帕子,给她拭汗,李璨偏过小脑袋任由他擦拭,弯着凤眸朝他笑,一张莹白的小脸生动又乖巧。
赵晢理了理她贴在额头上的碎发,转过了目光,掩住了眸底的点点笑意与柔情。
李璨玩了好大一会儿:“泽昱哥哥,我累了。”
赵晢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线辘:“坐那去。”
李璨回头瞧,地上不知何时铺了一块看着像是皮毛制的软垫,上头还有几个包得紧实的油纸包。
“泽昱哥哥,这里面是什么?”李璨拿起一包,举到鼻尖下嗅了嗅。
直觉告诉她,这里头应当是好吃的。
“春饼。”赵晢回头望了一眼:“母妃为你准备的。”
“我可以吃吗?”李璨问着话儿,已然解开了一个油纸包:“好香啊!”
“洗手了么?”赵晢问她。
“我手不脏。”李璨看了看四周:“再说,这荒郊野岭的,在哪里洗手嘛?”
赵晢将纸鸢搁到一侧,取过水壶:“过来。”
李璨只好起身,伸出手去,任由他给她将手搓洗了一遍。
赵晢坐下,将油纸包一个一个解开。
李璨一样一样的看着,这里头有各种切成丝的绿蔬,其中还有野菜,另外有切薄片的羊肉、鸭肉等,最后还余下一包,赵晢不曾动。
他取过一张薄薄的面皮,托在手心,往上头放菜和肉,再包起来。
李璨忍不住问:“泽昱哥哥,还有一包是什么?”
“那个留着最后吃。”赵晢不曾回她的话,将包好的春饼递到她手中。
李璨暂时放下好奇,咬了一口饼,不由点头:“好吃,很香,泽昱哥哥,你也吃。”
她咬了一半,将余下的一半喂到赵晢唇边。
赵晢就着她的手吃了,将手中包好的春饼又递给她。
李璨就倚在他身侧,什么也不用做,只管吃,偶尔分他一半,真是惬意得很。
“我吃饱了。”她将手中剩下的半只春饼喂给他:“我可以吃那个了吗?”
她其实还能再吃几个春饼。
但是她惦记着那个没拆开的油纸包,赵晢让留到最后吃的,一定是了不得的好吃的。
她不能吃太饱了,否则等会儿好吃的就吃不下了。
“嗯。”赵晢微微颔首。
“谢泽昱哥哥。”李璨笑着取过那个油纸包,迫不及待地打开:“哇!是黄玉绵糕,也是姨母给的吗?”
纸包里,两块糕点香气扑鼻,她说着话儿便都取了出来,一块给自己,一块很自然地递给赵晢。
“你吃吧。”赵晢不曾回她的话。
“两块都给我?”李璨凤眸潋滟出欢喜的光芒,直望着他。
“嗯”赵晢淡淡应。
“谢泽昱哥哥。”李璨咬了一小口,眸子顿时弯成了初月:“好好吃呀,好久没有吃到这个味道了,我给你咬一口吧,要不然等你想吃的时候可没有哦。”
她说着,将手中咬了一口的黄玉绵糕喂到他唇边。
黄玉绵糕与乳球狮子糖一般,也是贡品,且更为稀有,因为制作这种黄糖的白玉蔗不易种成,每年都只产一丁点,有时候做出的黄玉绵糕都不够上贡的。
李璨因为身在东宫,黄玉绵糕倒是每年都有几块尝尝的,宫外绝大多数人是不知这糕点是什么味道的。
赵晢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抿着唇咀嚼,只是吃东西,却也矜贵。
李璨望着他,一时移不开眼,泽昱哥哥可真好看啊,从小看到大,这么多年了,还是怎么看都不乏味。
“怎么不吃了?”赵晢淡淡启唇。
李璨回过神,又咬了一口黄玉绵糕,熟悉的甜香在舌尖一点一点化开,却甜不到心底,她僵在那处,缓缓红了眼眸。
“怎了?”赵晢整理着东西,抬眸便见她噘着唇坐在那处,凤眸红红的泛着泪光,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李璨听他开口询问,心中委屈更甚,泪珠儿一下便掉落下来,她抽泣起来。
赵晢放下东西,微拧着眉头替她拭泪:“好端端的,为何哭?”
“泽昱哥哥……”李璨扑进他怀中抱着他腰,手上的黄玉绵糕还是不曾舍得放下。
赵晢轻拍她后背安抚:“想起什么了?”
“你……你对我这么好,不会是又要定亲吧……”李璨小脸埋在他胸口,几乎泣不成声:“上次……上次你带我去听戏……去酒楼,后来你就和……和周羡如定亲了……
你……你不可以……你答应过我的,要等我及笄以后的……”
“我何时待你不好了?”赵晢揉了揉她在他怀中噌得凌乱的发髻,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李璨的哭泣顿了一下,又哭起来:“是好……但是没有这样好……以前,以前你都不许我吃有糖的糕点……”
今儿个竟然一下给了她两块,这不反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