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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离开

    “心儿。”林氏小声唤李璨。

    “大伯母,怎么了?”李璨回过神,抿唇含笑问。

    “可是菜式不合胃口?”林氏凑近了,声音压得更低了。

    “没有。”李璨摇摇头:“挺好的。”

    “那你怎么光夹不吃?”林氏不放心她:“可是身上还没好,吃不下东西?”

    “我吃了的。”李璨说着,吃了一筷子翡翠三丝,证明给她瞧。

    “若是不喜欢吃就不吃,等回去途中大伯母带你去酒楼吃。”林氏替她挽了挽袖子:“别勉强自己。”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丫头心事重重的,可仔细看,又看不出什么来。

    “我知道。”李璨笑着点头。

    “阿鹞。”刘贞莲忽然起身。

    原本正厅内觥筹交错,十分热闹。

    但因为刘贞莲声音大,引得众人都看过去,顿时没几个人作声了,众人都想看看这个新回来的抚远大将军之女想做什么。

    “莲子,你做什么?”夏婕鹞叫众人瞧着,依旧端庄规矩,两手放在身前,说话不急不缓。

    此时,已然有妇人小声与自家女儿说夏婕鹞的规矩在大冤是顶尖的,让女儿多学着夏婕鹞一些了。

    “咱们许久未见了,为了咱们的重逢,干一杯!”刘贞莲起身,朝她举起酒盅。

    夏婕鹞也站起身来,落落大方的举起酒盅,笑道:“确实许久不见莲子妹妹,今日重逢,我也甚是开怀,来。”

    “等一下。”刘贞莲拦住她,笑着道:“阿鹞见我这么欢喜,吃果酒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夏婕鹞愣了一下,明白了她是在有意为难,遂道:“我吃烈酒会醉的……”

    “少吃点,没事的。”刘贞莲劝她,又笑道:“这么多人看着呢,阿鹞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再说,长乐长公主府犹如你的家,吃醉了就回院子去歇着呗,怕什么?

    大家说是不是?”

    “是!”

    “不错!”

    “有道理!”

    有不少姑娘家大着胆子应和。

    其实,夏婕鹞在帝京这些贵女当中,没有朋友,也是寻常事,在坐的有不少姑娘都不喜欢夏婕鹞。

    因为夏婕鹞规矩仪态上佳,常被各家夫人拿来与自家女儿相较、数落,久而久之,姑娘们便都不喜夏婕鹞了。

    倘若夏婕鹞的规矩不那么好,她们不就少挨骂了?

    这其中,还有几个姑娘因为赵晢对夏婕鹞的态度,生出了嫉恨之心。

    这么多年,赵晢宛如天边月,遥不可及,高不可攀,除了李璨谁都不能近他的身。

    今儿个,赵晢竟听了夏婕鹞弹琴,还赞了夏婕鹞的琴艺,这还了得?

    她们个个都是大家闺秀,自问不比夏婕鹞差,再说夏婕鹞若不是攀上七长公主,就她那出身,又是个不得宠的,太子妃之位怎么可能轮到她?

    这会儿,她们都一致地忘了,当初是怎么称赞夏婕鹞的一往情深的了。

    夏婕鹞不由看向赵峦,她盼着赵峦能开口给她解围。

    不料,赵峦却微微点了点头。

    刘慎训待勇儿的好,她都记得,夏婕鹞陪刘贞莲喝一盅酒,实在算不得什么。

    “好。”

    夏婕鹞知道推却不了了,干脆重新取了酒盅。

    “我帮你。”刘贞莲给她倒了满满一盅的烈酒,高举酒盅与她碰杯:“来,一口干了!”

    夏婕鹞很是利落的举起酒盅,仰头一饮而尽。

    “爽快!”刘贞莲笑赞。

    “夏姑娘。”韩素素端起酒盅离席,走上前含笑道:“素素常闻夏姑娘端庄娴雅,沉稳内敛,曾几度想登门拜访,却又怕唐突了夏姑娘。

    今日见夏姑娘,竟比传闻中更胜一筹,素素甘拜下风,也来敬夏姑娘一盅。”

    她举起酒盅,对着夏婕鹞,她怎么也是太傅之女,就不信夏婕鹞不给她这个面子。

    之前有个周羡如,好歹也是因为其父手握兵权,得进东宫,夏婕鹞有什么才能?又有什么家世?凭什么得太子殿下青眼有加?

    她不服!

    夏婕鹞瞧见她酒盅之中装的也是烈酒,不由顿了一下。

    韩素素却已然仰头将酒盅中的烈酒吃了,倒举着空酒盅对着她。

    夏婕鹞不好失礼,只好又饮了一盅。

    “夏姑娘,我也敬你一盅。”

    席位间,又走出来一位姑娘。

    李璨看了一眼,这姑娘她认得,赵晢也认得。

    她看了赵晢一眼,赵晢垂眉敛目,果然看都没看宋广瑶一眼。

    宋广瑶是太后娘娘的娘家侄女。

    小时候她在宫里,是时常遇见宋广瑶的,赵晢从不许她同宋广瑶玩,赵晢自己也不理睬宋广瑶的。

    李璨也不知道宋广瑶哪里得罪了赵晢,赵晢这么做是什么缘故,只乖乖听他的话。

    现在想来,这事也有些奇怪,她记忆中,宋广瑶好像没有做过对不起赵晢的事,况且那时候都还很小,就算是做了什么,又哪里值得记到现在?

    “夏姑娘吃了她们二人的酒,不会不吃我的吧?”宋广瑶笑问了一句。

    “怎会?”夏婕鹞面上得体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住,这样下去,她一定会醉的。

    刘贞莲端着酒盅,回席坐下,抬头笑看着众位姑娘轮流敬夏婕鹞的酒。

    她本想凭一己之力灌倒夏婕鹞的,没想到夏婕鹞早已引起公愤了,都不曾要她招呼,这些姑娘们便都上前来助她一臂之力了。

    夏婕鹞又吃了几盅,知道这样下去必然要一直吃酒吃到醉倒。

    若真是当众醉倒,那得多失体统?众人再提她,便不会再称赞她规矩多好、多痴情,而是笑话她女儿家家的吃酒没分寸,竟醉倒在宴席上。

    往后,她要如何见人?

    很快,她便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扶着额头告罪:“母亲,诸位,阿鹞失礼了,我头晕的厉害,先到外头去散散酒气。”

    “去吧。”赵峦准了,又含笑解释:“阿鹞她平日极少吃酒,今日也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才吃多了,还忘大家莫要笑话。”

    她一开口,自然无人反驳,一众人一面倒的夸赞起夏婕鹞来。

    却无人留意到刘贞莲对着站在门口的的婢女抬了抬下巴,那婢女便低头退入了黑暗之中。

    上了羊血酸汤后,宴席将散,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有婢女慌乱的着跑进来,一头跪在正厅中央:“长公主殿下,夏姑娘在莲花池边上落水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赵峦猛地站起身:“人救起来了吗?”

    “奴婢来时,已然有婢女下莲花池去了。”那婢女忙回。

    “去看看。”

    赵峦当先往外走。

    正厅内来作客的众人顿时争先恐后的跟了出去。

    来赴宴的,多是达官贵人的家眷,平日闲着便常要一起说些个趣事打发时辰,眼下有这场现成的热闹,她们自然谁都不想错过了。

    李璨由林氏牵着,走在人群最后。

    “倦了吧?”林氏见她一直垂着小脑袋,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只当她是想睡觉了:“我去同管家说一声,咱们就回去。”

    “好。”李璨乖乖应了。

    “大夫人。”赵晢跟了上来。

    “太子殿下。”林氏福了福,发现李璨未动,忙拉了她一下:“心儿,快行礼。”

    李璨无动于衷。

    “不用。”赵晢望了李璨一眼:“账目未曾算完,随我回东宫。”

    李璨低着头,还是不曾有反应。

    “心儿想不想去?”林氏见状,轻轻推了一下李璨:“若是不想去,便说个缘故。”

    她看这孩子好像不情愿去,难不成两人又闹别扭了?

    不管如何,她是心疼李璨的,只要李璨说个缘故出来,她便是讲歪理也要将李璨带回家去。

    “去的,账目是我的功课。”李璨松开了她的手,抬起眸子,说话有点慢。

    她不想叫大伯母担心,她自己能解决这件事情的。

    “那你去吧。”林氏又仔细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若是有事情,差人回家叫大伯母。”

    “嗯。”李璨点头:“大伯母放心吧。”

    赵晢伸手来牵她,她躲开了他的手,迈出了门槛。

    走出廊下才察觉,不知何时外头已然下起雨来,老天爷是想替她哭一哭么?

    她裹紧斗篷上的帽子,径直走到拴马处,上了自己的马车。

    赵晢骑着马儿,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到了寝殿,赵晢让糖糕几人伺候她先沐浴。

    她披散着湿漉漉的发丝自屏风后出来,坐在软榻上,赵晢取了长巾,站在她身后,细细的替她绞干发丝。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李璨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

    “你先盘账,我沐浴。”赵晢丢下长巾,去了屏风后。

    “你们都下去吧。”李璨吩咐糖糕她们。

    “奴婢们到门口去候着。”糖糕回了一句,带着下人们退出寝殿,合上了门。

    李璨盯着那两扇严丝合缝的门,听着屏风后的水声,出了一会儿神。

    她好像没有留在东宫的必要了。

    她也不知道等下要如何面对赵晢。

    她没有立场去质问赵晢,也没有资格生气,难道还要留下来,当做无事发生,继续和赵晢同床共枕?

    她做不到。

    她真的不该来这里的。

    她起身拿起外袄往身上套,但看到繁复的盘扣,她放弃了,扯下外袄扔在一旁,取过熏笼上的斗篷。

    她只穿着中衣,将斗篷直接套在了外头。

    走到门边,她伸出手又缩了回来,糖糕她们就在门口,瞧见她这样出去,一定又要大惊小怪。

    她站了片刻,转过身走另一扇门前。

    东寝殿与西寝殿是相通的,中间隔着一个宽大的正殿,她拉开门,走了进去。

    殿内一片黑暗,还好,廊下有灯笼有微光透进来,正好够她磕磕绊绊的穿过正殿,再从西寝殿的门走出去。

    人都守在东寝殿门口,雨声淹没了她的脚步声,没有人发现她出来了。

    她抬眸望了望黑沉沉的天,毫不犹豫的踏进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