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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你不过是落魄的太子

    “宸妃妹妹将七姑娘当成亲生女儿一般,她是常在凝和宫的。”皇后笑着接过话头,转眼看李璨:“到底还是个孩子,不识愁滋味也好。”

    她看着是疼惜李璨,实则是在说李璨无情无义,宸妃从前那么疼李璨,现在宸妃落难,李璨看着并不焦急。

    “坐。”乾元帝坐下,笑看着李璨:“心丫头就不惦记你宸妃姨母么?”

    “惦记呀。”李璨垂下眸子,小声地回答。

    “那为何见了朕,不求证朕让你去看看宸妃?”乾元帝问。

    “心儿听岐王殿下言,宸妃姨母惹得龙颜大怒,其中情由不是心儿能过问的。”李璨长睫轻颤,回答的小心翼翼的:“心儿不敢妄言,怕陛下不喜。”

    “岐王倒是周到。”乾元帝看了一眼周旬道:“宸妃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不必害怕拘谨,只当这里是凝和宫便好。”

    “是。”李璨乖巧应下。

    有宫女上前来伺候布菜。

    李璨小口小口地用着,守着礼仪,一言不发。

    乾元帝瞧着兴致颇好,与皇后笑谈了一阵子,又与岐王说话。

    “岐王,心丫头今日怎么随你进宫了?”乾元帝问得漫不经心。

    “父皇忘了。”岐王含笑道:“璨妹妹虽是随着六皇弟长大,但她自幼也是与儿臣熟识的呢。”

    “哦,不错。”乾元帝看向李璨,笑着问:“心丫头是喜欢跟着太子,还是喜欢跟着岐王?”

    “当然是岐王殿下了。”李璨咽下口中食物,弯着眸子回得不假思索。

    岐王眼神不可查地变了变。

    “为何?”乾元帝饶有兴致。

    “因为岐王殿下待我好啊,他性子好,常给我送各种小玩意儿。”李璨随口拈来:“昨儿个夜里出了那样大的事,我吓得躲出去了,今儿个回到家中听说岐王殿下担心我,寻了我一夜呢,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她说着,弯起眸子朝赵旬甜甜一笑。

    赵旬也笑了笑,却能从眼底看出他的笑有几分勉强,他想从李璨脸上看出她是故意说这话都痕迹,但并没有。

    李璨笑得纯净无邪,莹白的小脸满是不谙世事。

    他悄悄握了握拳头,一时分不清李璨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是么?”乾元帝看着赵旬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朕还真不曾看出,岐王对心丫头竟如此的上心。”

    “儿臣只是……”岐王想解释,他后背已然惊出了一层汗。

    “心丫头,你光说岐王好,太子带你那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点好吗?”乾元帝压根儿不听他解释,搁下筷子,接过帕子拭唇。

    “太子待我严厉,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李璨面上的笑意收敛住了,声音小了下去:“但是我不想总跟着他。”

    “为何?”乾元帝挑眉。

    “谁喜欢总是挨手心挨训斥啊……”李璨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那现在朕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去狱中探望他,你可愿去?”乾元帝丢下帕子,似笑非笑地望着李璨。

    “自然该去了。”李璨抬起清亮的眸子,直直地回视他:“不管怎么说,太子对心儿有恩。

    大伯母从小教导心儿不可做忘恩负义之人,如果可以,心儿愿意去大牢探望太子殿下。”

    她眸子漆黑,目光清澈澄明,毫无躲藏。

    “嗯。”乾元帝赞许地点头,抬了抬手吩咐:“德江替我带心丫头去吧,小丫头胆子小,莫要吓着她了,记得陪她一道进去。”

    “陛下,大狱那是脏污的地方,七姑娘……”

    沉默了半晌的皇后开口了,语气中有阻拦的意思。

    “只是进去走一圈,无妨。”乾元帝看着李璨笑了一声:“怎么说也是李谚最疼的侄女,不至于这点胆色也没有。”

    “是。”李璨起身行礼。

    “姑娘这边请。”

    一路上,德江客气又周到,面上一直挂着笑意。

    李璨望着四下里无人,朝着糖球使了个眼色。

    糖球立刻取出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精致荷包,递了上去。

    李璨知道,无论何时何地遇到何事,钱财总是能起作用的,所以每次出门,都会预备不少钱财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李璨将沉甸甸的荷包塞在德江手中,弯起眸子笑嘻嘻地道:“公公,我年幼无知,今日言行若是有什么不妥的,您在陛下跟前可要多担待。”

    乾元帝叫德江来是何意,她心里明白得很,这是乾元帝对她和赵晢的又一次试探,德江现在就是乾元的眼睛同耳朵,自然要给他些甜头。

    “七姑娘太客气了,这……奴才怎么好意思呢……”德江手隔着荷包一捏,两只眼睛都亮了。

    满满一荷包蛋金瓜子啊,李七姑娘这散财童女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公公快收起来吧。”李璨抬手推了推荷包:“莫要叫人瞧见了。”

    “诶,诶。”德江连连答应,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收人钱财,他自然尽心,到大狱时都不曾用李璨开半句口,便打点好了门口的狱卒,引着李璨往里走。

    李璨一边往里走,一边打量着牢房的布局。

    牢房中央,燃着个火盆,几个狱卒在桌边吃酒,边上挂着一圈刑具,全都沾着一层层血迹,老的痕迹摞着新的痕迹,看着触目惊心。

    再往前走,便是牢房,铁质的栅栏有她手臂那么粗,里头的犯人没有一个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又血迹斑斑的,或坐或躺,有几个精神头足的,还趴到栅栏处看她。

    李璨看得心中极度不适,又有几分惊惧,赵晢不会也成了这样吧?

    她不敢再看,加快了步伐。

    “七姑娘,太子殿下就在这处。”德江站住了脚,抬手对着最里侧的牢房。

    “他在哪里?”李璨抬眸看了一眼,小声开口问。

    这里看着雨棚的地方不同,虽然也是暗无天日的,但至少看着干净整洁,她放心了些。

    又仔细打量,里头摆着一张书案,上头的书堆的满满当当的,看不到后头有没有坐着人。

    “太子殿下!”德江唤了一声。

    李璨攥了攥小手,才察觉手心不知何时出了一层黏腻的汗。

    赵晢自书案后走了出来,眸色淡漠凛冽:“何事?”

    李璨拼命克制微微颤抖的手,抬起眸子,眸色灵动的打量他。

    赵晢穿戴整齐,只是清减了些许,眼下有的青黑,但不重,他这里的日子应当不是特别难过的。

    她微抬着下巴,睥睨的眼神落在身旁德江的眼底,看着颇有几分顽劣。

    德江打量了二人的脸色之后,才笑着开口:“太子殿下,七姑娘探望您来了。”

    “我才不是探望呢!”李璨反驳道:“德江公公,我是来笑话他的。

    他平日里教导我,打我手心的时候,那样威风,竟也有下大狱的时候。”

    她说着话儿,傲气的轻哼了一声,斜斜的瞥了赵晢一眼。

    “七姑娘,太子殿下如今可还是太子,您可不能大不敬。”德江哈着腰提醒她:“您方才在殿下跟前,可是一副感恩的样子,这会儿怎么说也要正正经经的探望一下太子殿下,奴才回去也好交差。”

    他得了李璨的金瓜子,自然该教李璨如何做,看情形,李璨就是出气来了,但也不能太过。

    “那好吧。”李璨噘着嘴,勉强答应了。

    “您进去坐坐,四下里看看,奴才和您这个婢女就在门口候着。”德江用钥匙开了门。

    “那我就进去一趟吧。”李璨一脸的勉为其难。

    她抬步跨进牢房,与赵晢面对面站着,眼圈便忍不住红了,小脸上神色复杂得很。

    她因为那个宫女的事情,和赵晢决裂了,她这个时候其实不该关心赵晢如何。

    可赵晢真出了事,她又狠不下心,这会儿见了他,心里头一时间委屈、愤恨和担忧夹杂在一处,难以言说。

    “过来坐吧。”赵晢转身,走回了书案前。

    李璨走过去,转脸看了看,高高堆起的书册挡住了外头德江的视线,她咬着唇,终于忍不住留下泪来。

    赵晢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拍后背抚慰。

    李璨想起他碰过杜紫嫣,又觉得反感,伸手推他。

    “别动。”赵晢在她耳畔轻语,语调中带着淡淡的疲惫。

    李璨心软了,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泪如雨下,却又不敢哭出声来。

    她在心里头告诉自己,等赵晢出去了,再不理他也来得及。

    “你这次做得很好。”赵晢替她擦了眼泪,再次开口:“只是那孩童,从庄子上找来的不堪用,周家的孩子都是自幼在家学读书的,能识文断字。”

    李璨望着赵晢胸膛处叫她泪水濡湿的一片,思量着道:“我只想着孩子会流落到庄子上,倒是忘了这个。”

    六岁的孩子,不是六个月,周羡倩也不是傻子,一定会试探孩子的真假。

    这事儿她确实考虑不周。

    “找到孩子,不能第一时间带进宫,要教会他周家家训。”赵晢又道。

    “周家家训?”李璨疑惑。

    “周家的孩子,两岁便学家训,六岁已然能倒背如流。”赵晢解释。

    李璨点点头:“我知道了。”

    “石明全那边,我已经有了安排,你不用忧心了。”赵晢抚了抚她的脑袋。

    “那你什么时候能出去?”李璨听他这样说,心下一松。

    赵晢说不用忧心,便是真的不用忧心了。

    “元宵节之前吧。”赵晢细致的替她擦干净脸,又整理了额前的碎发、衣领:“去吧,别叫他们看出端倪。”

    李璨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笑嘻嘻的拉门:“德江公公,咱们走吧。”

    “七姑娘这么快便探望好了?”德江很是惊讶。

    “不过是个落魄的太子,有什么好看的。”李璨提着裙摆,走出牢房,语调轻松:“还不如去御花园看看迎春花呢。”

    德江见她真是对太子满不在乎的模样,暗暗摇头,看样子孩子还是不能打。

    太子虽是用心教导,这七姑娘却不领情,到最后还记了仇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