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我的错。”赵晢垂眸望着她:“不气了,好不好?”
他不知,她竟还觉得那日他推开她是嫌弃。
李璨撇了撇唇瓣,湿漉漉的眸子眨了眨,一时不知所措。
赵晢竟然向她认错了?
这么多年,从来都只有她认错的份儿,赵晢何曾认过错?
“好不好?”赵晢替她拭泪。
他瞧她迷茫的模样,眸底漫过点点心疼。
“那……好吧。”李璨啜泣了一下,小脸埋进他怀中,小猫似的蹭了蹭。
赵晢抚着她鸦青发丝:“可冷?”
李璨在他怀中摇了摇头,忽然扬起小脸来看他,小手扯了扯他衣襟:“那你说,你错哪了?”
她想起来,平常她认错,赵晢不都是这样问她的吗?
她也要问他,这样好威风!
“我错在不该说不管你。”赵晢理了理她衣领。
“还有呢?”李璨不依不饶。
赵晢摇头:“不知道了。”
“还有你不该嫌弃我。”李璨抿了抿唇瓣,漆黑的眸子中又有了委屈之色。
“我没有嫌弃你……”赵晢解释。
“你就有!”李璨固执地打断他。
他就是有,就是有,她到现在还记得他将她丢在床上!
赵晢揽着她细腰,自来平静无波的黑眸之中有了些许无奈:“到底要我如何,你才肯信?”
“除非你亲我一下。”李璨脱口便道。
话说出来的瞬间,又后悔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赵晢怎么可能亲她?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但转念一想,她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错的,如果赵晢肯亲她,那一定是没有嫌弃她的。
赵晢目光从她粉嫩的唇瓣上掠过,耳尖微微红了,他俯首,朝她凑过去。
李璨望着他缓缓凑近,睁大一双清澈纯净的眸子,一动不动地坐在他怀中,宛如一只被惊到的小兽。
赵晢蜻蜓点水般在她唇瓣上轻轻一触。
李璨身子微微一震,抬手轻抚着自己的唇瓣,怔怔地望着他。
赵晢居然亲她了?
赵晢居然真的亲她了!
那样冷冷清清,只会对她严加管教的赵晢,居然还会再亲她。
上一次好像是她五岁的时候?
她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整个人好像被一种巨大的喜悦与甜蜜淹没了,心里像一下吃了好多好多狮子糖一般甜得无以言表,这些天的委屈、气恼仿佛在这一触之下都彻底消失不见了,天地间只余下他和她。
“信了吗?”赵晢眸底含着笑意,清冷的面庞逐渐攀上了一层薄红。
“嗯。”李璨小脸埋到他怀中轻轻蹭了蹭,像只心满意足的小猫儿。
赵晢揽着她,眸中的笑意愈发明显。
“泽昱哥哥。”
过了片刻,李璨唤他。
“嗯?”赵晢应她。
“咱们两个这样亲亲,会不会有小宝宝啊?”李璨抬起小脸,下巴枕到他肩窝处,软糯糯地问他。
她从两岁起,多数时候便养在东宫,即使回家去,见的也都是祖母和大伯母。
平日看的书籍,又都是赵晢精挑细选的,身边的婢女们更不敢对她胡乱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她长到这么大,还不通人事。
她以为,男女之间,只需亲一亲,便会有孩子了。
所以,之前她亲赵晢时,都不敢亲他的唇。
赵晢叫她的话儿问得彻底红了脸,顿了顿才回她:“你还未及笄,不会。”
“那及笄了就会吗?”李璨追问。
赵晢指间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不置可否地轻“嗯”了一声。
“真的吗?”李璨转过小脸来看他。
琉璃灯下,她肌肤莹白,更衬得一双凤眸漆黑如点墨,望着他的眼神天真又懵懂。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晢抬眸看着前方,喉结微微滚了滚,脸上的薄红逐渐蔓延到脖颈处。
李璨伸出指尖,好奇地触了触他的喉结:“泽昱哥哥,你这里动了。”
话音刚落,那喉结在她指尖下又动了动,李璨觉得有趣,不由笑了。
赵晢拉开她小手,握在手心。
“是不是痒痒?”李璨笑着问他。
“嗯。”赵晢微微颔首。
李璨仰头看着他,抽出两只小手,捧着他的脸:“泽昱哥哥。”
赵晢垂眸望她:“嗯?”
李璨凑过去,舌尖轻轻在他唇上触了触,果然如她所想,软乎乎的好像没有加糖的龟苓膏。
之前好几次,赵晢专心替她穿戴时,她就觉得他唇瓣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好想一尝尝。
只是怕有小宝宝,也怕赵晢不高兴,一直不敢。
方才赵晢说,没有及笄不会有小宝宝,她就快及笄了呀,以后机会不多了,不如就趁这个机会。
赵晢猝不及防,唇瓣上的柔软甜香叫他浑身微微一震,才恢复清冷的面色瞬间叫她给染红了:“又胡闹。”
不过这话里头,可没有丝毫的严厉。
李璨扑进他怀中笑,他唇角也微微勾起。
马车停下了。
赵晢先下了马车,转身去抱她:“我背你?”
“积雪都扫掉了,我自己走。”李璨站在马车上,四下里看了看,伸出两手抱着他脖颈,任由他抱着下了马车。
一旁的无怠看见这一幕,几乎喜得泪流满面了,看情形,殿下和姑娘是真的和好了。
这就好,这就好啊,他的日子也能好过些,陛下这些天总是肃着脸,连带着他也不敢有笑脸。
赵晢一手牵着李璨,一手撑着油纸伞,两人并肩踏入了东宫的门槛。
“泽昱哥哥。”李璨转过小脸看他:“咱们从那边走好不好?我想踩雪。”
东宫的下人也太勤快了些,路面上扫的干干净净的,一点积雪也无。
“不好。”赵晢拒了:“你身子弱,若是踩雪湿了鞋袜,会受凉。”
李璨噘嘴:“可是,我想听踩雪的声音。”
赵晢站住脚,转向她。
李璨抬眸看他,怕他生气,嘟嘟囔囔道:“好吧,那我不踩了。”
赵晢抬手,替她戴上了斗篷的大帽子,将油纸伞递给她:“撑着。”
“嗯?”李璨懵懵地接过,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赵晢将油纸伞递给她,便转过去俯身,一下将她背起来,两手扶着她腿上往上托了托。
李璨下意识的抱住了他脖颈。
赵晢背着她,走入积雪之中。
李璨伏在他背上,抬眸看前方,天地间是纷纷扬扬的雪花,耳边是“咯吱、咯吱”的踏雪声,虽是严冬,她却半丝也不觉得寒冷。
“泽昱哥哥,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她小脸贴在他耳畔小声问。
一切都美好的像梦一样。
如果这是梦,那她不想醒来了,她愿意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你说呢?”赵晢反问。
李璨嘻嘻笑了,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泽昱哥哥,你真好。”
赵晢不说话,悄悄红了脸。
寝殿内,地龙烧的暖烘烘的,婢女们早预备了热水。
赵晢催着李璨去泡了热水澡。
李璨穿着中衣出来,赵晢正坐在榻上看书。
她没骨头似的倚到赵晢怀中:“泽昱哥哥给我擦头发。”
赵晢放下书,取过长巾包住她湿漉漉的发丝,一丝不苟的擦拭起来。
李璨舒服的眯着眼睛,靠在他怀中昏昏欲睡。
“今日对我做的事,不许再对旁人做。”赵晢忽然开口。
“嗯?”李璨迷迷糊糊睁开眸子:“对你做的什么事?”
赵晢抿唇不语。
“你说亲亲吗?”李璨自个儿明白过来,又眯上了眼,含含糊糊地道:“不会,除了泽昱哥哥,我没有想亲的人……”
赵晢眸底闪过笑意,拍了拍她的小脸:“头发湿着,不许睡。”
“你快点,我好困。”李璨换了个姿势,脑袋埋进他怀中。
如此半睡半醒的,赵晢替她擦干了头发,拉着她绵软的小手低声问她:“今日歇在哪?”
“我跟泽昱哥哥睡……”李璨反手抱着他腰,昏昏欲睡。
赵晢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李璨纤细的手臂勾住他脖颈,闭着眸子轻哼:“泽昱哥哥陪我睡……”
赵晢本想起身,叫她轻轻一拉,便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李璨偎过去,小脸靠在他胸膛处,听着他的心跳,满足的陷入了梦乡。
赵晢垂眸,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小脸,缓缓凑过去,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揽紧了她,阖上了眸子。
清早,李璨睁眼时,赵晢已然上早朝去了。
糖糕几人伺候她起身。
“姑娘,外头积了好厚的雪。”糖球笑着跑进来:“姑娘用了早膳,要去堆雪人吗?”
“要,我去看看有多少雪。”李璨说着就要往外跑。
“姑娘,外头冷。”糖球忙拉住她:“殿下吩咐了,姑娘要玩雪可以,需得吃饱了,穿厚一点才行。”
“好吧。”李璨勉强答应了。
等她用了早膳,收拾妥当一切,才出了寝殿的门,外头天儿已经放晴了,婢女们将不少雪铲到廊下,显是怕她在外面玩雪吹了风,着了凉。
赵晢回来时,李璨正在廊下堆雪人,和几个婢女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