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徽已经定亲了,这话可不能说。”李璨忙摆了摆小手。
夏婕鹞一笑:“是我失言了。”
“阿鹞你说得不对。”赵音欢却不服气:“六哥和璨璨就是最般配的。
你说赵明徽对璨璨好,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六哥小时候对璨璨有多好……”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李璨打断她的话:“赵音欢,你别说啦!”
“对啊,小时候的事情,作不得数的。”夏婕鹞跟着道:“要紧的是眼下。
太子殿下整日那样冷着脸,璨妹妹她活泼开朗,哪里受得住太子殿下那许多的规矩?”
她说着,笑看李璨。
李璨赞同地点头:“对呀,我最烦跟他在一道了,吃饭喝水都要讲规矩的,累死了。
如今这样最好,捱到明年及笄了,就彻底解脱了。”
“这样说也有道理。”赵音欢一拍她肩:“那等你及笄时,咱们去西园整个包下来,听一夜的戏,不醉不归如何?”
“好。”李璨不假思索地应了,又看夏婕鹞:“阿鹞姐姐呢?”
“我可以陪你们一起去,但是我不能吃太多酒,也不能在外头过夜,你们是知道我的。”夏婕鹞柔柔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嗯。”李璨点头。
赵音欢却道:“其实,七皇姑管你也没有那么严,是你自己偏要守着规矩吧?”
“嗯。”夏婕鹞点头,温婉地道:“我既然记在母亲名下,自然不能给她老人家丢人。”
“那你是说我在给皇室丢人咯?”赵音欢指着自己。
“哎呀,要死了!”夏婕鹞轻轻拍她,嗔怒道:“我是那个意思吗?你是正经的公主,做什么都无人置喙,我与你能比吗?”
赵音欢笑着往后躲:“开个玩笑。”
李璨在一旁看得掩唇直笑。
“咱们出去玩吧?关在屋子里多没意思?”
笑闹了一阵子,赵音欢提议。
夏婕鹞看向李璨。
“不去了。”李璨轻轻摇头,望着赵音欢道:“你是知道的,我一胡闹必然要被泽昱哥哥捉到的。
方才咱们也说到了,周姑娘是极为在意他的,我不想他为了管教我,与周姑娘之间有什么矛盾,所以我还是不出去了。”
已经这么久没有见赵晢了,她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
再坚持一段时间不见他,或许就能忘记他了,那多好?
“咱们不去西集,不就没事了吗?”赵音欢伸手拉她:“去逛逛集市,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有趣的,你不是爱看首饰吗?宝翠楼可来了不少新首饰呢。”
“去吧,我也好久不去集市了。”夏婕鹞也起身相劝。
“那好吧,我换身衣裳。”
李璨不好扫了她们的兴致,便答应了。
她与赵音欢、夏婕鹞一道,在集市闲逛几个时辰,其间到会仙酒楼用了一顿饭。
李璨馋果酒,但也不敢贪杯,只吃了两盅解馋。
下午,三人又换了一条街,继续逛,李璨还用了些之前吃过的小零嘴,这一日算是满载而归,过得很是愉悦。
临分别时,夏婕鹞含笑道:“璨妹妹,你成日里躲在家中,我也是无所事事的,我能不能常常去找你玩?”
“阿鹞姐姐说的哪里话?”李璨好笑道:“咱们自幼便认识,你这么问我,那不显得太生疏了吗?”
“不知道你如今愿不愿意同我一道,毕竟,我好几年没在家中。”夏婕鹞低下头,红了眼圈。
“阿鹞姐姐。”李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你若是无聊了,便去我家寻我,我随时欢迎你的呀。”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夏婕鹞大抵是又想起早去的未婚夫了。
夏婕鹞与七长公主的独子高仲勇感情深厚笃定,高仲勇去后,夏婕鹞数度想要追随而去,都被家中长辈察觉了,后来一直看着,才不曾酿成悲剧。
七长公主被其深情所感,才有了后来带她去边关守灵,又认下她做女儿之事。
而到如今,即使高仲勇已然过世三年多了,夏婕鹞却依然没有再觅姻缘的打算。
知道这些事情的人,没有一个不佩服夏婕鹞的痴情,李璨也很佩服她。
而且,大家都怕夏婕鹞伤心,所以,在夏婕鹞面前,都默契的不提高仲勇之事。
与赵音欢二人告别后,李璨上了自己的马车。
此刻,已然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虽只是初秋,天气还有几分炎热,但傍晚时候的风已然带了几分凉爽之意。
李璨将马车窗口的帘子半拉开,吩咐道:“走慢一些。”
马车慢悠悠地走着,她手握团扇,半遮着小脸,欣赏着集市上华灯初上,车马喧阗的景致。
目光中,忽然撞进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一瘸一拐的走着,后头跟着个小厮。
李璨黛眉微蹙,定睛一瞧,那不是陈念礼吗?
这会儿,已经过了族学放学的时辰,陈念礼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还弄得一身狼狈?
眼瞧着陈念礼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她无暇多想,开口唤道:“糖球。”
“姑娘。”糖球即刻便到了马车窗口处。
“陈念礼进那个巷子了,去看看他怎么回事。”李璨抬手指了指,吩咐了她,又叮嘱道:“留意些,别叫他察觉了。”
糖球领命去了。
李璨拉上了窗口的帘子,倚在马车壁上思索,陈念礼的模样,好像是叫人欺负了。
但他为什么不回靖安侯府,反而进了那小巷子,是要做什么去?
她到家约莫一刻钟,糖球也跟着回来了。
“姑娘。”糖球行礼。
李璨正坐在桌边,玩着推枣磨,抽空望了她一眼:“怎么回事?”
“陈少爷应当是叫人打了,身上到处都是伤,但是脸上看不出。”糖球回道:“他去那巷子,是为了换衣裳。
将身上的衣裳换下之后,便瞧不出挨打的痕迹了,然后他让福禄替他将发髻也整理了,才回来的。
奴婢见他没有旁的事,便抄近路先回来了。”
李璨手中的动作顿了顿:“你晚些时候过去,叫福禄来一趟。
让他寻个好借口,别叫陈念礼察觉了。”
她猜测,陈念礼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估摸着是不好意思开口求助,所以强装无事。
用过晚烦后,福禄被带到了鹿鸣院。
“小的见过姑娘。”他一骨碌便朝着李璨跪下了。
“起来吧。”李璨正散着步,缓缓踱到他跟前:“陈少爷是被谁打了?”
福禄听她这么一问,顿时一愣,抬起头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姑娘问你,你就照实说。”一旁的糖球开口。
“是。”福禄忽然又朝着李璨跪下了:“姑娘,求您,求您帮帮陈少爷吧,六少爷伙同外头的人,总是欺负陈少爷。
都已经好几回了,陈少爷被他们打的遍体鳞伤的……”
“李术?”李璨黛眉微蹙,有几分意外:“他们之间,有何恩怨?”
“没有恩怨。”福禄带着哭腔道:“是陈少爷课业好,平日做功课也认真,又不愿意与那些人厮混,夫子总是夸奖陈少爷,说他将来定然是栋梁之材。
夫子又常常训诫六少爷他们,让他们学着些陈少爷……
日子久了,六少爷他们就愈发的看不惯陈少爷,放学了便在半道上拦着他,想着法儿的捉弄他,欺辱他。”
他是心疼陈少爷的。
陈少爷家世虽然不好,但是性情温和,对他一个小厮也从来都是温言细语的,没有过一句重话,做错了事情也不会责备,只会慢慢的教他。
陈少爷若是被六少爷打跑了,他还上哪儿去找这样好性子的主子去?
“他为什么要瞒着此事,回来不说?”李璨小脸上神色还是寻常,心里头却是怒火中烧。
陈念礼是大伯父救命恩人之子,此事干系到靖安侯府的名声,甚至是边关的军心,李术他怎么敢?
“陈少爷说,已经给咱们府上添了不少麻烦了,不好再劳烦。”福禄哭着道:“再有一个,陈少爷也知道韩夫人她爱子心切,怕到时候闹起来不好收场……”
李璨明白过来,陈念礼是怕韩氏将事情闹大了,对靖安侯府不利,所以才屡次隐忍。
“我知道了。”李璨深吸了一口气,肃着小脸吩咐:“你先回去,此事先不要声张。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来叫我。”
陈念礼如此替靖安侯府着想,此事,她更不能置之不理。
“是。”福禄满脸喜意,磕了个头,眼泪都顾不得擦便转身跑了出去。
三日后的清晨。
“姑娘。”糖球步履匆匆的进了屋子,笑道:“奴婢听闻,今儿个早朝,六七个言官联手,将周汉青给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