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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吐了赵晢一身汤药

    赵晢将小小的丸药放进李璨口中,接过茶盏,先在唇边试了试,才喂到李璨唇边。

    “李璨,喝水。”他微拧着眉,语气里有几分平日没有的润泽。

    李璨浑浑噩噩中,听他声音,便近乎本能地乖乖喝水。

    但温水才一入口,她便一口吐了出来。

    糖糕胆战心惊的望着自家姑娘将水混着丸药,一滴不漏地吐在太子殿下身上。

    “好痛,我嘴里也好痛……”李璨伸手捂着唇,偎在赵晢怀中细细地啜泣。

    她小脸上有着不正常的酡红,几个水泡零星地分布在脸上各处。

    “姑娘是不是口中也起水泡了?”糖糕见赵晢一直皱眉望着她家姑娘,生怕他恼怒。

    这话儿听着像是在询问,但其实是在解释。

    赵晢嗅到李璨身上的奶桃香气,比平日浓郁了许多。

    他伸手在李璨额头上探了探,看向徐景:“她发热了。”

    “痘疫发热是寻常现象。”徐景解释:“殿下将丸药喂下去,等一会儿,外头熬得药好了,给姑娘吃了便能慢慢地退热了。”

    赵晢不再言语,又取了一粒丸药。

    李璨实在经不住疼,一口水也咽不下去,足足折腾了四回,才喂下去一粒丸药。

    而赵晢身上,早已是一片水痕了。

    他抬手,搁下了碗,眸色沉沉。

    “奴婢去让人打水来给殿下沐浴更衣。”糖糕瞧他似乎极为不悦,连忙往外走。

    她也知道,太子殿下素来爱洁,能忍着姑娘如此三番五次地将水吐在他身上,估摸着已然是克制到极致了。

    “徐院正先下去歇了吧,让无怠进来。”赵晢吩咐。

    “是。”徐景拱手:“若是有事,殿下让人来叫我。”

    他说罢了,开门出去了。

    “殿下。”无怠进来行礼,瞧见自家殿下身上湿漉漉的,不由奇怪,但又不敢问。

    “让月明去,将赵旬勾结陇右官员骗救济银子及贪污之事,在市井之中传开。”他抬手淡淡吩咐。

    “是。”无怠悄悄看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李璨。

    他知道,殿下一定是心疼姑娘,下这个命令,大抵是为了替姑娘报仇。

    他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赵晢叫住了他。

    “殿下?”无怠转过身,等他吩咐。

    “让风清亲自去。”赵晢略略思索了一下,吩咐。

    无怠应了。

    赵晢回到床边,动作细致地挽起李璨中衣的袖子与裤腿,捏着棉团沾着膏药,一点一点的给李璨上药。

    “余下的你来。”

    给李璨的小脸、脖颈和四肢都上完药之后,赵晢将药膏递给了糖糕,便到后头沐浴更衣去了。

    等他沐浴整理妥当,糖糕也给李璨上完了药,换了一身中衣。

    这个时候,外头也送汤药进来了。

    李璨平日最厌恶的就是吃汤药,何况此时痛苦难耐,连清水都喝不下去。

    赵晢给她喂汤药,不免又被吐了一身。

    糖糕想插手,却被赵晢眼神制止了。

    端了三回汤药进来之后,总算勉强喂下去了一些。

    糖糕松了口气,望着赵晢动作细致,被吐了一身汤药,也丝毫没有嫌弃姑娘的意思,她甚至没有在赵晢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她就有些想不通了。

    之前,太子殿下虽然对姑娘严厉,但照顾得也算是无微不至。

    所以,她一直以为姑娘在太子殿下心里头多少是占些位置的。

    但从周羡如进了东宫之后来看,殿下对姑娘好像又没有多在意,不管姑娘是伤心还是难过,他似乎都是无动于衷的。

    她又觉得殿下根本不在意姑娘。

    可眼下,看殿下这样对姑娘,又不像不在乎的样子。

    真不知道太子殿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拿着。”赵晢将碗递给她。

    糖糕回过神来,忙接过碗,暗暗摇头,真是不该走神,太子殿下的心思哪是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能揣度的?

    李璨浑浑噩噩的,昏了醒醒了昏,不知道昏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苦汤子。

    她口中又疼又苦,难受至极,身上也是酸疼难耐,就好像被大马车从身上碾过一遍,骨架子散了一般的痛不欲生。

    这种痛苦时时刻刻地折磨着她,反而昏过去什么也不知道的时候,是最舒服的。

    时间好像停滞了一般,她觉得最少好像过了好几年,脑袋里的疼痛和身上那种酸疼的感觉才有所缓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耐的痒。

    “好痒……”

    她哼唧了一声,伸手便去挠脸。

    赵晢捧着本书,就守在床边。

    她才有动静,他便抬起头来了。

    他眼疾手快,一把丢下书,捉住了她的手腕。

    李璨又抬起另一只手。

    赵晢不客气地将她另一只手腕也捉住了。

    “好痒!”李璨痒得难受,睁开双眸,便瞧见赵晢清冷的脸,她皱起小脸:“放开我,我好痒……”

    “姑娘,挠不得!”糖糕在一旁忙道:“您生了痘疫,徐院正叮嘱了,千万挠不得,我会留下疤痕的!”

    李璨闭上了眼睛,难受地直流眼泪:“可是我好痒啊……”

    “膏药。”赵晢吩咐。

    糖糕忙取了膏药来。

    “别乱动。”赵晢松开了李璨的手。

    李璨尽管痒得直哭,但还是强忍着不曾去挠,脸上身上无论哪一处,她都不想留下疤痕。

    赵晢捏着棉球,动作极快地给她脸上、脖颈处、四肢都上了药:“可曾好些?”

    “身上也痒……”李璨逐渐止住了哭泣,难受地扭着身子。

    “别动,水泡蹭破了也会留疤。”赵晢将药膏递给糖糕,自个儿回避到一边去了。

    糖糕给李璨上好了药,又换了一身衣裳。

    李璨才觉得好受了些,但身上黏黏的很不舒服:“我什么时候能沐浴?”

    她问糖糕。

    糖糕却看向赵晢。

    “痊愈了才可。”赵晢捧着书,坐在桌边翻看,不曾抬头。

    李璨本想问他还要多久,但一见他便想起他与周羡如的婚事来。

    她顿时失了与他说话的兴致,看向糖糕:“我怎么会在这里?”

    “殿下听说您染了痘疫,连夜去接的您……”糖糕小声回:“姑娘昏睡三日了,殿下照顾姑娘,都没睡过一个整夜觉……”

    李璨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赵晢,撇了撇唇,那又如何?

    不过是为了应付陛下罢了。

    “姑娘饿了吧?”糖糕取过一旁的食盒:“吃点粥吧。”

    徐景估摸着李璨今儿个会醒,所以厨房一早预备了绿豆粥。

    徐景说绿豆败火清毒,这个时候用是最好的。

    糖糕扶着李璨,缓缓坐起身来。

    李璨一瞧自己满腿满手是红色疙瘩,险些昏厥过去,她忙伸手去摸,脸上呢?

    脸上也是如此吗?

    “姑娘不能摸!”糖糕忙拦着她。

    李璨垮了小脸,欲哭无泪,满脸长着这种东西,得多丑啊?

    且全都被赵晢瞧了去了,赵晢一定嫌弃得要命!难怪坐得那么老远,看都不看她!

    “姑娘别担心,徐院正说姑娘只要不乱挠,这些痘结痂了就会自己掉了,一点也不会留下疤痕的。”糖糕宽慰她,用手背在碗上试了试,挑了小半匙粥喂到李璨唇边:“姑娘,来。”

    李璨张了张口,又闭上了,摆摆手:“不吃了,嘴里疼。”

    她能察觉到口中的水泡还在,嘴巴稍稍张开些,便一阵痛。

    “姑娘已经三日没有吃东西了。”糖糕话是对着李璨说的,忧心询问的语气却是对着赵晢的:“这可怎么好……”

    赵晢不曾言语,起身开了门,不知同无怠说了什么,片刻后又转身回来坐在桌边。

    李璨见他什么表示也没有,心里头不由得闷闷的,她就知道自己没看错,赵晢心里没有她,一点也不关心她的死活。

    “姑娘,您忍着疼,吃两口吧?”唐高还在苦口婆心地劝:“您这样不吃饭,身子遭不住的……”

    “我不饿,你别说了。”李璨打断她的话,想起来问:“对了,家里怎么样?没有人染上痘疫吧?”

    “糖果染上了,另外还有两个婢女也染上了,一直在院子后面的屋子里养着,好在徐院正及时让关了鹿鸣院的门,痘疫并未传开。”糖糕忙回:“徐院正也给她们开了药。”

    “那就好。”李璨放心了。

    祖母年纪大了,大伯母身子又弱,她可不想她们跟着遭这种罪。

    “可知,你为何会染上痘疫?”一直翻书不曾言语的赵晢忽然抬起头来,问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