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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不许提赵晢半句

    韩氏不曾直行,而是转身进了一旁的园子。

    她沿着园子里蜿蜒的小径,瞧着园子里的景致,一路徐徐回了院子。

    每每瞧这靖安侯府里的繁花,她的心思都会被触动,她若是也能在帝京城里有这样一个大宅子就好了。

    院子里的琵琶树荫下,一个小火炉之上,外头叫火撩的漆黑瓦罐正烧得“咕嘟咕嘟”直冒热气。

    她上前,隔着抹布取开了盖子,拿起长柄勺在瓦罐里搅了搅,羊肉的香气缓缓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她取过小凳子坐下,摇着蒲扇在一旁守着,盘算着接下来该做的事。

    约莫半个时辰,婢女香草回来了。

    外头太阳正大,她晒得满脸通红,后背处都叫汗水浸透了。

    “夫人。”她走上近前,躲到了树荫下,喘了口气:“二夫人从那五姑娘的院子里回去了。”

    “才走吗?”韩氏站起身来。

    “嗯。”香草点头:“二夫人一走,奴婢便回来了。”

    “去取个盖碗来,把食盒也拿来。”韩氏起身吩咐,又抬手揭开了锅。

    香草看着韩氏手脚利落地将冬瓜羊肉汤装在盖碗中,放进食盒中,便伸出手去:“夫人,奴婢给少爷送去吧?”

    “不是给少爷的。”韩氏提起食盒笑了笑:“你守着锅,我去瞧瞧五姑娘。”

    香草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不是给少爷炖的吗?怎么又给五姑娘了?

    人家五姑娘是靖安侯府的嫡出千金,要什么没有,还缺这个?

    韩氏一路进了李莱楠的汀兰院。

    “姑娘,韩夫人来探望您,奴婢将她打发了吧?”

    闺房内,婢女春花蹲在李莱楠跟前。

    李莱楠才在贺氏的照顾下清理了身上,换了衣裳,上了药,正趴着床上闭着眼睛休息,闻言睁开了眼:“请她进来。”

    “五姑娘。”韩氏提着食盒,进门便是一脸关切。

    待走近了,一看李莱楠后背、臀部素白的中衣都渗出血来了,顿时心疼地抹起眼泪来:“哎哟,这是个女儿家啊,还是个孩子,怎么能下这种狠手……”

    李莱楠听着心里一酸,红了眼圈。

    家里长辈,有一个算一个,个个都要给她立规矩,她被打成了这样,娘方才还教训了她一顿,没想到一个毫无亲缘的韩氏会如此的心疼她。

    “孩子,你疼得厉害吧?”韩氏捂着心口,落下泪来:“哎哟,可心疼死我了。”

    “多谢伯母关心。”李莱楠强忍着泪意道:“伯母别哭,上了药,已经比方才好多了。”

    “那就好。”韩氏擦了擦眼泪,放下食盒,取出盖碗口中道:“五姑娘你也知道,我是穷苦出身,没什么好东西给你。

    听说你挨了打,就只能炖些冬瓜羊肉汤来给你补补,你可不要嫌弃。

    来,我喂你。”

    她说着,就用汤匙挑了一块羊肉,吹了吹喂到李莱楠唇边。

    春花正要阻止,便见李莱楠张了口,她只好将阻止的话咽了下去。

    韩氏看着李莱楠抿着嘴吃羊肉,笑着道:“我手艺粗糙,比不得你们府上的大厨,你可不要嫌弃?”

    “很好吃。”李莱楠点了点头,朝她一笑。

    她见过姐姐李香楠生病了,娘就是这样喂李香楠的,她多希望自己也被这样对待啊?

    可惜,她生病了,娘从来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就好比方才,絮絮叨叨的训斥数落着将她收拾好了上床之后,便匆匆离去了,从没有想过这样好好地照顾她。

    若韩氏是她的亲娘就好了。

    “五姑娘喜欢就好,下回我多炖一些,我旁的手艺不行,炖汤还是可以的。”韩氏替她擦眼泪:“疼的吧?”

    李莱楠虚弱地点了点头。

    “你多吃一些,这个汤滋补的。”韩氏边喂他边絮絮叨叨地道:“我给你盛来大半,还有一小半留着冬儿从族学回来用。

    对了,冬儿给你做的那个兔儿爷,我先替你拿去赔给你七妹妹了,你不会怪我吧?”

    李莱楠皱起眉头,不曾言语。

    她原本生气就是因为陈念礼这么久了还没有做好兔儿爷给她,如今挨了一顿打,东西还被韩氏自作主张送给李璨了,她能不怪韩氏吗?

    韩氏不着痕迹地察言观色,见她不高兴,便笑着道:“那个玩意儿,不值钱,等冬儿有空,给你做个大的。

    你说你,为了那么个小东西,挨这一顿打,多不值得?

    我替你把东西送过去,这样两厢也算是化解了,以后啊,你可别再去惹你七妹妹,我看你祖母和大伯母可心疼她得很。”

    她才住到这靖安侯府没多久,对这里头的人还不是多么的了解,平日做事说话都要摸索着来。

    这李莱楠口无遮拦的,正好趁这个机会,套一套她的话。

    李莱楠冷哼了一声:“祖母和大伯母自来偏心。”

    她是个毫无心机的,见韩氏待她犹如亲生女儿一般,顿时以心相交,将她所知道的家里的人的品性、所做的一些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

    三日后。

    “姑娘。”糖球举着大红请柬,跑进鹿鸣院:“忠国公要定亲了。”

    “嗯?”李璨才用完午饭,正捧着蜜沙冰,倚在软榻上一点一点的细品,闻言抬起脑袋,睁大了双眸:“赵明徽要定亲?真假的?”

    之前没听说他有心仪之人啊?

    “是。”糖球点头,将请柬呈上:“听说,忠国公那日和姑娘还有九公主在西池玩了,回府之后,镇王大发雷霆,第二日便将忠国公押去与孔太傅的嫡四女孔文茹相看了。

    然后,今日便发了定亲的请柬。”

    “赵明徽竟然答应了?”李璨觉得有趣,笑着道:“定的是哪一日?”

    “奴婢不知,请柬上就有,姑娘瞧瞧。”糖球指了指小几上的请柬。

    李璨放下蜜沙冰,取过请柬翻开仔细一瞧:“七月十二,今儿个是哪一日?”

    “今儿个是六月二十五。”张嬷嬷在一旁回。

    “还有半个来月。”李璨将请柬搁到一侧,觉得新鲜有趣:“嬷嬷,我是不是也要送礼啊?”

    张嬷嬷回道:“照理说,靖安侯府是一家,备一份礼就够了。

    不过,姑娘与忠国公是朋友,自己也是要备一份礼的。”

    李璨捧起装着蜜沙冰的碗,眨眨眸子思量着道:“赵明徽喜欢什么东西来着?我一时还真是不知该送什么呢。”

    “还早,姑娘慢慢就是了。”张嬷嬷笑着道。

    “只是姑娘到时候赴宴的衣裙首饰该预备了。”糖糕提醒道。

    姑娘不肯去东宫,也不肯碰东宫送来的任何东西,那自己家自然该提前预备。

    “嗯,你看着办吧。”李璨随意应了,又道:“不然,回头我去见一见赵明徽,看他想要什么。”

    定亲虽然比不得成亲,但也是大事,既然是多年的好友,自然该送点叫赵明徽满意的东西。

    “姑娘不能去……”糖果脱口说了一半的话,又闭上了嘴巴。

    她想说太子殿下不让。

    但说了一半想起来,姑娘那日自东宫回来,便吩咐了不许任何人在她跟前提太子殿下半句,谁敢提,先杖责二十,如若再犯,直接发卖。

    有这话在,谁还敢造次?

    哪怕是糖球每日送功课去东宫,回来也是不敢提太子殿下半个字的。

    糖糕眼见着自家姑娘的脸色难看起来,忙转过话头:“对了,姑娘,今儿个奴婢早起听外头洒扫的丫头们闲聊,说起一桩趣事,是关于四姑娘和五姑娘的,姑娘可要听?”

    “什么事?”李璨转过小脸,看了她一眼,总算不曾发作。

    “四姑娘欠着岐王殿下三千两买衣裙的银子,实在没法还了。”糖糕伸手比划道:“昨儿叫婢女悄悄取了一副头面,去姑娘的当铺里换了银子。

    四千两银子的首饰才当八百两。”

    “她为何要去我的当铺?”李璨不解。

    “姑娘的当铺,出价是最高的。”糖糕笑着解释。

    “她大抵是受了姑娘还她头面的启发吧。”糖球插口道。

    她这样一说,几人都笑起来,李璨的小脸上也不见了方才的阴霾。

    “姑娘,四姑娘跟前的轻雨求见。”

    守门的婢女糖豆前来禀告。

    “什么事?”李璨挑了一小匙蜜沙冰,放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