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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唯独她没有

    李璨随着众人一道望向门口。

    寿王李晈是皇次子,也是所有的皇子当中与赵晢走的最近的一个。

    寿王先踏入了高高的门槛,他身量瘦削,着一身靛蓝暗金袍,眉目五官生的皆是上佳,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看着有几分孱弱,目含笑意,很随和的模样。

    后头跟着的是寿王妃吴东苓,她身量微微丰腴,肤白若雪,一身黛绿十二破交嵛裙,粉面含笑,与寿王正相配。

    “六弟。”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二人行到殿前,双双行礼。

    “二皇兄二皇嫂不必多礼。”赵晢抬手:“坐。”

    左侧上首,早有人安排了小几,寿王牵着寿王妃分别落座。

    殿内之人,多多少少都在悄悄打量寿王妃。

    这寿王妃可是有过往之人。

    她是徽安伯父的嫡女,自幼便与寿王定下了亲事。

    可惜不过几年,她父母双双病重早亡,她便教养在了祖母与庶出的叔父跟前。

    好在寿王与她两情相悦,因着这个缘故,祖母同叔父婶娘待她也算尚可。

    如此,到了婚嫁之年,寿王登门提亲,一切都顺顺当当,本以为当了寿王妃,日子会更好。

    可不料成亲前半年,陛下派寿王去拢西查一个贪官。

    寿王竟就此一去不复返,后来便传来噩耗,说寿王在拢西叫人给害了。

    吴东苓闻讯,自然是伤心欲绝,可这个时候却有人传说寿王是叫她给克死的。

    毕竟那么多年,寿王都平平安安的,同她定了婚期才没多少日子,就丢了性命,这事儿说与她无关,谁信?

    这流言愈演愈烈,吴东苓身心俱疲,每日以泪洗面,叔父婶娘生怕她嫁不出去,便做主匆匆给她寻了个婆家。

    那人家门第倒不低,但不如徽安伯府,嫁的也是个嫡子,是着急给家中老祖母冲喜,才配的这门亲事。

    但成亲之后,那家的老祖母也还是去了,那户人家便怪吴东苓没用,加上之前命硬克夫的传言,吴东苓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叫那一家磋磨的都快不成样子了。

    但她身为女儿家能如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她是个没有爹娘的人。

    只能忍气吞声。

    成亲第三年,生下了儿子。

    谁知孩子才满月,寿王便带着满身的伤痕回来了,人比从前瘦了一大圈,身子也无比孱弱,还患上了心疾。

    他得知吴东苓过得不好,便去与她撑腰,但他如此,却更叫吴东苓那夫家诟病。

    吴东苓便提出和离,那户人家到底惧怕寿王,便应了,孩子自是不给她的。

    吴东苓和离次日,寿王不顾虚弱的身子,跪到乾元帝跟前苦求了一整日,直至昏厥。

    乾元帝出于无奈,也是心疼这个儿子,勉强点头应了这门亲事。

    如此,二人算是成就了良缘,但寿王也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娶了这样的妻子,身子又孱弱,这辈子注定只能当一个闲散王爷了。

    众人看吴东苓,眼神中都藏着些异样的。

    李璨却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妥,大渊又不是不许和离再嫁,只不过吴东苓再嫁之人是堂堂寿王,才会遭遇这些人别样的看待。

    她眼里的吴东苓很果敢,天下没有几个女子能做到如此的,如今,吴东苓同寿王又恩爱,这不是比从前好了许多许多倍吗?

    再说了,寿王又不嫌弃吴东苓和离过,用得着这些人越俎代庖的去操心?

    寿王夫妇才落座,便又有人来传:“太子殿下,岐王定下来了。”

    “请。”赵晢依旧是淡淡的一个字。

    岐王进门,一身牙白锦袍,姿容出众,眉目含笑,说不出的儒雅随和,清俊风流。

    他一进殿,众人的目光都从寿王妃身上移到了他身上,不少姑娘悄悄红了脸。

    相较于赵晢的不食人间烟火,岐王赵旬这样芝兰玉树的王爷显然更易得姑娘们的芳心。

    岐王扭头看向李璨,和煦的一笑。

    李璨垂眸,只当是不曾瞧见。

    一旁的李香楠却当赵旬是瞧她呢,不禁双颊绯红,含羞带怯,一张粉面上满是女儿家的娇羞。

    岐王落座后。

    赵晢起身,举起青玉酒盅,黑眸淡淡环顾一圈,嗓音清冽澄朗:“今日,本宫受命于父皇,特设闻喜宴,恭贺诸位金榜题名。

    愿诸位来日皆是青云坦途,官场之上不忮不求,有守有为。”

    他言罢,举起酒盅一饮而尽,言行举止间姿仪超拔,从容不迫。

    “谢太子殿下!”

    殿内众人齐齐起身,举起酒盅同饮。

    “坐吧。”赵晢抬手,淡淡道:“诸位不必拘谨,尽兴便好。”

    众人这才重新落座。

    起先,大殿内的声音很小,虽然赵晢说“不必拘谨”,可是谁又敢真的不拘谨,大声的谈笑风生?

    好在岐王赵旬一直在儿郎们席间穿梭,不时说笑两句,十分平易近人。

    众人胆子也就大了,大殿内逐渐喧嚣起来。

    李璨垂眸,绵白的小手捏着筷子,瞧着小几上各色的菜肴,没有丝毫的胃口,只想草草应付了此间之事,便回家去。

    “姑娘,您的芙蓉蟹羹。”

    左侧,有婢女在给李莱楠上菜。

    李璨闻声,抬起眸子,便见那婢女将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芙蓉蟹羹放在了李莱楠跟前的小几上。

    再瞧旁人,个个都有,唯独她没有。

    一定又是赵晢!

    赵晢不许她常吃蟹肉。

    她抬手搁下了筷子,心中委屈又愤懑,抬眸悄悄瞪了赵晢一眼。

    赵晢本就不苟言笑,在这样的场合坐着,更是克己复礼,单手握着酒盅,瞧着却还是贵不可言。

    她垂下鸦青长睫,心中更气恼了几分,赵晢这样欺负她,还像个没事的人一样,他到底有没有心?

    “敢问姑娘是谁家的姑娘?”

    面前忽然有人朝她问话。

    她抬起清亮的眸子,有些惊愕:“你问我吗?”

    “是,冒犯姑娘了。”

    这儿郎本就朝她作揖,听她问话,腰弯的更甚,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是靖安侯府的七姑娘。”李璨倒没有觉得如何,糯糯的回了他。

    她还是头一回在闻喜宴上被男儿如此问,有点稀奇的打量着那个男儿。

    这就是相中她了吗?

    “谢姑娘。”那儿郎又是一礼,远远的退了去。

    李璨转眸看向赵晢,见他还是方才的模样,不由气闷。

    “今儿个是闻喜宴,这么多青年才俊齐聚一堂,怎能没有歌舞助兴呢?”周羡如站起身来,一脸的巧笑倩兮。

    “怎么?周姑娘要舞一曲?”岐王赵旬饶有兴致的笑问了一句。

    他本意是想娶周羡如的,但他察觉父皇对其父周汉青有些不对,周汉青提什么父皇都应,这绝不是什么特殊的荣宠,或许反而会出大事。

    反倒是李璨,这么多年一直养在太子身边,大将军李谚虽说只是她的伯父,但却拿她当亲生女儿一般,且容色又盛,还是娶李璨更稳妥些。

    “舞蹈可要瞧香楠的,如儿只能歌一曲助兴。”周羡如看向李香楠,她倒不想给李香楠出风头,但没法子,她的舞姿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

    李香楠腰肢细软,最擅《飞天舞》,她站起身来,款款一礼:“香楠愿献舞一曲,只是《飞天舞》一人不能成行,可有人愿意助我?”

    “这《飞天舞》小女子幼时曾学过,愿意献丑……”

    “我也略会皮毛……

    “算我一个吧……”

    贵女们纷纷起身,这么绝佳的展示自身的机会,谁也不愿意错过了。

    李香楠选了几人,下去换衣裙去了。

    此时,又有几个贵女站起身,说愿意抚琴奏乐,聊以助兴。

    赵晢颔首应了。

    不大会儿,大殿内便一片莺歌燕舞,觥筹交错,每个人看起来都是极开怀的。

    李璨小手托腮,望着李香楠与一众贵女身着飞天舞裙身姿曼妙,翩翩起舞,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赵晢并不曾要她学歌舞,不过,也不曾阻止她。

    她小时候曾闹着要学舞蹈,赵晢还给她请了一个教习舞蹈的姑姑,但她只学了几日便因为腿拉的太疼了而不肯再学了。

    赵晢也不曾勉强她,只说不想学就不学了。

    所以,这些歌儿舞蹈的,别的姑娘家都多少会一些,就只有她是一丁点也不会的。

    由此可见,赵晢确实是半分也不在意她的吧,否则怎会任由她不学这些?

    她兴致缺缺的瞧着,一曲歌舞的功夫,又来了四五个打听她是谁家姑娘,还有问她芳龄几何的。

    她都叫糖糕打发了,一个两个是有那么些新鲜有趣,但多了她便只剩下烦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