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十八年。
四月。
京师皇城,乾清宫的大殿之中。
弘治皇上正在龙案上批阅着奏章,眉宇间充满了疲惫。
司礼监秉笔太监萧敬,躬身站在弘治皇上的身后,不时上前,动作轻柔的将龙案上凉了的香茗换掉。
忽然,正在批阅奏章的弘治皇上,停下了手中的朱笔,抬头皱眉朝着殿外望去,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萧敬,太子呢?
是不是又跑西山皇庄去了?
朕怎么感觉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看见他了?
你马上派人出宫,寻他回来,就说朕想他了!”
萧敬听闻此话,面露恐惧之色,跪倒在地的同时,结结巴巴的开口答道。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不在……不在西山皇庄,他在……他在大同!”
“大同?”
弘治皇上手上动作一滞,紧皱眉头的他,转头看向萧敬,厉声质问道:
“他去大同干什么?边关重地,那是他能胡闹的地方!传旨过去,让他赶紧回来!”
弘治皇上说完这句后,忽的想起太子的脾性,接着补充道
“你就告诉他,说朕身体有恙,让他速速回来!”
萧敬听到弘治皇上的吩咐,微微一愣,磕头应下,接着起身离去安排了。
……
一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身在大同的朱厚照,在得到消息之后,一人三马,快马加鞭。
一路根本未停,仅用一天时间,就从大同疾驰到了京师。
可是等他进了乾清宫之后,却看到眼前的弘治皇上,脸上无丝毫病态不说,居然还精神奕奕的在那里批阅奏章。
见到这一幕的朱厚照,顿时疑惑万分,进入殿中之后,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儿臣参见父皇。”
朱厚照行完礼数,直起身形,转头看向躬身躲在弘治皇上身后的萧敬,眉宇间不怒自威,冷声喝道:
“萧敬,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以父皇龙体有恙为由假传圣旨!你该当何罪!”
萧敬当场被吓的一哆嗦,身体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可是他又不能说出,这一切都是皇上的安排。
只能一脸委屈的跪在地上,不言不语。
弘治皇上看着愤怒的朱厚照,知他是关心自己的缘故,心中到是欢喜,接过话茬,轻声说道。
“旨意是朕让这么传的,不这般说,你能这么快回来?”
弘治皇上解释完之后,话音一转,继续训诫道:
“燳儿,那大同可不比京师,边关重地,塞外又有鞑靼的达延汗在虎视眈眈。
那里可不是你能玩闹的地方,朕将你叫回来,就是怕你在那里惹出什么是非。”
朱厚照听闻此言,目光转回到弘治皇上身上,神情颇有些无奈。
刚要开口辩解的他,就听见弘治皇上温声说道。
“其实主要也是因为父皇想你了,还有你的母后,她也有段时日没有见到你了吧?”
朱厚照听到这里,心中一暖,到了嘴边的话语也是一滞。
上辈子是个孤儿的他,一生孤苦,未曾感受过一丝亲情的温暖。
这辈子重生到了大明,成为了弘治皇上的儿子,他才真正体会到了有人疼、有人爱、有人关心的滋味儿。
所以闻听到弘治皇上此言,朱厚照目光转柔,看着对面的弘治皇上,轻声说道:
“儿臣拜见完父皇之后,就去母后那边看看。”
弘治皇上点了点头,满脸慈爱。
合上奏章的他,一边起身朝着西暖阁走去,一边对着朱厚照招手道。
“你母后那边不着急,朕都许久未见你了,来,陪朕好好聊聊。”
……
西暖阁。
父子俩人。
朱厚照纠结再三之后,直接说道:
“父皇,儿臣此次在京师,不能逗留太久,明日儿臣就得返回大同。”
弘治皇上闻言一怔,听闻朱厚照又要返回大同的他,面露不悦之色,道。
“燳儿,朕方才不是说了嘛!那大同乃是九边之一,边关重镇,塞外更有鞑靼达延汗虎视眈眈,和京师不可同日而语。
你若有事没有处理妥当的话,派几个奴婢过去就是,你贵为当朝太子,怎能将自己置于险地?”
朱厚照面露纠结之色,不知接下来的话语该不该说出口。
弘治皇上看到朱厚照的神情变化,微微皱眉过后,试探着问道。
“燳儿,你是不是在大同做了什么?”
朱厚照挠了挠头,面露尴尬神色,沉默了片刻之后,含糊的说道:
“父皇,儿臣在那边,就是练了练兵……”
弘治皇上听闻此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脸轻松的说道:
“就是练兵啊?那还好!那还好!”
朱厚照偷瞄了一眼弘治皇上,继续补充道:
“儿臣还帮着他们更新了一下武器……”
“更新武器?”弘治皇上眉头一皱,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大同边关重镇,更新武器到也无妨。”
答复完的弘治皇上,心中暗暗记下此事。
准备待太子走后,就让萧敬派人去趟大同,看看这新武器究竟是何般模样。
若是玩闹之举的话,直接换回原来的武器就是。
弘治皇上拿定主意后,见朱厚照未继续说下去,心中顿时大定,坦然说道。
“燳儿,就这么点事情,还值得你重新返回大同?直接交给手下那些奴婢处理就是,不行朕让萧敬派人走一趟!”
朱厚照闻听此言,下意识就开口阻拦道。
“不用!”
弘治皇上看到朱厚照回答的这般急促,心中越发的怀疑起来,出言试探道:
“燳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父皇?”
沉默……
偌大的西暖阁,仅剩下弘治皇上和朱厚照的呼吸声。
就在弘治皇上心情开始变得焦躁,准备继续询问之时。
朱厚照突然一声长叹。
“唉……”
弘治皇上听到朱厚照这声长叹,脸色瞬变不说,心头就是一颤,还不待祈祷之际。
对面的朱厚照,就一脸严肃的对着弘治皇上说道。
“父皇,儿臣实话跟您说了吧。
儿臣之所以在大同练兵,并给大同边军更换武器。
是因为这鞑靼达延汗,不日即将前来犯边,所以儿臣届时必须现身大同,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