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犟就算了,妳怎么也跟着他任性呢?你们俩但凡早一点让大夫好好医治,无论如何,都会比现在要好得多,对付起赤烟七子,那不是更有把握吗?”
灵蛇对眼前这两个孩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乌赤金一直是那么冷静聪明的人,怎么事情一到自己身上,居然是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方式。
至于布依人就更别说了,她肯定是随着乌赤金胡来,虽然是拼了命的把乌赤金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甚至是赔上了自己的所有,现在却跟着乌赤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灵蛇继续对乌赤金说道:“你想对付赤烟七子,没问题,不只没问题,我还会全力支持你!但是不能任由你这么乱搞,家里至少还有我这个大人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不能这么糟蹋自己。
现在我说了算,你们俩马上跟我回东牙山,先让六君子帮你们把身体好好调理一番,调理好了,不论你们想怎么折腾都行!”
乌赤金急忙说道:“师父,不行!千万别这么做!就算回东牙山,也不一定逃得过赤烟七子的眼线,此时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现况,一旦让赤烟七子知道乌赤金已经废了,他们对我的忌惮就会大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我怕一旦回到东牙山,就再也没机会下山了。”
灵蛇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刚刚不是说了,只要把身体调养好了,不管你们想怎么折腾都行!”
乌赤金面有难色的说道:“我这身子…,我自己知道,这些年我都是靠着一口气撑着,若是那口气松了…”
灵蛇听懂了乌赤金的意思,连忙握着乌赤金的手,仔细感受的他的气息脉动,只见灵蛇的眉头越来越皱,神情也从原来的凝重逐渐转为茫然。
乌赤金知道一切都瞒不过自己的师父,却也不想让他把一切都看清楚,于是轻轻拨开了灵蛇的手。
“师父,就让我最后这一口气,去做最后它能做到的事,千万别让我喘息,我怕这口气一缓,就再也提不上来了。”乌赤金近乎哀求的对灵蛇说着。
灵蛇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徒弟,更何况他说得没错,就乌赤金现在的身体来说,的确就是靠一口气撑着,真要让他缓下这口气,放下一切让大夫好好的医治,只怕连区区几天都撑不过去。
难道就这么任由他像风中残烛一样,一边死命的燃烧自己,一边又得任由疾风吹袭吗?
这时灵蛇默默的又将乌赤金的手轻轻握着,一股温和厚重的内力缓缓地输入乌赤金的体内,然后说道:“接下来的日子,就让师父一直陪着你,至少我能够一天三餐的以内功帮你略作调理。
至于九公主,妳还是得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先回流水黑市让鬼医帮妳医治,既然鬼医对妳的状况有把握,妳就不能放弃自己!”
虽然之前在流水黑市时,布依人早已下定决心要让鬼医好好的医治自己,只有健健康康的自己才能好好照顾乌赤金,但是此刻见着了乌赤金,又让她陷入了犹豫不决。
一方面她担心自已这么一去,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她也无法确定回来时能否再次见到乌赤金,以乌赤金的身体状况来说,活上一、两个月或是活上一、两年,这些不过是运气的问题,谁都无法说得准。
另一方面,眼前乌赤金的身体只会每况愈下,如果不能长伴乌赤金,就算能把自己的身子调养好又如何?能陪在乌赤金身边的时间所剩不多,每一天都得当成十天、百天来珍惜,现在怎能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去挥霍呢?
“灵蛇师父,我想,我还是应该陪在乌…,陪在您们俩的身边,山上的一切我都…都熟悉,乌大哥需要什么我也清楚,您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甚了解,我想…”布依人吞吞吐吐的说着。
灵蛇此时让乌赤金与布依人搞得左右为难,他明明知道不该任由这两个孩子如此伤害自己,却又无法狠下心来违拗他们的想法,他们现在只能拿自己极其有限的生命,去完成这辈子最后能做的一点事。
就在这个时候,乌赤金突然面色凝重的说道:“有人来了,一上来就破了我两个结界,看来不是什么普通人!
师父,我们先避一避,看样子这些人来者不善。”
布依人这时立刻上前搀扶着乌赤金,同时示意灵蛇随着他们身后撤退,一看就知道他们平时就对这种突发状况有所准备,感觉上虽然事态紧急,行动起来却是井井有条。
灵蛇一边走着,一边运起内功,试着感应周遭的环境,尤其是乌赤金所说的闯入之人。
乌赤金之所以能提前感应到闯入者,那是因为他在扶绣山上设下不少结界,尤其到了小鹰岭,更是密密麻麻的滴水不漏,这些结界间彼此间声息相闻,环环相扣,再加上闯入者一上来就破坏了两处结界,是以乌赤金能透过自己所设的结界去感应到来者的所作所为。
而此刻灵蛇所感应到的就与乌赤金大相径庭,因为结界并非灵蛇所设,灵蛇自然无法透过结界去感应闯入者,灵蛇的感应是来自于对方的脉动,也就是对方所发出的心跳与气息。
换言之,或许灵蛇对闯入者的感应速度不如乌赤金,但是灵蛇却更能感应到来者的气势强弱。
灵蛇已经从来者的脉动,察觉到其中两人正是多年老友,鬼使神差。
灵蛇没想到事隔多年,这两个人仍是锲而不舍的紧追乌赤金不放,不久前才听说鬼使神差在陋巷茶店伏击了乌赤金,没想到这时又追到扶绣山小鹰岭。
五年前的流水黑市一战,灵蛇已经明确警告过鬼使神差不得再纠缠着乌赤金不放,看来这两个人不是能网开一面的人,或许只有斩草除根,才能帮乌赤金永绝后患。
是以灵蛇这时对乌赤金与布依人说道:“你们先去避避,我知道是谁追来这里,眼下这几个人已经不能再任由他们得寸进尺,我得留下来处理掉他们,然后再去找你们会合。”
乌赤金摇头说道:“师父,还是先避避风头,他们能一眼就看穿我所设下的结界,尤其还知道如何破坏,这样的人天底下可没几个,千万不可小觑他们。”
灵蛇笑着说道:“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已经跟他们交手过两次,没问题的。你们俩只管先把自己藏好,别让他们有机会拿你们来威胁我。”
乌赤金怀疑的说道:“师父跟他们交手过两次?难道来者是鬼使神差?他们俩怎么会知道如何破解我所设的结界?”
灵蛇回应说道:“来的人不只是鬼使神差,同行还有另外两人,他们的武功与鬼使神差相去甚远,破解结界的应该就是这两个人。”
乌赤金忧虑地说道:“鬼使神差若是找了能够破解结界的帮手前来扶绣山,代表他们早就盯上这里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师父,眼下不宜对他们贸然出手,他们既然能盯上这里,又有破解结界之道,自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我们还是先避上一避。”
灵蛇见乌赤金行事谨慎,心中也颇为放心,尤其她与布依人两人在行动上都有所不便,知道小心为上才是上上之策。
但是好不容易让他再次碰上鬼使神差,灵蛇必须趁此机会做个了断,这两个人老是能盯上乌赤金,乌赤金可不见得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既然天意让自己在这里遇上他们,就算再不愿意,这个杀戒却是不得不开。
“你们俩快将自己给藏好,眼下他们就快到了,别担心,师父这把老骨头还没生锈,等我处理掉他们,我们还是在这座凉亭碰面吧。”灵蛇催促乌赤金。
“既然这样,待会师父不如将他们引到八卦阵去,那里的阵型与向天峰大同小异,师父必当更为得心应手。”乌赤金提醒着灵蛇。
乌赤金之所以建议灵蛇将鬼使神差引到八卦阵去交手,除了灵蛇可趁着八卦阵的地利之便,取得对付鬼使神差的优势,关键是乌赤金在八卦阵中,另外还设有几处向天峰上所没有的封印与结界,即便是在最坏状况下,乌赤金还能透过这些封印与结界帮助灵蛇脱身。
只是这些布置此刻来不及细说,只能先请师蛇将对手引入八卦阵中交手,自己再从旁伺机而动。
灵蛇一边点头表示了解,一边大步向鬼使神差的方向走去,他得抢先将鬼使神差引开,不能让他们先看到乌赤金与布依人。
鬼使神差果然来势甚快,短短几里地的距离,不一会就在硅步观后头的不远处给灵蛇遇上。
鬼使一见到灵蛇现身在此处,志得意满的对神差说道:“看来我们猜得没错,既然这个老家伙在这,乌赤金一定就躲在这里。”
神差也笑着对鬼使说道:“没错,这功夫果然没白费,不但如此,居然还在这里遇上了灵蛇,不如就一石二鸟,一次解决吧。”
灵蛇见这两人果然是针对乌赤金而来,反正双方也无话可说,连个起手式都懒得做,直接就是大招侍候。
经过过去两次的交手经验,灵蛇对鬼使神差已经知之甚详,尤其这两个人也已经七十多岁,武功能保持不衰退都已属不易,更别奢望再有多大进境,就算要变招也变不出什么名堂,毕竟几十年的习惯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灵蛇在走来的路上便已经想好了交手的对策,这两人联手数十年,心念相近,心意相通,十分自信彼此间的相互配合,灵蛇便是要在他们俩最自傲的优势上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灵蛇一出手就是一招灵山初现,这一招是灵蛇在三十岁那年所创的得意之作,七十几年来从未用于实战之中,因为这招的威力过于强大,平常在向天峰上根本没有机会使上,即便是之前几次遇上对手,反正没有置对方于死地的必要,自然也无需动用上此招。
但是这次可不一样了,鬼使神差已经是第三次让灵蛇给亲自撞上,不但如此,每次都是遇上他们对自己的赶尽杀绝,灵蛇得趁着自己还行有余力时,亲手将这两个麻烦给解决掉,否则自己一天一天的衰老,指不定哪天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灵山初现尽管只是一招,却是招中有招、意里藏意的百变杀招。其中的灵山指的就是东牙山,东牙山上有着四大山头,意含着此招孕蕴着四大山头的各别特色,向天峰天人合一,相见峰千变万化,无妄峰力拔山河,九曲峰赶尽杀绝,此招一出,就如同四大山主联手。
至于初见这两字的含义,是因为四大山头向来深居东牙山,几百年来未曾开过杀戒,一旦破戒,必是将积蓄了几百年的洪荒之力尽注于此,说是石破天惊亦不为过。
灵蛇一出手就使上灵山初现,就是不准备给鬼使神差留任何余地。他打算就凭这一招,便要直接拿下神差,以灵蛇过去两次对上他们俩的经验,神差习惯迎敌而上,鬼使善于伺机而动,此刻既然选择正面对决,自然是优先挑上容易上手的神差。
这时的神差果然不负灵蛇所望,看着灵蛇雷霆万钧的当面袭来,他也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对这无可避免的一击,鬼使神差已经足足准备了五年之久,当年在流水黑市那一场极尽屈辱的败仗,一千多个日子不断折磨着他们俩人。
姑且不说他们俩因为那场败仗而无法取得百草回生的解药,最为难堪的是当着五圣教众人的面前,被一个百岁老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还是自己主动求饶才得以脱身,这让鬼使神差这五年来只敢单独行动,完全愧对天下第一杀手的称号。
鬼使神差知道若是无法除去灵蛇,就没有任何机会拿下乌赤金,自然就没有机会取得五圣水的解药,更别说整个江湖对自己的耻笑,所以今天这一战早已注定,他们这五年来不断地励兵秣马,就是等着眼前这一击。
鬼使神差当然无从得知灵蛇的这招灵山初现,严格来说,鬼使神差对灵蛇的武功根本一无所知,他们的打算便是一上来就抢攻,不论灵蛇出的是什么招,也不管灵蛇想针对的是什么人,只要灵蛇一动,他们就是一个负责挨打,一个负责下手。
关键在于挨打的能撑得了多久,下手的得需要多久,只要挨打的能多撑一会,或是下手的能尽快一点,他们就有赢的机会。
当然,鬼使神差自然知道若是一交上手,神差肯定会是灵蛇的首要目标,这不但是两人武功风格所长的差异,更是数十年来彼此欺敌诱敌的默契。
所以神差对此早有准备,他也想好了一百手毫不示弱的杀招来缠住灵蛇,只要自己能与灵蛇对上一百招,即便自己不免身受重伤,鬼使一定能在这一百招之内拿下灵蛇。
灵蛇对神差一上来便义无反顾的对上自己也颇感诧异,难道他想以一己之力来对付自己?倘若如此,自然是正中自己下怀,干脆就快刀斩乱麻的先拿下神差再说。
就这一转眼的瞬间,灵蛇的灵山初现已经重重地击中神差三次,虽说这三击还不足以对神差造成致命的伤害,却也已经将神差所准备的那一百手杀招破坏殆尽,就连一旁虎视眈眈的鬼使都还来不及动手,神差便已经在地上滚了几滚,这才得以勉强的逃脱灵蛇的攻击范围。
眼看着神差的连滚带爬,灵蛇并未选择趁胜追击,他必须提防一旁的鬼使出手,毕竟神差毫无保留的上来与自己缠斗,这不该是彼此交手多次后神差该有的策略,尤其刚刚若自己真的不顾身边的鬼使而尽情对神差下手,此刻神差或许已经毙于自己的掌下。
这时灵蛇与鬼使一对上眼,双方都知道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与对方的殊死缠斗,灵蛇知道刚刚对神差的几计重击,至少能缓住神差立即起身反击的势头,灵蛇要的就是这刻不容缓的瞬间。
只要无需顾虑神差的夹击,灵蛇有把握在十招之内解决掉鬼使,这是过去两次交手所给予灵蛇的自信。
同样的灵山初见,灵蛇又再次如法炮制在鬼使身上。倒不是灵蛇黔驴技穷,而是灵蛇自信就凭这一招,鬼使也撑不过灵山初见招中有招的十招。
就在灵蛇以风雷之势攻向鬼使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接着就感受到身后风声大作,眼看与鬼使的交手就在眼前,灵蛇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风声。
但是这阵风声却不是灵蛇想忽视就能忽视,因为这股压力即便是在神差受伤之前,也未必能有如此威力,更何况是在他连受自己三计重击之后?
此时灵蛇能做的就是神差若是直接在自己身后出手,自己就伺机将神差的力量转嫁到鬼使身上,让鬼使去帮自己接下这避无可避的一击。
鬼使当然不会轻易让灵蛇得逞,他一改刚刚一副要与灵蛇正面对决的姿态,立刻轻盈的使起翩翩飞舞的脚步,尽量在神差在出手之前让灵蛇无法在自己身上着力。
原来神差刚刚那一阵连滚带爬,的确有五分是因为灵蛇的三次重击,另有五分却是顺势滚向同行而来的那两人身边。
那两人的身份是结界大师伏图的两个亲传徒孙,他们俩早已蛰伏在百草回生麾下多时,这次鬼使神差在陋巷茶店发现乌赤金或许是藉由结界来做为脱身隐身的工具,特别向百草回生要来了这两个人,就是要帮忙破解乌赤金所倚赖的结界。
刚刚神差的那一滚,便是使足了劲往伏图大师那两个徒孙的身边滚去,这时哪两人立刻分别设下了闪电结界与雷鸣结界,这两个结界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结界,尽管名字起的响亮,但是威力平平,并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说嘴的地方。
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这两个结界向来王不见王,若是让这两个结界稍有碰触,它们便会立刻拼个你死我活,发出一阵巨大的气爆之后,两个结界瞬间便消失无踪。
神差便是借着这股巨大的气爆,硬是让自己的身体顺势飞向灵蛇,这一招的灵感是来自五年前灵蛇在自己身上使的那一招,他藉由自己的全力一击,顺势向鬼使奔去,然后就出奇不意的对鬼使一番暴打。
今天神差让历史重现,只不过双方的角色调换了过来,出奇不意的人成了自己,那个无可避免遭受暴打的成了灵蛇。
灵蛇当然也知道自己避无可避,虽然这阵风声的来势之强,着实出乎自己的意料,但是灵蛇仍是凭借着过去两次交手的经验,自忖应该受得起神差在身后的全力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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