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水映月与百草回生做成交易的当天,云从龙出人意料的宣布三天后,将在天问阁总铺举办自己的拜堂仪式,暌违众人视线已久的云从龙,一露面便在江湖上掀起一阵巨浪。
虽说五年前江湖上便流传着云从龙与乌赤金结为连理的消息,但是流传终归是流传,既未经过本人证实,又没有人亲眼目睹,尽管一时人人津津乐道,随着乌赤金的生死未卜,这件事便逐渐的从大家的记忆中淡去。
自从百草回生向天问阁提问“乌赤金是死是活”的那一刻起,云从龙便改变了心意,为了让大家重新拾起那段记忆,这个本该低调进行的婚礼,突然改到人声鼎沸的流水黑市举行。
云从龙意识到即便这五年来乌赤金生死未卜,尽管乌赤金存活的可能微乎其微,只要乌赤金的死讯一日未经确定,赤烟七子便一日不得安宁。
为了确定乌赤金是生是死,赤烟七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同伴,在在都能看出乌赤金对赤烟七子所带来的威胁。
那一刻起,云从龙坚定地认为必须让乌赤金活下去,只有活下去的乌赤金,才能让赤烟七子一直活在梦魇里,只有乌赤金才能够无所不能的牵制住赤烟七子,这样的乌赤金更胜过千军万马。
倘若如此,与其神不知鬼不觉地举办这场婚礼,不如在流水黑市敲锣打鼓的让人尽皆知,配合日前水映月卖给百草回生的那个消息,云从龙要让乌赤金在流水黑市死而复生。
婚礼的前一个晚上,众人一边忙着明日的婚礼准备,一边兴奋的讨论水映月如何智斗百草回生的过程。
除了远赴五兽国的洛小园与凉风还来不及赶回来外,灵蛇、柳五与霍西亭都收到天问阁的紧急通知,急忙赶到流水黑市来参加这场婚礼。
这场婚礼虽说并未邀请半个外人参加,却早已做好被众人窥视的准备,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目睹这段未演先轰动的八卦,更别说一心想确认乌赤金生死的各方人马。
选择在流水黑市举办这个婚礼其来有自,流水黑市的进出,如果不是里头买卖生意的商家,就必须取得流水黑市的邀帖。
更关键的是这场婚礼从发出邀帖到婚礼举办,不过才短短三天不到,短时间里能赶到流水黑市的宾客本就为数不多,云从龙便是要举办一场让大家可望而不可及的惊世婚礼。
参加这场婚礼的人数虽少,却都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灵蛇当然毫无疑问是男方主婚人,也正因为灵蛇山主在万山诸国的分量,没人会怀疑这场婚礼的真实性。
柳五则是舍我其谁的女方主婚人,柳五看着云从龙从小长大,由他来担任这个角色更是理所当然,再加上流水黑市正是柳五的地盘,这将更有利于云从龙规划的计谋。
至于神探霍西亭,这个媒人的任务自是责无旁贷,尤其他身为鲲鹏国星月国主的使臣,更让这场婚礼的分量无可比拟。
此时奈吉正难掩兴奋地说道:“真没想到小老板居然三言两语的就让百草回生栽了一个大跟斗,虽然知道小老板聪明绝顶,但是对方可是百草回生,完全不逊于当年的云老板。
那一连串机锋尽出的唇枪舌剑实在太精彩了,大家都为小老板捏了一把冷汗,却又忍不住为小老板喝采,太过瘾了。”
五当家古鼎接着说道:“关键是这一来一往,天问阁不但毫发无伤,还吹乱了赤烟七子一池春水,接下来就看他们上哪儿去找乌阁主了。
尤其当小老板斩钉截铁的说出乌赤金还好好地活着的那几个字时,我几乎都能感受到百草回生想死的心情了,这下肯定能让赤烟七子好好忙上一阵子。”
奈吉笑着说道:“没那么夸张,虽说百草回生的心情的确沉重,但是这个答案却也让他们能定下心来,下定决心重整旗鼓,专心的再一次去对付乌阁主。
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更艰难了,除了要全面掌握赤烟七子下一步的一举一动,更重要的是替乌阁主打一场没有乌阁主的仗。”
灵蛇对水映月靠着信口开河去骗得对方团团转,心中有点不安,虽说兵不厌诈,但是诓称乌赤金尚在人世的这种说法未免太过取巧。
于是说道:“这可是关系到天问阁的信誉,你们这般儿戏,会不会伤了天问阁在江湖上的地位?”
奈吉笑着解释:“云老板对此早有准备,她让小老板当家作主,就是为了防患未然。
毕竟小老板现在不过十五、六岁,就算犯点小错还说的过去,更何况关于这个答案,云老板跟小老板可是再三琢磨过,肯定出不了错,灵蛇山主大可不必担心。”
灵蛇疑惑的问道:“肯定出不了错?问题是乌赤金他可是…”
云从龙立刻开口对灵蛇说道:“师父,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众口铄金的一口咬定乌阁主还活着!
不但如此,我们更必须打从心里相信乌阁主还活着!千万别有半点犹豫,打从小月那句话一说出口,我们便回不了头。
这是小月做的决定,她希望为她爹爹重新开启这个战场,让乌阁主还能带领着我们战斗,关于这点,我全力支持她,就当做乌阁主还与我们并肩作战吧!
只不过未来的乌阁主,只能永远藏身幕后,但是在关键时候,他仍是我们攻击敌人的最佳武器,也是防御敌人的最后盾牌,这么一来,乌赤金不就像是活着一样吗?”
灵蛇还是有点不解,他能体会大家渴望乌赤金仍与大家并肩作战的心情,但是如何能拿一个不复存在的乌赤金去攻击对手或防御敌人呢?
于是灵蛇继续说道:“这些复杂的事我不懂,只是提醒大家小心为上,毕竟对手不是傻瓜,一旦这个谎言被拆穿,就怕会给天问阁招来麻烦。”
霍西亭轻松地对灵蛇说道:“灵蛇山主,尽管放心,这件事永远不会有被拆穿的一天。
您想想,乌阁主如果真的去世,他的尸骨若不是早于五年前就被焚烧殆尽,现在也该化做一堆枯骨长眠地下,现在还有谁能指证乌阁主是死是活吗?
如果连雷娘子都无法证明乌阁主的生死,天底下便再也没有人能证明这件事了!”
水映月接着说道:“至于我们能不能证明爹爹还活着,云娘说了,靠的就是小园哥哥,小园哥哥的神鬼手段,足以让天下人认为爹爹还活着,甚至还犹有过之。
您看,一方面没人可证明爹爹的去世,一方面他们又无时无刻不被爹爹的谋略所算计,他们光是应付无所不在的爹爹都来不及了,哪有心思再去猜想爹爹现在是死是活的问题呢?
更何况我自始至终都不相信爹爹是真的死了,就算师祖你跟小园那些什么感应不感应的功夫,我一样都不相信。”
灵蛇一听颇觉有理,笑着说道:“经你们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当年你爹爹第一次跟我提起小园,他说这孩子将是未来东牙山的希望,只要再过几年,就会有另一个乌赤金能够一起来守护东牙山了。
这句话言犹在耳,尤其小园这孩子果然如他所说的成为另一个乌赤金了,妳爹爹的眼光与见识果然非常人能及。”
云从龙接着说道:“现在的小园可不只是另一个乌赤金而已,虽说他的天运数术还不能活学活用,但是他从五兽棋幻化出的各种谋略计策,单就两军攻伐的对阵上来看,早就远在乌阁主之上。
乌阁主再怎么聪明,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行军布阵,这个部份,小园明显要强过乌阁主许多。
不仅如此,小园的武功更是乌阁主所望尘莫及。我看在场诸位中,除了灵蛇师父外,你们没有一人是小园的对手。”
柳五听到这里,还以为云从龙是将自己给忘了,怎么会说是除了灵蛇山主之外,没有一人是那个孩子的对手呢?
虽说他对洛小园这个孩子并不熟悉,但是五年前那个瘦弱的身影,他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得,不过就是短短五年时间,怎么就能胜过浸淫在武学进境四、五十年之久的自己?
柳五尴尬的说道:“小花,妳也给老哥哥留点面子,虽说我的武功跟灵蛇山主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也不至于让妳一刀切的干干净净,直接划到比不上小园的那群人里吧?”
灵蛇笑了笑,并说道:“柳大总管就别跟她计较了,她把你当自己人,所以不跟你客气。
小园这孩子的火侯还差得多了,有机会要请柳大总管多指点小园,毕竟这临阵交手的学问才是真功夫,光就这点,老头子我一辈子没跟几个人真正打过架,我可教不来他。”
灵蛇故意将重点放在火侯与临场经验上,乍听之下,虽然是说着洛小园明摆着比不上柳五,但冷静一想,却是明指着洛小园眼下就差在火侯与临场经验。
柳五不及细思,因此释怀的说道:“那没问题,说到打架,我是从小打到大。
小时候在师门里跟师兄弟打,年轻时跟五湖四海的各路英雄好汉打,后来则是跟上门来挑衅闹事的绿林强盗打,说起这打架,灵蛇山主放心,把小园交给我准没错。”
云从龙听柳五说的这般兴起,冷不防的泼了他一盆冷水,说道:“五哥,你知不知道小园的师父是谁?你也好这么大言不惭?”
柳五突然愣了一下,自己的确不知道那孩子的师父是谁,不过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不管师父是谁,只要年月不到,武功的成就自然就极其有限。
于是说道:“就算是灵蛇山主的徒弟,也得有个二、三十年的积累才能出师,灵蛇山主,您说是吧。”
灵蛇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没错没错,练功一事别无他法,就是苦练再苦练,少不了时间的积累,缺不得经验的打磨。
别的不说,就说我这上百岁的年纪,还是得经常一想起来就练功,丝毫懈怠不得。”
云从龙不给面子的继续说道:“师父,这里都是自己人,您就别给五哥留面子了。
练功当然靠的是时间与经验,但是那说的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对于天赋异禀的就另当别论了。
更别说小园是那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以小园现在的身手,五哥顶多只能远远瞧着背影,没什么好比的。”
柳五看云从龙这神态不像是在开玩笑,心想,难道当年那个又黑又瘦的男孩,武功真的已经高到连自己都比不上了?
霍西亭见柳五怅然若失的愣在哪里,安慰的对他说道:“柳大总管,五根指头伸出来也是有长有短,咱们武功比不上别人,还有脑袋可以比啊,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柳五悻悻然的说道:“你刚刚没听他们说这孩子已经成为另一个乌赤金了,你虽然号称神探,难道你的脑袋还能好过乌赤金吗?
不管怎么说,我的武功至少比你好得多,你哪来的勇气安慰我?
再说了,我哪是跟个孩子吃味,我是…,唉,你们难得到我流水黑市,这可是我的地盘,尤其小花…。
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我罩着你们,结果碰上个孩子聪明才智比我高,武功修为也比我高,我是嗟叹这个主人当的心闷啊。”
云从龙急忙安慰柳五说道:“要不是仗着五哥能罩着我们,我们何必千里迢迢的跑来流水黑市拜这个堂?这不就是相信五哥的智谋,相信五哥的能耐吗?
更何况这个孩子是我的孩子,也就是咱们自家的孩子,自家孩子拔尖,哪有长辈反而吃味的道理?”
灵蛇也接着说道:“云老板说笑归说笑,私底下她对柳大总管可是推崇备至。
在凤凰山时,她就不下数次跟我讨论,接下来是否让柳大总管带着小园去闯荡江湖。
她说小月是个姑娘,姑娘的聪明心思她能把握得住,由她亲自带着小月不是问题。
但是小园是个男孩子,男人的霸气手段就不是她能拿捏的,这部份就连乌赤金都比不上柳大总管,正寻思着怎么跟柳大总管开这个口。”
柳五受宠若惊的问道:“小花真是这么说的?那有什么问题!小花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尽管交给我!
这孩子武功比我高,聪明才智也比我高,将来只要把胆识经验再补上去,估计又是另一个柳五…,不,是柳十、柳百了。”
众人听到柳五破涕为笑,大家都是一阵莞尔,想他柳五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私底下竟让一个云从龙给拿捏的毫无招架之力。
云从龙提醒着说道:“五哥,这可不是开玩笑。小园将来要对付的可不是你平常碰上的毛贼,而是沙霸、风里度、金不换、百草回生这些人物,你可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应付才行,凡事都得多加小心。”
灵蛇打圆场的说道:“都要小心,我们每个人都很重要,每个人都得小心照顾自己。”。
水映月不服气的说道:“最该小心的是小园哥哥吧!不过让他回五兽国一趟去扫墓,就搞得连云娘的婚礼都赶不回来。
估计又是让秋原王子那小子给绊住了,我瞧他们俩就是贪玩,这么多年没见,好不容易碰上了,还不得好好野上几天!”
灵蛇笑着说道:“小园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因为贪玩而误事的。
估计是妳云娘临时换了拜堂的地点,小园应当正从凤凰山赶来的路上,我们已经把狗鼻子留在凤凰山等着小园,妳放心,他一定赶得回来的。”
水映月继续说道:“他要是赶不回来,看我怎么修理他!他可得代替爹爹把云娘给娶进门,谁让他身上还留着爹爹的一口气,他赶不回来,要让谁去代替爹爹跟云娘拜堂呢?”
柳五吃惊的问道:“小花,原来妳是跟小园那个孩子拜堂?”
云从龙不耐的说:“当然是跟小园,难不成是跟你拜堂吗?你没听小月说小园的身上有着乌阁主生前的一口气,当然是让小园代替乌阁主来跟我拜堂。
关键是将小园假扮成乌阁主的模样,让一旁偷窥的人真以为跟我拜堂的就是乌阁主,好让他们把话给传出去。”
水映月补充说道:“小园哥哥的身形与爹爹越来越像了,都是又瘦又高,远远看还真不容易分得清楚,由他来假扮爹爹是再合适不过了。
现在就怕他赶不回来,要是如此,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找谁来假扮?”
灵蛇仍是笑着说道:“放心吧,我说小园能赶回来,就一定能赶回来。就算他赶不回来,不是还有妳吗?妳可是妳爹爹的亲骨肉,小园身上不过是有了你爹爹的一口气,妳这一身骨血可都是妳爹爹给的。”
水映月嘟着嘴说道:“那能一样吗?小园哥哥是男的,我是女的,哪有女人跟女人拜堂的道理?
更何况小园哥哥还得扮作爹爹的样子让旁人偷窥,大家才会相信拜堂的真是爹爹本人,我可没法扮成爹爹的模样。”
灵蛇接着说道:“小园差不多到了,妳去外头接他吧!”
水映月不解的问着:“到了?小园哥哥到了?您怎么知道?”
灵蛇笑着说道:“就是靠你刚刚不相信的那些感应啊。小园才刚到十六铺码头,我就已经感应到他了,这才信心十足的告诉妳小园一定能赶回来。”
水映月又气又羞的说道:“师祖,您又作弊了!您跟小园老是拿武功来欺负我!”
灵蛇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快出去接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