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秋指派人马去黑色巨山刺探军情已经不下两个时辰,非但没有任何军情回报,就连派出的人马也杳无音讯。要知道这通山大道不过十几里路,以东牙军的脚程,就算跑回东牙国去,这会也早该回来了,这个不寻常的事态,让一向乐观的乐清秋突然有着非常不祥的预感。
身旁的副将笃敬也焦急的对乐清秋问道:“阁主,是否再派些弟兄去探探究竟,若有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乐清秋摇了摇头,说道:“都两个时辰了,如果他们已经遭遇对方埋伏,此刻再派人去,就是送死。我们派出的这两路东牙军就是一千人,再怎样也该能突围自保。如果连一千个东牙军都着了对方的道,你能再派多少人去?就算再派一千个人去,难道就有用吗?
再说了,眼下一千个人已失去音讯,若再派一千个人去支持,那几乎就是一半的东牙军,刚好让对手能够对我们分而击之。”
笃敬见乐阁主对驰援失踪的弟兄有所疑虑,兀自担心不已,那可是一千个东牙军,一千个弟兄手足啊,难道就任凭他们这么消失?他急忙的望向军师茂名,这个时候,他只能寄望这个小乌赤金了。
“军师,你这儿有什么想法?”这句话,同时由笃敬与乐清秋口中问出,表示乐清秋不是不愿派人去支持那些弟兄,而是他现在并没有好的方法。
“阁主的考虑是对的,如果上千东牙军都无声无息的遭到敌人埋伏,表示对方已经有了万全准备,就算我们再派多少人前去支持,不过是再遭他们伏击一次,不该做这种无谓的调度。
更何况,我不认为上千个东牙军这么容易就着了对方的道,有太多的可能让他们在途中耽搁或无法及时传信回来,他们可是战力强大的东牙军啊,怎么两位对东牙军,对自己的弟兄手足,都这么没有信心?”茂名试着安抚他们两人。
“怎么军师你也这么难道就任由一千个弟兄陷入敌人埋伏,而我们只能站在这里束手无策?”笃敬不以为然的斥问。
“控制点!”乐清秋严肃的喝斥笃敬,紧接着对军师茂名问道:“你觉得这黑山封印里,都藏着些什么?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还是那一千多个蓝衣军?还会有其他埋伏吗?”
军师茂名清了清喉咙,仍是低声说着:“不好说,类似白灵马车这种雇佣杀手,我认为不会再多了,他们原本就是各自独立的人马,这种协同作战并不适合他们,多了反而麻烦。
反倒是蓝衣军,他们可以训练出一千名蓝衣军,就可以训练出两千名蓝衣军,如果他们先用一千名蓝衣军来偷袭,借此混淆我们对人数的认知,实际上却偷偷布置了三千或五千个东牙军埋伏,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这是可能的。”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原本我认为里头就算是藏了那一千个蓝衣军,顶多加上白灵马车那些人,左右各派一路五百人前去探路,不论哪一路遇上了敌人,应该都能游刃有余的对付,显然我的设想太过乐观。”乐清秋有点自责的说着。
“如果两路分进的战术行不通,再继续照两路分进的思路去营救弟兄,还是得面临一样的风险。我建议,集中眼下四千东牙军,找一个破口想办法杀进黑山封印,千万不可分散我们的力量。
如果失踪的弟兄们陷入埋伏还在苦战之中,此举正好可收围魏救赵之效,若他们已遭不测,好歹我们也破了这个黑山封印,不能让这封印一直杵在这里,别说此刻我们完全无法支持山上,光是一旁众目睽睽的各国使团,我们也不好对他们交代。”
乐清秋看着笃敬问道:“你认为呢?”
虽然笃敬心里还是认为应该先援救弟兄,但军师既然这么建议,而且言之有理,自己当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阁主,让我当前锋吧。这黑山封印这么霸道,我来当先前锋比较合适。”笃敬自动请缨。
正当乐清秋要准了笃敬的请求,率领东牙军硬闯黑山封印时,突然被身后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
远远望去,是群诸国使团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一路走着,一路与东牙国卫兵推挤口角,显然是这些卫兵正在阻扰诸国使团向乐清秋一行人逼近。
乐清秋让军师茂名赶快前去调解,免得双方的争吵进一步扩大。
只见军师茂名与对方带头的人短暂交涉后,便领着众人走向乐清秋。使团带头的是名黑水国的礼官,一见乐清秋就没好气的直接问道:“乐阁主,这座黑山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早不是说在清理昨晚的崩雪吗?怎么反而清出了一座黑山?”
乐清秋见来者是想兴师问罪的,便对那礼官说道:“铲雪是真,黑山也是真,若不是把雪给铲了,怎么会见到这座黑山呢?大家别着急,这就是个封印,封印破了就没事了。”
那礼官继续咬着不放,说道:“这么大一座封印,怎么说都比无止墙要大上百倍不止,你说破就破?乐阁主是把我们当孩子骗耍吧。”
原来这群人便是文载道唆使诸国使团一起向乐清秋兴师问罪来的。除了鲲鹏国的盟友外,其他使团的成员也为数不少,毕竟一早的诡谲气氛的确让众人极为不安,再加上文载道与高仓远在一旁煽风点火,诸国使团对眼前的黑色巨山与困在东牙国里的少主安危更是忧心忡忡。
而文载道与高仓远此刻就夹杂在人群中伺机而动,他们时刻拿捏着“一手送炭,一手加霜”这个战略原则,准备随时对乐清秋一招毙命。
军师茂名见众人来势汹汹,他知道自家这位阁主是个老实人,让他领兵杀敌自是勇猛无比,若是跟这些擅长唇枪舌剑的读书人斗嘴,只怕是要吃上大亏。尤其眼前这几十张嘴,就算当场生生把乐阁主给吞了也不足为奇,因此主动站了出来要帮乐清秋挡上一挡。
“诸位诸位,稍安莫躁。大家对封印这事看来有所误解,不是封印越大,威力就越大,封印看的是施印者的功力和他所借用的仙势大小。
各位看这黑山封印,看起来的确是挺大的,不过这里可是通山大道,并不属于东牙山的仙势范围,就算勉强能借到一点东牙山的仙势,那也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万万无法与无止墙相提并论。”军师茂名试着化解众人的疑问。
那礼官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乐阁主怎么还不赶快将这封印给破了?”
军师茂名继续说道:“要破此封印,自是手到擒来,不过行军之道哪是这么简单?想这敌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在此布下封印,之所以在此布印,就是要掩护埋伏在里头的蓝衣军跟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
眼下,东牙军不但要破了这黑山封印,还要将蓝衣军跟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一举擒获,这才是永除后患之道。要是在破印时让他们偷偷窜了出去,我们东牙军自是对他们无所畏惧,就怕他们误伤了诸国使团。”
“既是如此,这是件好事啊,怎么你们对这座黑山封印始终三缄其口,完全不让我们知道?难道我们会阻止你们破了这黑山封印?
至于你说的手到擒来,那尽快完事不就好了,为何一早你们就发现了这座黑山封印,到现在已经不下三个时辰,却迟迟不肯动手?难道这三个时辰还不够你们布阵擒敌吗?”此言正是出自高仓远之口。
“在下刚刚不是做过解释,行军之事,不是三言两语便可道尽,关于这黑山封印更是军机要事,怎能沦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呢?
我建议大伙还是先回营地暂歇,莫要在我们破印擒敌时不小心被对方伤着,那就大大的不值了。大家稍事休息后,很快就会收到我们的捷报。”军师茂名不厌其烦的说着。
“乐阁主,下官一早便与您打过照面,不知您还记得否?”高仓远见这军师多半是敷衍搪塞之词,一时不好拿下,便转而选择逼迫乐清秋亲自开口。
乐清秋仔细一看,果然是一早对自己纠缠不休的那人,是以没好气的说着:“怎么您这么快就吃完早点了?真是辛苦您对乐某这么挂心。”
“在下倒也不是挂心乐阁主,我们素昧平生,没什么好挂心的。只不过敝上少主几天前已经在通山大道上被刺身故,在下回到凤与国后,总得对国主有所交待,为什么平白无故会折了一个少主呢?
既然东牙国这个东道主给不了我们答案,在下只好对这山上山下各种不合理的事多留点心。这不,乐阁主打一早就处处透着不合理,我只好对乐阁主特别上心,这难道不应该吗?”高仓远目不转睛的盯着乐清秋说着。
“您太多心了。乐某就跟平日一模一样,哪来的不合理?”乐清秋轻描淡写的说着。
“其他琐事的不合理我就不说了。今天一早,乐阁主是否亲自带领着东牙军在黑山封印前,以各种阵型试图破解黑山封印,却始终无计可施?”
乐清秋不知高仓远躲在暗处偷偷窥视自己良久,哪知这一幕竟然被他看在眼里,即便如此,这也不能代表什么,行军打仗总是要多方尝试,直到发现最好的一种作战方式,光是这句话,并不能证明自己对黑山封印无能为力。
“不知这位大人贵姓?是否曾从过军,打过仗吗?”乐清秋对着高仓远问着。
高仓远回道:“在下姓高,不曾从过军,也不曾打过仗。”
“既是如此,高大人又怎么知道乐某对黑山封印无计可施呢?”乐清秋问道。
高仓远微微一笑,对着各国使团说道:“这里的诸位多半都没从军,打过仗,照乐阁主的讲法,大家应该都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是吧?”
这群使团中,半数是受到令牌的召唤前来声援高仓远与文载道,此刻听高仓远这么问着,自然是七嘴八舌的替高仓远帮腔。
“说来听听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难道我们不知道,你就可以把我们当傻子一样的瞒着?”
“能行军打仗就了不起,就可以把我们当笨蛋耍?”
“既然你们这么会打仗,怎么还是让人耍得团团转?”
此刻此起彼落的叫嚣质疑声,即便是军师茂名一时也难以应付,更何况是乐清秋,看着这几十张嘴你一言我一语,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既然乐阁主认为我们什么都不懂,那就请什么都懂的乐阁主赐教,别让我们在这瞎担心,这不但会影响大家对贵国的信心,说不定还会破坏贵国与我们的关系,毕竟大家在此齐聚一堂,是为了恭贺贵国国主法诞而来,可不是专程来担惊受怕。”高仓远话中有话地说着。
乐清秋心想,此人虽然嘴巴厉害,但身边还有军师茂名在,总不至于吃了对方的亏,逃避敷衍反而显德自己心虚,因此决定起身迎战。
“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问吧。”乐清秋爽快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