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斯牌”客车吱吱呀呀,艰难的行驶在通往省城的公路上。
老大哥家风格的产品,惯例都是傻大粗黑型的。
客车里面座椅,非常的硬。
如果是瘦一点的人坐上去的话,屁股会被咯的生疼。
而且老大哥整出来的产品,无论是在人机工程和舒适度上,清一色的不考虑人的感受。
别看车厢里的配置不怎么样。
但这辆客车的外表,倒是很新。
因为这是从荣威县车站,驶往省城里的班车,三天一趟。
事关到一个县的体面,所以一般来说,通往省城里面的班车都是车况、车貌最好的汽车了。
而且。
开车的驾驶员,也是县长途汽车运输服务社里面,相对来说,脾气要好一点的老师傅。
毕竟,在这个时期能够出趟远门、去省城里面的乘客,其中大部分,都是公家人。
或者是城镇里面的居民。
如果驾驶员的脾气,太过暴躁的话,稍不注意,他就会踢到铁板上。
陈晓端和罗旋,坐在班车的中部。
稍稍有点晕车的陈晓端,原本是想坐到最前面去,也就是司机右手边、第一个位置。
可罗旋,却坚决制止她的这个要求。
荣威县通往省城的公路,路况并不怎么好,有不少路段,都是在悬崖峭壁之间通行。
如果做到班车的最前面去的话,舒服倒是舒服,扎眼也扎眼。
可要是遇到一点儿落石啊、会车的时候相撞啊之类的,那危险系数就会大大的增加。
重生一世,再世为人,这机会可来得不容易。
不管怎么说,小命要紧。
陈晓端晕了一会儿车,又是用生姜片贴肚脐眼儿、又是在鼻子底下放橘子皮的。
忙忙乱乱折腾了小半天,这才靠在罗旋的肩膀上,沉沉睡去...
一股夏日雨后,一打开窗户便扑面而来的、夹带着野外草木清香味道的舒爽气息。
自陈晓端的秀发中散发出来。
如同若有若无的檀香味道,好似装着冰片麝香的香囊气息,时有时无地钻进罗旋的鼻孔之中...
闻之,
让人感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倍感通泰。
心神宁和,舒爽无比。
班车继续在崎岖不平的省道上,艰难地行进着。
长时间的颠簸之苦,使得车上的大多数乘客们,早已没了刚刚坐上班车之时、那种兴奋劲。
此时他们一个个的,都开始变的蔫头耷脑、昏昏欲睡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班车行驶到半途,到了一处四下里都没有人烟的荒凉地带,便突然一拐弯,径直拐进了路边一条小路之中。
原本通往省城的那条大公路,都足够颠簸了。
坐摇摇车一样的乘客们,此时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被摇快散架了一般。
而这条坑坑洼洼的乡间小道,那就更加的崎岖难行,坑深路窄,客车行驶在上面,如同坐海盗船一般。
这下子,
原本就精神萎靡不顿、浑身瘫软的乘客们,顿时来了精神!
只见大家伙儿鼓起余勇,伸手死死地抓住前面座椅上的扶手。
所有人都忍不住大腿发力,暗中摆出一副“扎马步”的架势。
各自只敢将自己的屁股,轻轻的贴着座椅,而不敢真的坐下。
太颠簸了!
谁要真敢坐实了的话,一不小心就会被皮球一样抛上车顶,这种情况,还是极有可能的。
人家航天员,是飘在半空中。
客车里的这帮可怜的乘客,那是被弹上车顶。
这个时期,可没有什么“意外险”,“人身伤害险”这些东西。
摔了白摔,只能自认倒霉。
要是有谁因此而受点轻伤的话,那是不可能,会因此而得到半个蹦子儿的赔偿的。
公家的钱,能随便给么?
别的乘客已经各自采取措施,与行驶在跳跳床上面一样的班车,进行着钢铁与肉.体之间的激烈的对抗。
与此同时,
原本就因为晕车而昏昏欲睡、浑身没劲的陈晓端,此时也略带惊慌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她伸出一只、如同小葱一般的手,紧紧抓住扶手,而另一支手,则死死的拽着罗旋的肩膀。
此时的陈晓端的脸上,满是痛苦。
班车摇晃的愈发厉害,逼的她只能使尽全力抓紧,半点也不敢松开。
但她显然缺乏,应对这种状况的经验。
陈晓端的双腿,并没有像别人那样暗自发力。
以自己的腿弯,制造出一副人体缓冲器,也好减轻剧烈的颠簸,给人体带来的,那种忽上忽下的巨大冲击力...
班车就这么蹦蹦跳跳、歪歪扭扭的,在乡间小道上,行进了可能有5,6里路。
然后,
在一片荒无人烟的空旷处,赫然出现了一座砖瓦大院。
司机甚至都用不着鸣笛,站在大院门后的人,便提前打开了那两扇沉重的院门。
原来,
这是荣威县长途汽车运输服务社,设立在半道上的一个休息点。
车厢里面。
出过多次远门、对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的一位中年人。
此时,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声:“完了,又得进一回屠宰场了...”
而在他的旁边,有一位小媳妇儿模样的少妇闻言。
好奇的开口问:“屠宰场不是供销社办的吗?在这荒郊野外,也没见到有供销社、有单位呀。”
见自己的话有人接茬。
那位中年男人顿时来了精神。
只听他提高音量道:“这个屠宰场啊,说起来可不一样!里面不杀鸡来...它也不宰羊。这里专门用一会儿软、一会儿硬的刀子,捅的我们哭爹又喊娘!”
那位少妇闻言,也不知道她心里,此时联想到了什么...
只是脸上一红,没敢再细问。
“闭嘴!”
售票员一声厉喝,打断了那位正在卖弄他的见识、和口才的中年男人:“这位同志,你信不信,我把你扭送到我们汽车站的保卫科去?
造谣生事、诽谤中伤公家单位。
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昂!
这是在破坏我们社会安定团结,这种大好局面的事情!
这是破坏我们长途汽车运输服务社、这个省级优秀单位名誉的事情!
说说,你是哪个单位的啊?要不要我,去向你们的领导反映反映?”
营业员一通王八拳,加马氏形意八卦太极拳,几顶高帽子连带大帽子扣下去。
顿时把那位正说的津津有味、唾沫横飞的中年人,吓得赶紧闭了嘴!
犹如一只炸了毛的小公鸡,好不容易把气氛也酝酿好了、姿势也摆正了。
结果却突然被人一棍子,狠狠地敲在它的鸡.屁.股屁股上...
这下子,就有点难堪了。
实在是让人没法继续装比。
售票员看见自己,已经把对方的气势给压制住之后,也不愿意将余勇追败寇。
毕竟,
刚才,准备给大伙儿当旅途导师的、那个中年男人,人家也是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
左胸的上衣口袋里面,还别着一只贼亮贼亮的钢笔。
看那家伙脸上的气质,和他身上的衣着打扮。
这也应该是一个,吃着公家粮的家伙。
售票员刚才,也只是色厉内茬、虚言恐吓一番而已。
这种玩意儿。
分出了高下就行,一定要懂得见好就收。
真要是闹大了的话。
估计,班车上的这个售货员,还未必斗得过那个中年男人。
售票员不再理会那位中年男人。
只是扭头,朝着坐在车里的乘客们,高声嚷嚷道,“下车了,下车咯,大家下车上厕所、吃点饭。休息休息,咱们再走。”
司机停好车,然后从驾驶室打开门,率先跳了下去。
紧接着售票员便背着挎包、拿票据架子,开始驱赶车厢里的乘客。
也有的乘客,人家并不愿意下车。
而是坐在座位上,对售票员说道:“我自己带着有鸡蛋,也不想上厕所,我就在车里坐坐,行吗?”
对这种情况,售票员见得太多太多了,简直是麻木的不要不要的。
只听她凶巴巴呵斥道:“不行!这车里面,还放着大伙儿的行李。到时候谁家丢了一件外套,谁又丢了一个水杯。
那咋说得清楚?下车,下车,统统下车!”
罗旋摇醒陈晓端,然后扶着她慢慢的往外走。
“怎么?你这是想去吃点饭吗?
陈晓端慵懒的扶着自己的额头,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我倒是不觉得饿,如果要吃饭的话,你就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罗旋微微点头:“恐怕吃和不吃这事儿,由不得我们。”
陈晓端闻言,诧异地抬头望着罗旋,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四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罗旋望着车窗外、那两道正在缓缓关闭的大铁门,心中暗自苦笑一声。
这是要关门打狗的架势啊!
眼前这一幕幕场景,自己简直是太熟悉不过了...
这个院落,是几个县里的长途运输服务社,联合起来搞的一个落脚点。
其本意,
是给长途出行的旅客,和司机、售票员他们,提供一个安全、快捷的用餐、临时休息的服务点。
经,自然是本好经。
“啪嗒——”
全车乘客,刚刚被售票员从车厢里驱赶出来。
司机便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把将车门给挂上铁锁。
然后,拿着他那个已经盘出了浆的搪瓷水缸,便径直走进了服务点的大厅之中。
只见他顺手在柜台上,拿了两包烟。
接着,司机一头扎进大厅后面的一个小包厢里,便再也不露面了...
“吃饭了,吃饭了!”
一名头戴军绿色帽子、身上穿着四个兜的胖子,此时正站在大厅门口。
只见他对着刚刚下车的乘客,高声吆喝道:“同志们呐!快来,你们坐车也辛苦了。
快快进到屋里来,歇歇气、喝口水,缓解一下长途坐车的疲劳。
要洗手的,就在这大厅旁边,有一排水槽。
要上厕所的同志,去院子右边,那里有一排厕所。”
胖子高声嚷嚷道:“先给大伙儿说一说啊,你们上厕所的时候,一定要分清楚男女!
可别钻错了啊,要不然的话,那可就是生活作风问题了啊,性质是很严重滴...”
说完。
这个胖子,也不管满脸疲惫的乘客们,到底是什么反应?
他自个儿,倒是被自己的幽默给打动了,忍不住就站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
当下,也有乘客跟着他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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