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空气斗智斗勇了一天之后,孔清终于结束了今天薅羊毛的行动。
庄严寺的秃……和尚们今天居然没有来打扰他,这点让孔清觉得有点出乎意料。
这帮和尚转性了吗?
不可能啊,按照鉴定术从那帮武僧身上得到的情报来看,庄严寺的高层应该是一帮杀伐果断的家伙啊,报仇从不过夜的。
而且现在自己还掌握了他们不少的秘密……
就算是把孔清换到对面那些秃……和尚的立场,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直接出动庄严寺最强的底牌来搞自己。
成功则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就算失败也能试探出自己的底细。
至于说花钱解决问题,不管怎么想,孔清都觉得那是要等到自己发现没有办法快速地解决对手之后才会去选择的下策。
众所周知,和平这种东西只有在两边的战斗力相差不是太过悬殊的时候才会出现。
所以孔清今天来的时候都已经把自己抽奖抽到的所有战斗中能用得上的东西,全都丢在炼妖壶里带过来了,就等着今天狠狠的反杀这帮秃和尚一波。
结果什么也没有用到!
这是为什么呢?
孔清用和尚之心度道士之腹的换位思考了一下,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帮秃和尚肯定是想要麻痹自己,等到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来一个突然袭击,悄悄咪咪的把自己搞定……
没错,这帮和尚真是太阴险了!
不是孔清把他们往坏处想,关键孔清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把这帮秃和尚往好处想。
昨天被自己放倒的那十来个秃头,居然只有一个够不上孔清斩无私的标准。
说一句全员坏人真是一点都不过分……
“小郎君,何忧之深也?”
能说话说的这么文绉绉的人,自然是又来帮助孔清收拾东西的,比他这个根正苗红的炎黄后裔还要更加唐人化的昆仑奴摩利。
这个老黑绝对是一个唐国通,一口的洛阳正音说的贼标准。
真·精神唐人!
跟他一比,孔清这个时不时还能冒出一些上辈子口头禅的家伙反而更像一个所谓的化外蛮夷。
“没什么……”
孔清对着摩利歉然一笑,并没有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偏见作祟的关系,虽然摩利对孔清一直很亲切,但是孔清在面对摩利的时候,总觉得对方黝黑的皮肤之下隐藏着一些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没错,孔清用鉴定术看过摩利了,但是对方的未来中似乎并没有提及孔清自己。
“只是快要到雨季了,清都观现在还有一些房屋急需修缮,所以有些心烦而已。”
“些微小事,何足以扰郎君烦忧……”
在听到孔清的话之后,摩利立刻一拍自己的胸脯,大包大揽的说道。“老奴不才,却也薄有家资,如郎君不弃,清都观的修缮,老奴愿一力为之。”
孔清尴尬的笑了笑。
清都观的修缮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摩利有钱也得让他大出血。
这个人情太重了。
一语相投,倾家以报或许在这个时代并不罕见,但孔清自己既做不到,也不想接受。
作为一个来住一千年后礼乐崩坏时代的人,孔清感觉自己完全承受不了这么大的人情,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还。
“倒也不必……”
孔清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高人应该有的表情,轻轻地一挥手。“做这件功德的人我已经选好了,摩利你还记得我让你做的事情吗?”
“哦!郎君说的是那个西市的恶吏俞问礼吗?”
昆仑奴摩利恍然大悟一样的点了点头。“的确,此人在西市雁过拔毛,手中的确攒下了不少的不义之财,用来修缮清都观也的确够了……”
“那我跟摩利你说的事情……”孔清又追问了一句。
“郎君但请放心,老奴做事向来滴水不漏,”
摩利一拍自己坚实的胸膛,学着孔清的样子举起了大拇指。
“现在西市内已经传遍了郎君铁口直断,可驱鬼通神的事情了,而去俞问礼的家中探问的同僚老奴也已经安排好了,决计不会耽误了郎君修缮清都观的大事。”
“如此有劳……”
孔清面带微笑,对着摩利微微稽首。
“贫道在此多谢了!”
“郎君说哪里话来,”
摩利连连摆手,一脸惊慌。
“老奴乃化外蛮夷,郎君如此风姿,又是上国贵人,居然能对老奴折节下交,老奴能为郎君做些区区小事,哪里谈得上一个谢字。”
孔清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好吧,他这个来自一千年后的人还是缺乏了一个大国公民应该有的优越感。
收拾好了东西,照例把所有的东西寄存在摩利的家里,把今天的收入装进袋子,让主动请缨的摩利背上将自己送回了清都观。
“你可算回来了,掌院……”
孔清一进清都观的大门,一个人影立刻噌的一下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要不是孔清现在耳聪目明,在间不容发之间看清了这个人影的相貌,认出了对方是清都观的账房道人丛厚福的话,恐怕他就直接条件反射的一脚踹上去了。
“大喜事啊,掌院,有大喜事……”
丛厚福一脸激动的窜到了孔清的面前,手舞足蹈的说道。
“有人想要出钱,帮我们清都观修缮一下房屋。”
“什么?”
孔清眨了眨眼,一脸疑惑。“有人要帮我们清都观修缮房屋……”
这是什么情况?
明明贫道定好的修缮房屋的人选,也就是西市的那个保安俞问礼那边的行动还没有搞定呢,怎么就忽然冒出来一个想要给贫道修缮房屋的人了。
就在孔清正一脸疑惑的时候,丛厚福已经迫不及待的一把抓住了孔清肩膀上的钱袋子,用力一扯。
“掌院,你快点随我来……”
撕拉!
哗啦啦……
一声裂帛的声音之后,接着就看到十几串铜钱从孔清肩膀上的布袋子里好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稀里哗啦的摔在了地上。
丛厚福顿时就懵逼了。
孔清的嘴角默默的抽动了一下……
“这个……”
一脸憨厚的丛厚福的手里拎着破成了两片的钱袋子,尴尬的对着孔清抖了抖。
“掌院您的钱袋似乎有些不太结实的样子啊!”
孔清眨了眨眼,默默的四十五度角无语问天。
按照道理来说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生气,但是眼前的这个情景怎么就这么喜感呢?
自己的那个便宜师傅玄诚真人给自己留下的这都是什么班底啊?
一只被吵醒的奶猫在孔清的肩头睁开了惺忪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奇怪的人类。
“嗷呜?”
一分钟以后,孔清白衣飘飘的前往清都观的待客厅了,丢下了散落一地的钱和一个正拿着破钱袋在地上收拾的丛厚福。
在待客厅里,孔清见到了自己的监院道人严奉宗,还有一个一脸倨傲,穿着华丽的中年男人和两个捧着礼物的奴婢。
“想必您就是清都观的清微真人吧?果然如同传闻中的一样,风采俊秀,玉树临风。”
在看到孔清出现之后,这个本来一脸倨傲的中年男人立刻丢下了严奉宗,换上了一副春风满面的笑容,弯腰迎了上来。“在下是临海公主府的邑司,某姓王……”
“原来是王邑司,”
玄门高人孔清再次上线,袍袖一展,飘然一礼。“贫道劳邑司久候,实在是失礼。”
“哪里,哪里……”
这位王邑司满脸堆笑,面对孔清的时候,完全没有仗着自己的皇家背景而颐气指使的样子。“是某家来之前的时候没有通知真人,来,真人请坐,请坐!”
说着,王邑司已经很狗腿的引着孔清在待客厅的蒲团上坐下,在坐下之前他竟然还用袍袖贴心的帮孔清掸了掸尘土。
看着对方那殷勤的样子,孔清都有点怀疑这里到底是谁才是主人了。
“某今日登门,是有一事相求。”
等孔清跟王邑司在蒲团上坐定之后,对面的这个中年男人才满脸陪笑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
这位王邑司是个文化人,说话很有水平,孔清听了一刻钟之后才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所以临海公主的意思是想要用裴寂裴相公的名义帮清都观来修缮房屋,但是贫道这里却不能张扬,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屋子是裴相公修的,是这个意思对吗?”
“道长果然有慧根……不对,道长果然聪慧……”
王邑司对着孔清竖起了大拇指。
“我家公主就是这个意思!”
“贫道明白了,”
孔清一脸云淡风轻的点了点头,脸上做出了万事不萦于怀的表情。
“不过贫道觉得临海公主还是误会了贫道的意思,贫道不是说给和尚捐钱没有功德,而给贫道捐钱就有功德。
所谓有补于天地者曰功,有利于生灵者曰德!
只有做有利于天地生灵的事情才有功德,所以临海公主的好意贫道心领,但是还请公主把打算给贫道修缮道观的钱拿去做点修桥补路,造福大众的事情去吧。”
王邑司眨了眨眼,看着孔清的样子似乎有些吃惊。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把上门的钱朝外推的人……
“清微道长,您的意思是您拒绝了公主的提议?”
“然!”
孔清点了点头,然后脸上挂着万事不萦于怀的高道表情,一振衣炔,飘然而起,对着王邑司微微点头,转身出门,留给了对方一个洒然出尘的背影……
……还有一首诗!
“世上何人会此言,休将名利挂心田。等闲倒尽十分酒,遇兴高吟一百篇。
物外烟霞为伴侣,壶中日月任婵娟。他时功满归何处,直驾云车入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