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日,赵铭就接到了张良的请帖。
请他在一处偏僻别院中相见。
他欣然赴约,临走时石兰担忧地看着他,几次三番说要跟着过去,都被赵铭拒绝了。
最后只能站在门口忧心看着赵铭远去。
“师弟。”
张良早已等候在那别院之中,见到他便抬手行礼。
“师兄,不知约我来此何事?”
赵铭还礼,故作不知问道。
“师弟是聪明人,就莫要同我绕圈子了。”
张良苦笑一声。
“今日约你前来,只是想问问,师弟究竟站在那边?”
他认真开口询问道。
昨日会面之后,师叔对师弟就满口夸赞,丝毫看不出当初嫌弃赵铭的模样。
看样子恨不得马上将他提至衣钵弟子,甚至收为唯一的亲传弟子。
但是最后师叔还是放弃了。
他问其原因的时候,师叔竟然说考虑到师弟的身份,若是将他在儒家的地位提升过高容易牵绊师弟的脚步?
师叔此人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他脾气古怪,为人严苛,一般人他根本看不进眼里。
更别说如此为一个人斟酌事态,简直是被师弟昨日不知说了什么话给折服了!
是的,他只能用折服二字形容。
面对这样一个聪明人,绕圈子是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师兄还记得儒家的处事之道吗?”
赵铭反问道。
“自然记得。”
张良一脸疑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出此一言。
“自然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正是因为此言,我才要站在反秦联盟那边去!”
他说到反秦联盟的时候,着意看了一眼赵铭的表情,见他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对了。
赵铭果然是明白自己的立场的。
他心里泛上一丝庆幸。
幸亏他没有跟赵铭绕一些无谓的圈子,否则对于赵铭这样的聪明人而言,只会让他看轻自己。
“如今的大秦国君暴政苛治,我们儒家既然心怀天下,当然要为这世间荡清污浊,还世间一片清净!”
他见赵铭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继续说下去。
说着说着,情绪便慷慨激昂起来,看架势几乎想要面刺嬴政以还天下太平。
“还世间一片清净?”
赵铭玩味地重复这句话。
张良感觉自己被质疑了,眉头微皱:“有错吗?”
“没错,只不过你可曾想过,若是推翻了大秦,谁来接替大秦统治这大大的江山?”
赵铭语气淡然,开口说道。
张良顿时呆了呆。
他只想到了要将大秦推翻,自然就没有了如此苛政。
可是从未想过谁会来接替!
“看来师兄是不知道了。”
赵铭轻笑一声,微微摇头。
“哼,这些事以后再说,不论换上谁,都会比暴秦统治的时候要好得多。”
张良咬着牙强辩。
“师兄,既然你是如此认为,那我便假设一下,假若你登上了这九五之尊的宝座——”
赵铭看着张良,面无表情的问道。
“会有人不服你吗?”
“这......”
张良顿时语塞。
当然会。
而且会有不少人。
“换成别人呢?你能找到一个如今大家拥戴的天下共主吗?”
赵铭继续开口。
“不能……”
张良隐隐约约感觉自己似乎被绕进去了,但又觉得他说的没问题,只能皱着眉头接下去。
“所以推翻了暴秦,最后只会继续分散成团,再打个你死我活,再将战争延续一次!”
赵铭的话语已经有些严厉起来了。
“就算是反秦联盟,也是铁板一块吗?”
他厉声发问。
张良犹豫摇头。
“所以将暴秦讨伐完成,付出不知道多少人血的代价,再内斗一次,这就是你的目的?”
“你这是在拿别人的性命做赌!”
“赌一个没有未来,开历史倒车,却只有你们乐见其成的结局!”
赵铭的声音宛如当头棒喝,将张良震的浑身颤抖。
“不,不是这样的。”
张良退后两步,压下心中烦躁,强行扭转方向道。
“你说我开历史倒车,那你站在大秦这边,助纣为虐,就是正确的吗?”
他挣扎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勉强辩解。
“你可知我之前为何要问你儒家立身之道?”
赵铭话锋一转,开口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为何?”
可怜张良如今已经被他带的昏头转向,只能勉强跟上他的思路,尽力理解他说的每一句话。
“因为我的立身之道,虽然基于儒家,但并不同于儒家。”
“为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赵铭傲然道。
张良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看着赵铭,赵铭说的四句话来来回回在他脑海中盘旋。
此话细琢磨起来,的确和修身齐家治国很相似。
但是胸怀更博大,更磅礴震撼!
“所以你选择教导扶苏,也是为了这些?”
张良挣扎良久,才有些恍惚开口。
虽然语气稍微有些疑问,但是心内已经认定了。
赵铭之所以隐瞒自己的实力教育扶苏,就是想要扶苏在嬴政一统六国的基础上,学会做一个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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