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只是胡亥公子的胡闹,王上不要介意。”
蒙毅见嬴政判定了此事的性质,才松了口气,上前劝说。
“众卿跟我一起,去扶苏殿外看看。”
没料到嬴政眸中升起一丝感兴趣之色来。
蒙毅顿时哑然。
不是说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吗?
怎么还要去扶苏公子那里?
难道还要惩治扶苏公子殴打幼弟的罪行?
他面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忧心忡忡。
然而嬴政已经下了命令,众人也不敢违抗,也不敢交头接耳,只是互相对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对扶苏公子的同情。
无他,胡亥公子实在是太欠揍了。
今日扶苏公子忍不住动手,却还要被王上问罪。
真是于心不忍啊!
然而他们都没有猜中嬴政的心思。
在刚刚胡亥口齿不清的告状语句之中,他听到了一句让他十分感兴趣的话。
叫做——人不学无以立。
这句话的意思他知道。
偏偏,胡亥说扶苏请来的那个人给出了另一种说法。
叫做你不学习我的礼仪,不尊重我,我就要打到你站不起来?
竟然有些暗暗契合他自己的念头。
前几日的百越,不就是如此?
这让他升起了一股好奇之心,想见见此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众人来到了扶苏殿外,嬴政却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听。
门内隐隐约约有对话声传来。
“夫子今日指点,学生受教良多,请夫子再指点一二,学生好时时复习不忘!”
这是扶苏的声音,听上去也是在请教一些学识上的东西。
没有什么奇怪的。
“既然你说到这儿,那本夫子就再传你一句。”
一个有些慵懒的男声从里面传出来,王贲顿时有些瞪大了眼睛。
这个夫子,怎么如此年轻?
“我问你,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是什么意思?”
那个男声发问。
门外不少人都在心里默默回答。
不就是温习旧的东西,可以获得新的知识,这样积攒下来就可以做老师了。
这有什么难的?
里面的扶苏明显和他们是一样的想法。
“温习过去学习的知识,能够有新体会,新发现,就可以做老师了。”
“夫子是否在教训我,我应当时时记住自己过去的教训,并且从中发现新的东西?”
扶苏的声音有些小心。
嬴政微微点头,感觉自己这个儿子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进步。
虽然没那么多。
但是教训这个词总比什么学习的知识要好一点。
“错!大错特错!”
里面的那个男声开口驳斥。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需要经常活动活动,就算是打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国家,可能每次有新的体会!这样你一个人就可以充当一支军队!”
他话语中,甚至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遗憾。
听得里面扶苏喏喏答是。
外面众人目瞪口呆。
这什么鬼!
“陛下,这人当真不是什么正经儒家!一定不能让他教坏公子啊!”
蒙毅顿时跳了起来。
能把温故而知新这句话解释成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
然而嬴政却眯起眼睛看向殿门。
视线仿佛能够穿透这善殿门,看到里面的场景。
不得不说,这个新夫子的话语,虽然有些惊世骇俗,但是——
颇为符合他的胃口。
大秦与各国交战多年,如今就算已经平定六国,还是要和潜藏的六国余孽交手。
但是如今他们却踏入了一个怪圈。
六国余孽频频出手,大秦的军队疲于奔波,根本来不及去总结这群六国余孽究竟要怎么打,他们的战术又是什么,他们是否互相勾连。
如今被此人已提醒,他才陡然惊觉!
大秦几乎已经被这群人牵着鼻子走!
想通了此事之后,他看向殿中的目光就带了一丝审视。
此人教的究竟是儒学,还是治国之方?
与其被那些酸儒教成软弱无能的模样,还不如跟着这个人。
说不能还能把扶苏骨子里头那股老秦人的狠劲儿给拔出来!
他今日,不就动手打了他的弟弟吗?
虽然殴打兄弟这件事并不可取。
但最起码证明,扶苏骨子里的凶性被调起来了一部分!
身为帝王,如果骨子里没有一股凶狠,怎么可能能管理得好这个国家!
“此人是儒家派来的?”
他偏头轻声问李斯。
“是,已经查清楚,他叫赵铭,是儒家荀子的弟子。”
李斯连忙点头。
“传旨下去,赐此子师名,赏宅院一所,金银两箱,持腰牌可随意进出宫门!”
嬴政每说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眼睛就瞪大一分。
且不说这个“师”名,这可是专职教导太子为职!
单就最后一句话,就足以让人瞠目!
持腰牌可随意进出宫门,这是多大的恩宠!
居然就这么轻轻松松给了一个并未见面,满口胡言的妖儒?
蒙毅痛心疾首,几乎想问问王上是不是也被这妖儒迷惑了心智!【求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