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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酒席

    只是微微用力握紧的素手却也暴露了此刻难以平静的心绪。唐梦觉又神色复杂的看了李落一眼,没有说话,悄然落了座。

    随后又到了几人,来的也都不慢,行礼之后便即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

    人,已聚齐。

    酒,已温好。

    席间一阵沉寂,李落孤身赴宴多少乱了燕丹枫的布置,也乱了人心。

    席间诸人要么各怀心思,要么城府深重,没有人开口说话,等了片刻,就见酒盏上的缕缕白气也渐渐的若有若无起来。

    “王爷一路舟车劳顿,小小薄宴不成敬意,不知道这些饭菜比起王爷府中可还能入口,王爷尝尝。”燕丹枫身为主家,旁人缄默三口,燕丹枫却不能装作听不到看不到,随即出声招呼道。

    李落轻咳一声,回道:“好。”说罢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真拿起了筷子,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翟廖语哈哈一笑,自斟自饮,饭菜合不合口无甚紧要,酒是好酒就好。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燕丹枫也错愕不已,方才一言只是客套而已,整个酒宴也是客套而已,燕丹枫从来没想过李落会真的用饭,一见面应该是唇枪舌剑,杀机暗藏,万万没有料到真的会有人在这样剑拔弩张的境地之下还能淡然自若的吃起饭菜来。

    燕丹枫脸色沉了下来,李落此举先不说是不是有意嘲弄,如此模样,着实有些目中无人。

    燕霜儿挑了挑秀眉,万般无奈的低声说道:“离开卓城之后一路昼夜兼程,到这里之前几乎没有休息过。”

    燕丹枫的脸色这才放缓了些许,招呼了唐众诸人几句,便也闷着头喝酒。

    唐望苦笑无语,刚想与翟廖语借故说几句话,岂料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翟廖语截断:“我只管喝酒,你们自便,不用管我。”

    唐望碰了一鼻子灰,自嘲一笑,入定般望着屋顶出神。气氛很压抑,除了正在大快朵颐的李落和自斟自饮的翟廖语,其余众人眼下都有些难受,犹以唐梦觉为最,一侧玉人不愿看自己一眼,另一侧正座之上的李落形同路人,虽然依旧谦逊有礼,只可惜再也不是当初兄弟相称的时候了,淡淡的、不可僭越的隔阂就萦绕在这酒宴之间,格外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李落吃的很快,吃的也不少,看样子是饿了很久。

    碗筷落定,众人齐齐望向李落,李落举杯一礼,平声说道:“这杯酒谢燕将军一饭之情。”

    “举手之劳,不足言谢……”

    李落一饮而尽,放下酒杯,看着欲言又止的燕丹枫,朗声说道:“我护送燕姑娘归家,燕将军以美酒佳肴相赠,这一杯酒之后,你我两清了。”

    燕丹枫神色不愉,冷哼一声,寒声说道:“王爷想说什么?”

    李落没有理会燕丹枫,看着燕霜儿沉声说道:“再说燕姑娘的事。”

    燕霜儿一震,脸色骤然苍白一片,身子微不可查的轻颤起来。

    李落眼中闪过愧色,缓缓说道:“燕姑娘以女儿身行走于大甘刑律之间,上振社稷,下保黎民,是李家有愧于燕姑娘。”

    燕霜儿闷哼一声,紧紧攥着手,脸色又白了三分。

    “纪王做下的龌龊丑事,王爷打算就这样一句话揭过么?哼,王爷好大的威风,燕某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谁也不能辱她!”燕丹枫猛然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李落神色不变,淡淡说道:“所以燕将军起兵谋反,就是为了替燕姑娘讨回公道?”

    “不错。”

    “李家有错在先,大甘百姓却是无辜,我来蜀州,便是为了赔罪而来。”

    “赔罪?哈哈,燕某还以为王爷是为了问罪而来。”燕丹枫冷笑道,“不知道王爷要怎么个赔罪法?莫不是纪王的人头?”

    “纪王不管做了什么事,他都是大甘的颜面,这件事我无能为力,燕将军若想要纪王性命,不如等到有朝一日兵临卓城城下的时候再说吧。”

    “那就不知道王爷打算用什么赔罪,若是钱财,趁早还是算了吧,免得拿出来你我都难看。”

    李落深吸了一口气,平静说道:“朝廷许燕将军于柳州楚州两地裂地称王,此番兴兵谋反一事朝廷不再追究,以大甘现在的境况,朝廷也没有余力再追究此事。”

    话音一落,堂中鸦雀无声,燕丹枫几人齐齐失色,原本有诸般预料,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李落会给出这样一个震耳发聩的答言,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良久之后,燕丹枫才接言问道:“大甘朝廷会有如此气度么?”

    “不会。”李落清冷说道,“这并非大甘朝廷本意。”

    燕丹枫脸色一变,冷喝道:“那王爷是存心消遣燕某人?”

    “朝廷无心,却是我的本意。”

    “什么!?”堂中诸人脸上皆闪过骇然神色,就连燕霜儿也惊醒了过来,吃惊的看着李落。李落如此行事,端可称得上胆大包天。

    “王爷的意思是你的话就是朝廷之意。”

    “不错,离开卓城之前圣上准许我代天行事,蜀州诸事,我说的话便是圣旨。”李落斩钉截铁道。

    堂中静的落针可闻,诸人心念电转,思索着李落方才道出的骇人言语。

    大甘裂地称王的异姓不多,先有南王,如今若是再多一个,只怕整个朝野都要为之震动。

    燕丹枫一声长笑,冷冷的盯着李落,寒声说道:“好一个缓兵之计,只是燕某人却信不过大甘朝廷。”

    “燕将军确有信不过朝廷的道理,不过我又怎能信得过燕将军?”李落反问道,“时至今日,信与不信燕将军以为还紧要么?”

    “这话什么意思?”

    “先有燕姑娘一事,再有燕将军兴兵谋反,先不说对错,燕将军和大甘朝廷实则已势同水火。朝廷不计前嫌燕将军不会相信,同理大甘朝堂也不会相信燕将军就这样安分守己。一旦事情发生了,芥蒂就不会轻易消失,你我都明白这个道理,与其考虑这些信与不信的说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