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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白雾中的人影

    偶见于深山大泽之中,或是山之心,或是水之脉,却是自古就有,但极少面世。此物是天地精髓,比起流云栈和段江弟子柘木合图争抢的地心丹不知道要罕见多少,一旦出世,多半就有一场如影随形的腥风血雨。

    寒玉地髓成型极慢,往往需要耗费上千年,乃至上万年之久,而且还有一个异处,寒玉地髓长成之前和寻常山石并没有什么两样,普普通通,就算被人看到,多半只会当成一块常见的玉石,不会想到许多年以后,此物竟然会生成世所罕见的寒玉地髓。

    此石因天地造化而生,吸天地灵气而长,成型之后就是如今李落看到的模样。倘若是在长成之前被人移走,失了天地灵气,寒玉地髓就会慢慢丧失灵性,最后变成一块顽石,泯然众人矣。

    寒玉地髓到底有多少神奇莫测的效用,世人多有猜测,不过流传出来的这些风声就足以让天下群雄趋之若鹜。在万里闲云中鬼谷老人也曾有过一段描述:寒玉地髓,因气而生,功在造化,依记载言可补天之不足,顺地之有余,有重塑经脉,倒转阴阳之大能,至于避百毒,防瘴火,只为百不足一尔;然则天清地朗,求一见而不可得,才知世间灵物,各有天命定数,得与不得自有神明笔书,凡人妄想,断难如愿。

    集天地钟灵鼎秀于一身的寒玉地髓,常人有一块,延年益寿只能算是平常,再勘造化阴阳这才真的骇人听闻。换言之,如果能凭借寒玉地髓脱胎换骨,重塑经脉肉身,可不就是仙家才有的本事么。

    这等宝物少之又少,却是真真正正的存在,至少是存在过。当年大甘灭残商,残商皇庭就有寒玉地髓这件宝物,在当时残商府库珍藏中也能排上前三之列。后来残商城破,皇族中人死的死逃的逃,这件宝物也就随之消失不见了。随后百年里,大甘朝廷都有派人四处找寻这桩异宝,不过这块寒玉地髓仿佛石沉大海,再也没有重见天日。

    只是,当初残商的那块寒玉地髓也不过只有拳头大小,而眼前这一块,竟足有一人高!一旦这个消息传扬出去,不单是草海,西域、大甘,更有甚者也许就连东海和南疆也会被惊动,到时候天下群豪齐聚,这个地方可就热闹多了。

    李落看着这块寒玉地髓,久久没有言语。复姓呼延的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似乎有些轻蔑之意,淡淡说道:“你们等我一下。”说完回过身在李落和壤驷丹出来的洞口边抓住一个手柄状的机关用力压了下去,就听一阵连绵不绝的机括声响了起来,其中夹杂着一个奇怪的声音,哗哗做声。

    机括声老迈艰难,似乎下一刻就会崩断,吱吱咯咯,听起来很是刺耳。不过即便如此,但是这个声音还是勉力坚持着,没有破碎断裂。片刻之后,机括的声音就被岩壁后哗哗的声音盖过,这个声音越来越大,渐渐有奔腾澎湃的感觉,随之整个洞穴似乎都颤抖起来,震的人坐立不安。

    声音从四面涌了过来,头顶洞穴上方的声音最响,而后汇聚撞在一起,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轰隆声。不等李落掩去惊意,就听到方才两人穿梭而来的暗道后随之响起一个形似闷雷的声音,一个庞大无比的黑影缓缓挪了出去,慢慢的挡住了暗道,骇然是一块数丈高的黝黑大石。

    复姓呼延的男子长出了一口气,有些黯然的说道:“这块封路石用不了多久了。”

    壤驷丹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洒然笑道:“不用太久。”

    “但愿吧。”男子敛去脸上的苦笑,“旗令在那边,我们过去。”

    “少侠,这边走。”壤驷丹唤了李落一声,李落从暗道的封门石上收回目光,眼神闪动,这块大石竟然是靠暗河水力驱使而动,好大的手臂,好绝妙的手段,如果李落没有猜错,这里已经在冥河河底了。

    天地造化,不一而同,约莫只有亲眼所见,才知道这世上有如此奇特的一个地方。地火肆虐,酷热无比的山腹中竟能孕育出一块寒玉地髓,一阴一阳,一冷一热,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却在同一个地方相伴而生。

    一块硕大的寒玉地髓,一个精巧绝伦的机关,李落心中对这个草海雄主的看重多了几分。手下有精于机关布置的高手,亦有伴着寒玉地髓这样的奇珍异宝而没有生出私心的忠心死士,如此种种,足可断言孛日帖赤那绝非是平常的马贼匪盗之流,此人能这样肆意纵横草海,的确有过人的御下之能。

    寒气略重,沉浮在地面一尺左右,形如流纱,时聚时散,给这处洞穴添了几分缥缈奇幻的色彩。

    白雾中有不少人影或是席地而坐,或是依靠在洞中石柱边上打坐调息,见到壤驷丹三人过来,有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有的干脆闭目无视,皆是须发皆白,沾满了白霜。李落粗略数了数,算上身前带路的男子,正好有十八之数,或许就是孛日帖赤那所说的十八死士。

    越靠近寒玉地髓,寒气就越重,黏稠的宛如实质。壤驷丹走到一半停了下来,没有再靠上前去。复姓呼延的男子脚下却没有停留,笔直走向寒气最盛的寒玉地髓。

    李落看了一眼壤驷丹,壤驷丹轻轻颔首,示意无碍。李落心念微动,大约是这里的寒气壤驷丹已经抵御不住了,如果再进一步,极有可能会伤及经络根本。

    李落微微一顿,便举步跟了上去,此刻示人以弱大概没什么用处,说不定还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寒玉地髓旁云雾缭绕,底下盘膝坐着一个年逾半百的男子,面如槁木,没有表情,亦看不出有什么思绪,似乎是一尊伴生的石像,该是刚才壤驷丹意图拜会的旗令。

    男子没有睁眼,恍若没有觉察到走过来的李落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