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的父亲,断断不敢有此意。”
秋明的两个儿子倒是要比秋雨桐教养的极好,秋明文官出身却因常年习武,格外偏爱儿子而淡漠女儿。
导致了同是秋家的孩子,秋雨桐就不如秋珏与秋瑜两兄弟更玲珑剔透。
“秋瑜,朕倒是也忘记了你。你的哥哥秋珏便死在鲁莽之上,你又是从哪里来的胆子,朕还没问你的话,就抢着回答?”
秋明一看赵以宸这模样,知道自己定是逃不过这一劫,但他希望保下自己仅剩且唯一的儿子。
“陛下,臣自先帝在时就辅佐在侧,如今已年迈,对锦州社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望陛下看在臣为锦州多年的份上,饶过秋瑜。”秋明这些年作得孽,早就通过不同的因果报应在了他的身上。
早些年途径西洲时,他不管不顾,大肆酒席,弄得百姓苦不堪言。
还曾为了一己之私,无意间弄死了很多人。
那些冤死的魂魄,没有一日不萦绕在他的心头。
尤其是每到深夜,他总是能听见那些人的怨恨之声。
好在他将秋雨桐送入了宫,也算是保得了秋氏一族的荣华,只要秋瑜不死,秋家就还有香火延续的可能。
“朕不会杀你,朕要你看着自己一点点浇筑的心血,变为泡影。”赵以宸这人,深受先帝的影响,却还要比先帝更加心狠。
身在帝王之家,很早便懂得死是一种最轻松的方式。
宋知听着赵以宸这话,瞬间想到了自己在暗室中被他折磨的模样。
那时的她还心系在贺兰灼身上,不顾自己的安危去天圣殿打探情报,险些被赵以宸弄没了命。
如今听到赵以宸这话,才发觉那时他恐怕真的对自己产生了杀心。
而他如今的转变,宋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她更不愿想,想得那么多,终要落得个事与愿违的结果。
不过,却令宋知更加确定了,她不能在赵以宸面前太过放肆,毕竟他杀一个人就如同杀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楼弃接旨,即日起将秋明与秋瑜贬为洒扫马厩的奴役,回锦州后,派人严加看守,不必以将军之礼待之。”而后,又踱步到楼弃面前,与楼弃耳语了几句。
楼弃接了旨,转头端来两碗黑色的汤药,着人捏起秋明与秋瑜的嘴,毫不留情地全都灌了进去。
“你、你这是喂了我什么?”秋明的理智有些被压制,对着赵以宸也没有用尊称。
“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只是你让那厨娘放在朕的汤药里的东西罢了。”赵以宸轻易地处决了一个两朝重臣,面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赵以宸牵起宋知的手,就往营帐里走去。
“陛下此番,当真是吓死我了。”青玥跟在宋知后面,手里端着赵以宸刚换下来的带血衣物。
“好在你发现的及时,否则定不能上演这出好戏。”宋知掂了掂手里的脏物,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
“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连楼将军都不告诉呢?”
“只有楼弃和启明表现的越悲伤,那人就会真的以为陛下殡天了。”
“那为何你要将本该是送往锦州的信件送到秋将军那里呢?”
宋知望了望锦州的方向,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锦州现在由沈氏之子代为监国,若这消息传到了锦州,那么你觉得,太后还能坐得住吗?”
“原来是这样。”经宋知这般提点,青玥才有了恍然大悟之感。
“可惜我也没想到,秋明竟敢动用私刑,真是苦了启将军,带着金疮药去看看他吧。”
还未进营帐,便能听见启明的嘶吼声。
秋明对他用的刑,不致死,却深深伤及内里。
牵一发而动全身,启明稍稍挪得一下身体,都有种似万箭穿心之感。
“公子来啦,我、我这实在不能行礼。”启明欲要动身,立即被宋知拦了下来。
“无妨,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伤。”男女授受不亲,宋知只是将金疮药放在启明的床头,正准备起身离开。
楼弃此时也带着金疮药走了进来。
“哟,我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劳得您两位同时来看我。”启明浑身难受得很,还是摆出了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朝着两人打趣。
“少贫!”楼弃习惯性拍了下启明的肩,惹得启明嘶痛一声。
楼弃没照顾过人,见启明这模样,更有些手足无措。
又见宋知已经送来了金疮药,他心里更加有些过意不去。
“你这伤及内里,还是喊军医来看看吧。”楼弃悄悄地将金疮药揣进袖子里,对着宋知揖了揖,“公子,还请挪步,下官有话想跟你说。”
启明一早便知道楼弃不喜宋知,也担心楼弃会将此事怪罪在宋知头上,想要伸手阻拦。
楼弃却向他摇了摇头。
“楼将军请讲。”宋知穿着宽松的袍子,经风这么一吹,更显出她瘦弱的身材。
楼弃原先不知道宋知为何这般能得赵以宸的心,现下过了秋明这么一事,他算是看清了眼前这个女子的不简单之处。
盈盈一握的细腰,要与她远大的见识完全不符。
“若下官之前,对娘娘多有得罪,还请娘娘不要放在心上。”楼弃此时算是彻底服了宋知,要是没她这么一弄,此事也不会这么顺利。
“楼将军言重了,你与启将军都是陛下的肱骨之臣,一切都是为了陛下而已。”宋知暖暖一笑,却有种飘飘然之感。
“原先那些关于娘娘的传言,竟都不是真的。”楼弃面色有些微红,他平日最恨那些捕风捉影的小人,如今自己也当了一回。
宋知将双手背于身后,迎着吹来的暖风,“我在遇见陛下前,可能比他们流言的还要不堪些。是陛下重新给我塑了这么一身骨,也是他重新给了我一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