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洛从宫里返回府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见到院落里的灯亮着,晓得自己这异常的举动会让家里人忧心,果不其然,宋清明在院子里等着他。
不等他发问,宋洛就直接迈入书房,那只多话的鹦鹉早让人弄走了,宋洛说道:“西南被占,陛下正调兵前往西南,这一场仗是免不了。”
“西南被占?”宋清明费了些时间才消化这个事实,想到他在西南治灾时的狂想,那时他就估算到秦风所占的地盘应该就在西南附近,根据地理优势来看,先占西南有据可循。
瞒过此事的宋清明心里一咯噔:“陛下已经有了定论?”
“国之疆土岂能少方寸之地,兵部已经开始调兵,至于如何调派,为父没有参与。”宋洛苦笑道:“为父主动提出先行离开,不去听任何细节。”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宋清明与秦风曾经相交,元帝并未挽留,可见其心中也有芥蒂。
“依为父的猜测,陛下必定会快刀斩乱麻,尽速夺回西南,接下来必定是一场恶战。”宋洛说道:“为今之计,必定是从距离西南最近的地方调兵,必定是从乌安与归元两处。”
“其后是雾松与鞍山两处,这四处距离西南最近,占有先天的优势,不过也有弊端,西南除了流匪严重外,无敌国相邻,这四处驻军不似北关、东南驻军、东南水师训练有素。”
长年累月的懈怠让他们军纪松散,行军能力更是大打折扣,此前为何要让三皇子出动剿匪?正是他们办事不力,才逼得朝廷出手。
现在要让他们去与大鲲的军队交手,且不知对方军力布防能力如何,就像是打一场没有准备的仗,真要论起来,东越也并非有十成胜算。
宋洛所言自然不能在元帝面前说半个字,否则便是灭自己的威风,现在在元帝的眼中,大鲲只是以卵击石,脆弱得不值得一提,可事实当真如此?
“儿子了解秦风,他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绝不会迈出这一步。”宋清明的语气笃定:“这一战胜负未定,不过父亲说得是,我们宋家应该避嫌,横竖出征的事自有兵部去斡旋安排。”
“有下面的将士迎敌而上,我们只能等消息,只是可叹他们翁婿二人终是走到这个地步。”宋洛回想往事,也只能叹息:“如今也算是你死我活的地步。”
宋清明愣了愣,突然说道:“父亲,瑞王与皇商沈海还在大鲲?!”
宋洛一惊,随即无力道:“罢了,他们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若是想用他们当作人质,恐怕也不可能,一个手上没有军权实职的王爷,一位皇商,能有如何?”
“并非如此,父亲。”宋清明说道:“就算只是负责内务府,王爷终究是皇家人,皇商更是手握着东越的不少经济命脉,都是拿得出手的人物,此一举,分明也是大鲲示强。”
“就算陛下可以不理会他们,但此消息一出,将士会如何想?”宋清明说道:“外界对于王爷与陛下的关系了解得并不深,只晓得他是陛下的亲兄弟!”
宋洛没料到儿子如今有这般悟性,终于沉默不语,又听到宋清明说道:“此事暴露,儿子有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是秦风有意而为之,所以,他是在打有准备的仗。”
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完全验证了宋清明的想法,乌安、归元、雾松、鞍山四处驻军拨出军力同进开拔出征西南,却在出发的路上发现道路被毁,他们不得不被迫转私道而行。
四支人马却在私道上被人袭击,人还未到达西南,却先行被炸得人仰马翻,死伤无数!
偏这四处驻军的将领唯恐消息传到都城被责罚,硬生生地将此事隐瞒,是以最终到达武安的军马不到兵部调配人数的一半,不仅如此,他们还损失了不少军马粮草!
人手不足,物资储备不足,这样的消息传入西南,林国公拂着胡子大笑,这次狙击的任务由他一手建立的火枪队在前面打前阵,武安侯管教的陆军在后,配合默契,大杀四方!
若不是为了减少自己一方的死伤,本可以在路上就将他们全歼,只是既要向东越亮旗,用秦风的话说,总得有一个更正式的场合,正式对垒在所难免!
休息站处得听并未有军报传入都城,秦风就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还未正式开战就先栽了大跟头,只能先欺瞒不报。
他们小瞧大鲲,料定可以夺回西南,明明吃了苦头也没有打起精神,反而想赌一把,如果后续拿下西南,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就可以请功,前面的错误自然可以一并掩下。
不得不说,这四处驻守将领虽不是同一人,但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处。
秦风与萧令瑶都是一袭劲装,亲自来到西南边境的驻地,这处由原来的村庄改造而成的驻地,已经成了货真价实的军营。
林儒之进来时被两人的气势与外貌惊了一把,短暂的诧异过后,他忙走上前:“林儒之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聪明如林儒之,再不提自己西南知府的身份,站在秦风身侧的龙七最近成了父亲,神情柔和不少,龙七说道:“林大人配合紧要,现在西南驻扎的全是我们的人,你功不可没。”
“不过是暗投明主,也要多谢龙七兄弟此前指点。”林儒之不愧是真正倒戈过来的人:“武安知府娄义托人带信予我,想要确定在下立场。”
娄义来信质问,林儒之尚未去信,这封信想要拦截并不难,底下的人却是放水让这封信送到了林儒之面前,由此可见,这娄义倒成了皇帝了马前卒。
说来说去,全是觉得重新夺回西南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在这件事情里只要越积极,日后便有得功高升的机会,四位将领如此,娄义也是如此!
“林大人觉得如何?”秦风示意龙七给林儒之倒茶,看似平淡地问道:“这封信要不要回,如何回,在此紧要关头,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