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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 步步错

    左平道莫名想到那日在陈伯远身上搜出来的玉蟋蟀,那名唤杜泽的小将是怎么说的,世子专程打造为送予锦华公主,可惜啊可惜,萧令瑶毫不避讳,陈伯远就是她所杀!

    什么马踏,什么心疾,全是假象,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能瞒天过海,不仅骗过了仵作,就连宫里的太医都被蒙在鼓里,最终得了一个心疾的结论!

    那镇北侯是带着无奈与心酸、无尽的怒火离开隋城,而陛下何尝不是被耍的一员,马踏是真的,蒙天奇都与他认了,但真没想让陈伯远死在都城。

    萧令瑶,居然是她,她敢嚣张到他面前来,不过是因为他拿捏不了她,拿她没有办法。

    萧令瑶居然暗示得如此明显,说那陈伯远临死前还在自作聪明,陈伯远深更半夜死在镇北侯府,府里上下无一察觉,临死前为何会见到她?!

    她能见到临死前的陈伯远,这且说明什么,她在现场,杀人者,萧令瑶是也!

    陈伯远一腔情意打了水漂不说,还死在萧令瑶的手中,那镇北侯世子何等自信张狂,结果如何?分明是被萧令瑶下了黑手,却只能“死于心疾”!

    “哈哈哈哈……”左平道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他无语地扶着额,若说以前还十分器重易子风,如今看他是成了厌,偏偏还动他不得!

    易子风心中发怵,从洛城离开时那柏庄主的话还历历在耳——“易大人可要考虑清楚了,是一门心思地忠于左大人,还是给自己及易家谋一个出路,至少拼出一条活路。”

    “大人,陛下如今笃信殿下还活着,想必会派人离开去寻找殿下,殿下说了,她会配合我们,但前提是——我们也得配合她,如此才最好。”

    萧令瑶的原话比这个要冷酷得多,易子风一番思量后才修改了部分,听上去不那般刺耳。

    但这对左平道来说本质根本没有区别,萧令瑶如今视他为仇敌,视他为棋子,借他的手支走紫吾卫,她如愿了,他不得不让她如愿!

    自打在洛城要掳走她时便步步成错,或许当初就不应该找替身,更不应该对她们下狠手。

    一步错,步步错。

    “真是天要亡我。”左平道终是无力地嘶吼一声:“陈伯远愚蠢,本官又好到哪里去,不过是被他们掐着脖子,从此他们让我往东,我便不敢往西,何其悲哉!”

    易子风哪敢搭话,他这次回来就怕过不了左平道这一关,左平道或为了掩人耳目而对他痛下杀手,他身上藏着一把匕首,只愿没用上它的机会。

    左平道狠狠盯着易子风,难说是厌恶多些还是羡慕多些,起码他可以与萧令瑶相见:“你在洛城,他们如何待你?”

    “属下,属下被关押在一处无窗的房间里,从早到晚均没有阳光,不知道日夜更替,但他们从未缺过衣食,也未曾虐打属下,那柏庄主时不时会来找属下与属下详聊。”

    “聊什么?”

    “问及的大多是朝堂之事。”易子风被左平道阴鸷的目光压迫到抬不起头:“那位庄主对朝堂之事十分感兴趣,让属下说得越详细越好,尤其关于大理寺历来的大案尤其关注。”

    左平道若有所思,突然快步走到易子风面前,半蹲下后说道:“比如?”

    “比如唐相的案子,还有以往卖官、倒卖私盐的事,对了,柏江对私售盐引之事尤其关注。”易子风说道:“以及军中调度之事。”

    左平道的眉头狠狠地皱起来,目色微微沉下去的时候,易子风说道:“属下以为柏江一江湖人士不应该关注这些,想必是要查探旧事?”

    大理寺的卷宗中藏着不少前尘往事,虽说是天下刑案,但其中不少与官员有关,柏江或许是从想从中拿捏一些官员的把柄,尤其是世家大族的。

    这是易子风的猜想,左平道却阴侧侧地笑了一声,眼神里多了不少情绪,易子风自知心虚,毕竟他暴露了左平道的秘密,还拱手将上峰的把柄送给了栖落山庄。

    看他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左平道既是好笑又是好气:“如今是怕了,担心本官杀人灭口?放心,左少卿能平安归来,本官高兴还来不及,岂会对你下杀手再惹来麻烦。”

    “下官不敢……”易子风也说不出来自己不敢什么,只是刚才起那藏匕首的地方就变得滚烫,好像要灼伤自己的皮肤一般,此时更是觉得汗珠子滚滚地往下掉!

    左平道想到刚才的念头,居然前所未有地亢奋,自打他从洛城归来,心中就像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时常让他觉得喘不过来气。

    后来陛下又频频安排,他忙得像找不到方向的蚂蚁,如今突然间云破天开了一般,棋逢对手的感觉让他再次热血沸腾。

    他们可以借易子风来调紫吾卫出都城,必定有所图谋,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到底在盘算什么,左平道觉得自己拉住了一条绳,只要再抽抽,一切就能明了!

    易子风从左家的大宅院里走出来时,里衣都湿透了,左府的马车会送他返回易字,左平道说了,他此行辛苦,不必忙着当值,暂歇几天。

    坐在马车里,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易子风的心略平稳了些,将手按在藏着匕首的地方,他慌张到不行,若是左平道真起了杀他之心,他势必要与之一搏,博个生死!

    如今他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位上峰了,愤怒本是理所当然,可后来居然有几分快意。

    难道是他看错了不成?

    易子风乘坐着马车返回易家之时,左家附近出现一骑马的公子,那公子玉树临风,身姿飒飒,手捏着缰绳,脸上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

    左平道并未走出家门,否则便能看到这俊秀的小公子眼底的厌恶之色,左家的门楣在世家大族中算是偏高的,虽比不过以前的陈家与唐家,却是中上水平。

    若有一日这门楣坍塌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