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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棵树,一片湖

    “顾兄,这地方也太破旧了。”

    一间荒废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庭院内,宋霁一边用天道扇打扫着杂草和灰尘,一边埋怨一旁的顾长生挑了这么个破地方落脚。

    上清老人要是看见,自己这得意弟子竟然拿自己祭炼不知多久的仙器来打扫庭院,非得气的吹胡子瞪眼不可。

    顾长生忍住心中骂娘的想法,搬起刚拾摞好的因年久失修从屋顶掉落的瓦片,堆在院脚。

    然后锤了锤自己还依旧酸痛的臂膀,没好气地开口道:

    “咱们为何只能住这难道宋兄你心里没点数嘛?”

    “若非你偷懒不愿走路,我们也不必花那个冤枉钱让那几个商贩顺带捎我们过来,现在倒好,连住店的银钱都没了。”

    顾长生宋霁二人进了扬州城,才发现身上并无银两可供他们入住客栈,只得四处寻觅,这才在烟花柳巷背后寻得一间破烂荒废的庭院作为落脚之地。

    宋霁正色认真开口道:“顾兄,此言差矣,我这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顾长生面色铁青,几乎就要不计代价,从背后剑匣中取出剑砍向面前这个所谓的天机阁圣子。

    宋霁见顾长生脸色难看,连忙卖力干起活来,很快二人将原本破破烂烂的荒废庭院,收拾得焕然一新。

    顾长生干完活,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在已经倒塌一半搭在院门边的墙柱上。

    宋霁也是长出一口气,收起了天道扇,将肩上披着的包袱取下,放在了一旁,舒舒服服地眯起眼睛来,倚靠在顾长生一侧。

    顾长生双手枕着头,斜躺在暗红甚至有些掉漆泛黑的墙柱上,散漫地问道:

    “宋兄,你们这些仙家弟子出门远游都无需带银钱傍身嘛?”

    宋霁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道:“我们修行之人饮风食露,又无惧寒冬酷暑,为何用得到银钱?”

    “那你们平日穿着的衣裳和修行的资源,没有银钱又该如何获得呢?”

    顾长生又问道。

    宋霁思考了片刻,答道:“衣物和资源宗门内自会发给有需要的弟子。”

    宋霁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如果是宗门内没有的资源,那自然是要靠自己去获取。”

    顾长生听完猛地坐起身来,一拍脑门,开心道:“那我如今只需踏上修行之路,便能省下一大笔银钱?”

    “按理说,是该如此。”

    宋霁笑着开口道,“不过,其实修行之路也并非完全不费钱。”

    “只是,此钱非人间寻常铜钱银两。”

    顾长生侧目,投来疑惑好奇的目光。

    宋霁似乎很享受顾长生这种无知的眼神,抬起白皙的手掌,手指动了动,一枚通体雪白如玉,中间镂空刻有“和”字的仙家通宝被他捻于指尖。

    顾长生目光直勾勾落在宋霁指尖处,开口问道:“这是何物?”

    “这枚人和钱,便是我们修行之人所用到的钱币。”

    宋霁笑了笑,继续解释道:

    “相传,道之尽头,有一树一湖,树为天道树,湖为往生湖,树不知多高,湖也不知多宽。”

    “这天道树上结有大道果,哪怕是凡人食之,也可直上大道顶峰。”

    “而在这往生湖下,积攒着这天底下万事万物的气运根底,那无穷无尽的气运化作运宝,一同堆积在湖底,共同蕴养着湖边的天道树。”

    “后来因为天地初开,光阴长河从往生湖中流出,携带着那运宝一同前往三界之中。”

    “这运宝也就被我们修行之人视作流通的钱币,用来交换修行资源。”

    “因其蕴含的气运来历不同,被当时仙庭最高处的三清,分为了三种,也就是如今的天时钱、地利钱以及人和钱,也统称三才钱。”

    顾长生听得起劲,转过身来,双脚悬空,继续追问道:“既然三才钱是由天地万物气运所化,那岂不是所拥有的三才钱越多,自身气运也就越强?”

    宋霁也站直身子,转过头来看向坐于倾倒墙柱上的顾长生,点头道:

    “正是如此!”

    “所谓的王朝气运,便是天时、地利、人和三种运宝都累积到了一定数量。”

    “故而历个朝代以来,各个王朝之间争斗不断,为的便是多夺取一些其他王朝的气运,增强己身。”

    顾长生这才恍然大悟,三才所代表的天时地利人和,都是一个王朝所必须要拥有的,三才钱的多少,代表了王朝气运的强盛与否,更是这个王朝的根基所在。

    过了好一响,宋霁见顾长生已经陷入沉思,这才忍俊不禁地开口道:“顾兄,这些都是野史传言,我只是说与你听听,做不得真的。”

    顾长生欲要杀人的目光落在宋霁的脸上,宋霁笑容慢慢凝固。

    紧接着,顾长生高高举起野火剑匣,猛地砸下,宋霁连忙闪身躲过。

    “顾兄,莫生气,我所言也并非全是传言,最起码这人和钱是真的能用的。”宋霁一边跑,一边安抚着后面举着剑匣疯狂追赶着他的顾长生。

    “那你还让我掏老本?”顾长生怒极,追赶宋霁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要知道,那几两银子可是他辛辛苦苦扫了大半年的神仙庙才攒下来的。

    宋霁摊了摊手,无奈道:“这运宝寻常商贩怎么可能识得?”

    “我不管!除非你还我一枚人和钱。”顾长生不要脸的声音响彻整个庭院。

    ……

    ……

    就在离顾长生和宋霁二人所在庭院的不远处,有一座雅阁。

    雅阁雕楼玉砌,大气古朴。

    本是烟花柳巷之地,却有这么一间雅阁,显得有些格外特别。

    雅阁中的一间狭小的房间内,几名身材纤细,面容清丽的女子正顶着水盆踮脚受罚。

    站在她们面前的是一位衣着华贵,风情万种的中年女人。

    女人虽面容姣好,但是手段却狠辣无比。

    她手持竹鞭,为的便是能及时抽在眼前不听话的“东西”身上。

    那几名身材消瘦的女子都是已经被饿了数天,但依旧要踮着脚尖,不让自己头顶蓄满的水盆有任何一滴的水落下。

    否则,迎来的就是一顿狠辣的毒打。

    那妖艳妩媚的中年女人轻蔑地看着眼前这几个被她视作货物的女子,吩咐旁边的手下看着她们,然后便走出了房间。

    在中年女人走后,一位负责看着她们的黑衣手下狞笑着缓慢走到几名女子身前。

    几名女子头顶装满清水的水盆,身体止不住得颤抖着,水盆中的水也摇摇欲坠。

    那手下走上前,用粗糙的手指轻轻划过几名女子的清丽的脸颊,令人作呕地笑道:

    “真滑啊!要不是你们还没调教好,我真想先尝尝滋味。”

    几名女子心中早已被恐惧爬满,可她们依旧是不敢乱动,那种竹鞭抽在身上,钻心的疼痛她们这辈子不想再体会一次。

    另一名手下站在一旁不悦开口:“这可是要送给知府大人的好马,有任何差错,我俩可是人头不保。”

    “知道了!需要你来提醒我?再说,看着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能出什么差错?”

    那名黑衣手下不耐烦地开口,手上动作停止,转过身去,坐在屋内的椅子上。

    目光肆意地在几位女子的身体上下游曳。

    另一位手下见状,也只好闭目当什么也没看见。

    他又不是心疼这些女人,在他眼里,这些女人只不过是这间雅阁出去的“货物”罢了。

    “站好了,如果水滴下来,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

    黑衣手下嘴角邪恶地勾起,他有的是手段折磨这些玩物。

    几名女子中,一位身材娇小,额边青丝垂下的女子满是绝望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

    ……

    扬州城南边的一处街道面摊上,坐着一位头戴斗笠,腰悬一柄墨绿色短刀,不见面容的少年。

    少年低头扒拉着碗中仅剩不多的汤面,眼神却空洞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柄墨绿色的短刀,在明媚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目发亮。

    街边,一位官兵手持一张泛黄画像,张贴在街角墙壁上,引来众多百姓围观。

    “诏告扬州城百姓…如偶遇画上男子,上报衙门其行踪,赏银一百两…若能逮捕,生死不论,赏银三百两。”

    一位站于人群前方的书生摸着手中折扇,一字一句得将通缉令上所写的话念了出来。

    顿时,人群中骚动不止。

    “上报行踪赏银一百两?抓到赏银三百两?”人群中有人低声暗叹,“什么人啊这是?悬赏如此之高?”

    旁边又有人低骂到:“估计又是哪个不要命的敢和官府作对,这种狠人也是你能惹得起的?”

    “看着模样挺俊的,可惜了。”一女子惋惜道。

    不断的议论声引起不远处坐在面摊内的少年的注意。

    他无神的目光投向街角墙壁上贴着的那张通缉令,瞳孔猛缩,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面摊老板突然听见挪动木椅的声音,转头看向屋外摊子一角,原本坐在那的奇怪少年,此时已经不见踪影。

    那头戴斗笠遮住面容的少年坐着的木桌上,留有一碗未吃完的面和两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