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墙上琉璃瓦,暗香浮动月黄昏,殿堂中不时有檀香的香气飘散开来,不经使人油然产生庄严肃穆之感。殿中的家具多用紫檀木和黄花梨,显得稳重典雅,装饰物上镶嵌的宝石也多以南红、象牙和碧玉为主。案几上堆着几本书,凑近了看都是佛祖真言,有《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等,经书的角上都有些卷曲了,想必经书的主人时长翻看。正中间的一张洒金宣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静’字,字体方正收放自如笔锋浑厚,肯定出自书法大家之手。
“娘娘,您醒啦,才歇了一个时辰呢。”朱慧寿康宫的主事嬷嬷,站在寿康宫寝殿的榻前,关切地说到。曾经太后还想给朱嬷嬷找个清白门第嫁过去。但是谁料朱慧嬷嬷也是个犟主,死活不愿意离开自己的主子,差点就以死明志了。现如今年华似流水,匆匆不回头,就这样耽搁了,皇太后穆莲珠便也由着她,不再提这茬子了。
“哎呀,老了,不中用了。刚还困的不行呢,睡一会倒也就醒了。”穆莲珠由着朱嬷嬷扶着坐起身,缓缓地道。“谁说不是呢,奴婢前两天还惦记着给您采新鲜的莲蓬,剥了莲子,给您熬个雪蛤莲子野蜜羹,您歇了午觉起来喝是最好了。可是前两天钟太医来,说给您配了补身子的药,奴婢呀就只想着这个事情了,倒往了莲子那茬了,您说是不是该罚。”
“行了,莲子哀家什么时候不能吃呀?你交代碧沉去做就好,事事都亲历亲为的,也不怕闪了你的老腰。哀家可告诉你,你服侍着,才最让哀家舒心,保重好自个就是对哀家最大的衷心。|”
“太后,就您最偏心朱慧了。”碧沉嬷嬷一边端着药向床榻走来,一边揶揄道。
“因为你老让哀家喝这苦药,想偏心你都做不到。”穆莲珠嘴上虽然打趣道,手还是老实地接过了药碗,喝了一口后,穆太后额头紧蹙说道:“怎么这次的药那么苦,哀家不要喝了。”
“太后,奴婢可是找来当季最是甜蜜的江苏枇杷蜜饯,您把药喝了,奴婢就给您取去。”朱嬷嬷站一旁柔声哄道。穆莲珠笑着摇了摇头,把剩下的补药一饮而尽。漱口、更衣由着寿康宫的嬷嬷们服侍着起身坐到了案几旁,吃了颗枇杷蜜饯喝了一盏碧螺春。穆莲珠不禁想到昨个和侄女良贵妃用晚膳的场景,微微挑了挑眉便让碧沉去拿《金刚经》和念珠了。
“皇额娘,儿臣给皇额娘请安了。”宫泽天进到寿康宫内,给皇太后请安。如今这位皇太后并非宫泽天的生母,是先皇的继后。先皇后因难产仙逝时宫泽天才9岁,生产那晚幼年的他跪在母后殿前为之祝祷平安,谁劝都不起来。在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情况下跪了12个时辰后,小小的身子终于撑不住,倒了下去。等他醒来之时,得知先皇后已经仙逝,腹中的公主也未能保住。令人意外的是,宫泽天听闻如此噩耗并未哭闹,而是拖着当时还十分虚弱的身体去安慰自己的父皇,并主动请求在丧仪过后去皇家陵墓为先皇后守灵一年。这份感天动地的孝义,让他得到前朝后宫的高度赞许,也为日后他得到帝位奠定了基础。
“快起来,坐吧。虽是盛夏,到夜间地气也不免湿冷。眼见着就快入秋了,皇帝身边跟着的人也该仔细些。”
宫泽天坐下回道:“是,皇额娘。姜福清是自幼服侍惯了的,自然是上心的。”
“嗯,那哀家也能稍微放心些。皇帝政务繁忙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皇额娘,儿臣最近是被水灾之事缠身,是疏于请安了,还望皇额娘恕罪。”
“咱们母子之间没有如此生分的话。”
“皇额娘,今天皇叔午后进宫了,他似乎听说皇额娘近来身体略有不适,在调理身子。故进宫请示是否能来向您请安。朕向钟太医了解到皇额娘身子无甚大碍,日后合宫宴饮时皇叔再向皇额娘请安便是了,皇额娘您说这样可好些?”宫泽天说完,定定地看着穆莲珠。
穆莲珠听到皇叔二字是,表情略微动了动但马上又转为平常,那一瞬的变化不免让人以为是错觉“皇帝您能如此有孝心,哀家很是高兴。年纪大了身子难免有这样那样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事。皇帝政务繁忙,哀家的身子你便不必挂心了,你回的非常好,摄政王的确没必要特来请安。”
“皇额娘,您一定要保重身子,有任何问题随时让人来告知儿臣。不是皇额娘的细心照料,儿臣也不会有今日,儿臣定会以天下养。”
“行了,时候也不早了,皇帝要不要一起用晚膳?”
“儿子还有政务,今日便不赔皇额娘用膳了。皇额娘,儿臣先行告退了。”说完行了礼便往殿外走去。穆莲珠看着宫泽天的背影,心想到‘好一个天下养,哀家真是有个好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