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冯皎眉再笑着转向眼现欣赏的海临圣：“我猜测，海董心里，其实最想投的还是这种杂质带深能级太阳能电池的技术，只要它在短期内能够被克服弱点，对吧？”
“当然，推荐单硅基和高效硅基的那两位会计师不能说他们推荐错误。站在财务专家的立场上，帮客户找出又省钱又省力而且利润很稳的项目，也是他们的职责。财务人员做资产评估，从来不是看高收益，而是看风险有多大。”
海临圣饶有兴趣地问她：“那冯经理您又怎么看待这些项目？”
冯皎眉含情看向王振济：“我想我老公也认可我的话，否则他不会找赵院长拿资料。我们现在先竭力找出对杂质带深能级太阳能技术的有利条件，而后，看情况，我和我老公再回复您，行不行？”
王振济顿时欣慰地笑了。
有这么一个聪明和老婆，真是太省心了。
他便转向海临圣：“海董，涉及到还没有确定的新技术，我希望能与负责的研究员接触一下，探探他们的底，我才能给您答案。”
海临坚微愣，随后豁达而理解地笑着点头：“行，我这就联系赵院长。”
……
稍后，赵院长再度现身，看向王振济的目光有些惊异，随后便为难地解释：“小王董，目前我们确实是有一名副教授何叶蓝在研究类钙钛矿结构与其他元素的组合性可能，不过，很多指标都达不到理想的要求……。”
王振济马上释然地笑道：“赵院长不用多虑，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他们的思路。做咱们审计和评估这一行的，就得多了解市面上的各种新技术，何况我还是建筑行业的。这太阳能光伏板的选用，也是我们公司以后需要经常考虑到的问题。”
“对了，这位何教授是你们学校本硕博连读的，还是从外面聘的？”
赵院长的眼中顿时多了几分得意：“他是他们那一年的省高考理科状元，因为家里离得较近，就读了我们学校，本科毕业后直接研博，连爱人都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嗯，他有两项研究是我们省里的重要课题，已经推向了市场，还有一项国家级的成果也申请了专利，科研能力很强，也很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是在人际关系上，稍稍单纯了些。”
王振济心里顿时有数了。
看来这位何叶蓝副教授是位研究型的学者。
他笑着问：“赵院长和何教授的关系很好啊？”
“高研士时，我俩是同一个老师，只不过后来他还升了博，我则留校执教。”赵德贤并不讳言：“所以我当了光伏学院的院长之后，就邀请他过来做研究了。”
王振济了然：“那是赵院长您慧眼识珠。您现在能不能请他过来和我们聊聊？”
赵院长略一思索，点头：“那行，我可以请他过来，你们自己聊。如果你们聊得好，我再申请放开你们的参观权限。”
王振济马上笑道：“那就有劳赵院长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王振济继续与朱弄理微信联系：“理哥，像昌南大学这种公立的研究单位，一旦有投资方想投资某个研究员的成果，是不是必须与昌南大学联合投资？”
朱弄理的微信在几分钟后回过来了：“这个就要看昌南大学在这方面的具体规定了。正常情况下，如果该研究员利用学校下拨的资金搞出了一些成绩，那肯定是两者共用，只是分成比例不一样。”
“但如果他是自己私下里搞出来的成绩，或者他曾经打过报告来申请，但学校未予正式支持，而学校有这方面的明确分成制度，说明这一类的学校不参与利润分成，那么你们就可以直接找他交易。”
“对了，说起这个，我顺便跟你提一下，我们组的老板最近搞出了一种新的建筑隔音材料，你们公司要是有兴趣，等你这一波回来，咱们聊聊？”
王振济微愣，但很快就笑着应下：“好!”
……
十数分钟后，在王振济与冯皎眉继续察看桌面上其他文件时，赵德贤领着一名头发略有些毛躁、戴着眼镜而眼眶青黑的中年男人来了。
让王振济意外的是，系统居然在这名男人的额头处标了一段小绿色。
所以，这一位算是关键人物？
赵德贤一进来就笑着介绍：“海董，小王董，冯经理，这位就是何叶蓝副教授。他带队的科研小组，目前在进行杂质带太阳能的研究，其中涉及到类钙钛矿与镁、碲、镉、碳这几种元素的组合化学作用。”
“何教授，这三位就是对杂质带光伏研究比较感兴趣的大老板。海董的大名你应该听说过，他所在的东方红太阳能源公司是我们业内排名前十的光伏电池制造商。小王董与冯经理则是知恒建设集团的股东，也是海董的朋友。”
“何教授您好！”王振济忙礼貌地起身，与海临圣、冯皎眉一起，和这位何叶蓝教授先后握手：“刚才看了赵院长提供的一些资料，我和海董就想好好了解杂质带太阳能这一方面的一些进展。”
何叶蓝一边和他们握手，一边疑惑地看向赵德贤，不多时，便试探地问：“海董、小王董、冯经理，我相信赵院长已经跟几位说过，我们的研究虽然是有了一定的进展，但并没有取得最后的成功。这几天，虽然有不少光伏领域的投资商来接触，但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联合了薄膜电池技术的复合硅基电池。”
这位副教授说话这么实，不像是能成功拉到研究资金的人啊！
王振济心里暗忖，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德贤的表情，果然看到他眼中的一抹无奈。
“何教授，这是您负责主持的项目吗？抑或，第一负责人另有其人？”冯皎眉这时突然发问。
何叶蓝扶扶鼻梁上的眼镜框：“我是组里的副手，我上面还有一位秋教授，他负责开课题，拉资金，并和我分别负责一部分的组合材料不同方向。比如镁和镉的方向就是他负责设立的课题，而碲和碳的方向是我个人在搞。”
是了，何叶蓝只是一位副教授。
王振济又问：“那秋教授的课题目前进展到什么程度？比如说，转化率的理论结果有，但实际操作还达不到，又或者，实际操作已经有了，但结果不稳定，不符合规定？”
何叶蓝的眼中多了一抹自嘲，随后摇头：“据我所知，到今天为止，只有理论，无实操。”
“那您的呢？”冯皎眉在一旁忙问：“您自己的，您心里应该清楚，问题出在哪里，该怎么去解决，有没有有效的解决方案？”
见何叶蓝讶异地看一眼冯皎眉，王振济微微一笑：“皎眉是我们知恒集团大老板的唯一千金，我们财务部的分部经理，也是我老婆。我们这次是私人接了海董的委托，来贵院对这新型太阳能电池的几种生产方式进行潜力评估的。我老婆是注会。”
何叶蓝恍然大悟，看冯皎眉的目光多了几分正视：“我这个方向的，理论转化率没有秋教授那边的高，但我们有一部分的实验合格纪录，现在就是在寻找破解这个不稳定因素的限制原因。”
冯皎眉的眼中亮彩一闪而过，又问：“那你们现在的理论转化率达到了多少？”
何叶蓝沉声道：“目前实操最高已经达到了69.3%，超过目前市面上已经测试合格的钙钛矿结构太阳能电池的转化率。不过，我们的环保测试合格，成本略低，而且我们理论转化率是71.3%。”
冯皎眉一歪头：“也就是说，秋教授那边的按理论来说，比你们的还要高一些？”
何叶蓝微愣，随后有些无奈：“是的。”
“那你们最低的实操转化率是多少？”冯皎眉继续追问。
何叶蓝的目光微闪，声音里明显有些底气不足：“不稳定，才19.8%。”
这个数据显然是没有市场的。
王振济接话：“相差这么大，是同一种原料组合下的结果？”
“对！”何叶蓝有些沮丧地道：“我们现在正寻找这其中的问题。我相信，如果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和资金，我们一定能够逐项排查出来。”
冯皎眉又配合着王振济继续问：“但是，你不敢肯定，在你们排查出来之前，秋教授那边的研究就一定不会出现突破性进展。说不定，他们再隔几个月，就能出成绩？”
何叶蓝这时反倒沉稳下来，诚恳地看着他俩：“我们都是一个研究组，只是为了节省人力和时间，分成两个小组去进行不同材料的求同尝试。当然，秋教授的方向获得了院里的支持，有更多的资金和资源，我这个相对来说，我个人的意愿更强烈。”
王振济再又看向一旁的赵德贤：“赵院长，不知道贵校对于这种私人性质的研究成果，是什么政策？”
赵德贤一愣，复杂地看一眼何叶蓝，而后谨慎地回答：“若是有拨款的项目，我院占大头。若是无拨款的项目，我院象征性地收一点设备和名义损耗，收益要在属于他的投资分成中，占二成。”
王振济再略一沉思，对何叶蓝道：“方不方便让我看看你们这段时间的实验记录？”
何叶蓝的眼神一亮，不过很快就顾忌地看向赵德贤。
赵德贤也仔细考虑了一下，才道：“那您得先和我们签订一个保密协议，保证不将看到过的记录外传。”
王振济忙笑道：“可以。”
……
稍后，海临圣与王振济、冯皎眉均签下了赵德贤拿来的保密协议，而后，才在赵德贤的陪同下，与何叶蓝一起来到目前临时属于何叶蓝的那间实验室。
而且王振济并没有被允许进入实验室的操作地段，而仅仅是得已何叶蓝小组的一应实验手册和记录。
不过，王振济的目光本来就不在这记录上。
两道系统的绿标出现在最高69.3%的文字流程中。
而后，王振济一行人便被赵德贤与何叶蓝十分客气地送了回来。
而这个课题的第一负责人秋教授，因为在校外忙碌，并没有赶回来与他们见面。
待回到了先前那间资料室，王振济便拿起桌面上放着的一个计算器，笃定地按了一阵之后，看向冯皎眉：“若是你，你打算选哪个？”
冯皎眉凑近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振济很快就笑了起来：“其实你的胆子也挺大的！”
他再看向一旁的海临圣：“海董，介不介意单独谈谈？”
海临圣礼貌地看看冯皎眉。
冯皎眉含笑道：“我和我老公的意见是一致的。”
海临圣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起身，笑嘻嘻地道：“行，我们出去聊吧！”
……
和海临圣走在光伏学院的校区，王振济慢悠悠地道：“首先，海董，贵公司的那三位会计师，有没有跟您说过，联合薄膜电池技术的那种高效硅基电池技术，这两年来，所需要的原料在市面上的价格是相对要高一点点的，甚至比杂质带太阳能电池目前在试的几种原材料价格都要高好多。”
“讲过。”海临圣迅速点头：“基于稳赚的角度，其中两位是认为，我们公司应该在现有可行技术上投资，赚这两年的安稳钱。因为他们的成本控制做得不错，市场反响也挺好，质量是比较稳定的，这也就意味着售后成本的降低。”
“另一位是觉得，杂质点太阳能电池这个方向，在以后应该会有所发展，但鉴于我们公司只是一家民企，建议我们只拿出少量资金来试投。”
王振济含笑看他：“贵公司这三位会计应该并没有来实验室看过那些记录吧？”
海临圣摇头：“他们是通过一些调查公司来取得了公开的数据，其中一位还向京城那边的人打听过，他们所依据的文件和市场调查应该是真实的。”
王振济表示理解：“做为一名审计方向的会计师，他们这样的考虑没有错。做为一名评估方向的会计师，他们的结论也不能算错。不过，他们的想法还过于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