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芬的妈妈赶到镇卫生院的时候,就看到女儿孤零零躺床上,连杯热水都没有。
她哀嚎一声就要往女儿身上扑,还是隔壁床的阻止了她。
“别,你女儿骨折好多处呢,你这一扑当心她骨头还得错位。”
除了骨折,敖芬的脸也肿得不行,牙都掉了一颗,右眼充血都睁不开了。
敖芬妈一看,人差点晕过去,想安慰女儿又无处着手。
本来还在晕睡的敖芬被她妈的哭声闹醒,挣扎着看了一眼周围。
“妈,我爸我哥呢?”
“他俩在家里忙活呢,没时间过来。”
敖芬露出一抹怨恨,“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他们也不来帮我讨个公道?”
说到这个,敖芬妈的表情也不是太好。
“芬儿啊,你到底是怎么跟你婆婆闹起来的?咋就打成这样了?”
敖芬一怔,偏转头看向她妈妈。
“妈,你不问那个老虔婆为啥打我,反倒质问我怎么跟他们闹?”
“不,不是,妈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家里这段时间闹腾得不行,你爸你哥根本就没空顾其他的。你这会儿跟你婆家闹起来,你要妈咋办啊?”
敖芬喘了几声粗气,安静了一会儿才再度开口。
“海哥他们人走了?”
“没吧,好像是到县城去了。”敖芬妈絮絮叨叨满怀怨气的把村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你说说,不就是一家人吵个架嘛,怎么就闹成这样子了。”
敖芬半阖的眸子闪过一抹不耐。
“妈,趁他们没走,你去找海哥,让他帮我把婚离了。”
“什么?你要离婚?”敖芬妈声音尖锐的发出惊呼,“不,不行,不能离婚,绝对不可以。”
敖芬妈整张脸都变形了:“你想什么呢?离婚是绝对不可能离婚的。你离了还想再嫁,谁会要你?就算再嫁,能有你现在婆家条件好?”
“条件好?我呸。”敖芬胸口急剧起伏,一肚子的委屈和愤怒,她妈妈视而不见。
“他家条件好跟我可没关系。我在他家就是个佣人,谁都能使唤我。当初说好给我安排个工作,结果到现在连提都不提一个字。还有,他跟他.妈把我打成这样,你看他来看我一眼了吗?”
“那也不能离婚,不能。咱家就没有离婚的先例,你不能丢这个脸。”
“妈,是你的脸面重要,还是我的命重要?”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脸都没了,要命来干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母女俩直接在病房里吵了起来,外面看热闹的挤满了门窗缝儿。
“面子,面子比我的命还重要吗?”敖芬哭得肝肠寸断。
她妈说不出面子比女儿命重要的话,但是表情和动作明显已经替她说了。
“反正不能离婚,你好好养病,好了就回去给你婆婆道个歉。两口子过日子,哪里有不吵架打架的时候。我跟你爸也闹过,可也没闹到离婚啊。”
敖芬别开脸,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她妈看了一会儿,又慢慢的软下来。
“你别这样,等会儿我去跟亲家母道个歉,问问情况啊,你别着急。”
敖芬不想说话,闭上了眼睛。
“敖芬,阿姨。”
敖芬丈夫进来,拎着住院用的东西。
“敖芬,正好你.妈妈也在,我就不再多跑一趟了。我们离婚吧,我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诶,怎么能这样?怎么能离婚呢?”敖芬妈妈当时就慌了,想要去拉女婿的胳膊,被狠狠甩开。
“怎么不能。你问问她做了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有那样的爹和哥哥,难怪会养出你这样的女儿来。”
“我家再不好也比你家强。你以为你家是什么好东西?你.妈就是个嫌贫爱富的势利眼,你姐姐你妹妹都是窝里横的。在婆家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知道回娘家来欺负我。你也不是东西,你跟你们单位那个狐狸精眉来眼去以为我不知道吗?想离婚,我跟你说,你做梦。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你家门口。”
听到敖芬这话,她丈夫冷哼两声,东西一扔转身就走了。
敖芬妈只感觉天旋地转的,整个人就这么瘫软下去。
敖海得到消息,想了很久,还是来卫生院看了一眼。
“海哥,海哥,你帮帮我。”
敖芬看到敖海一个人过来,顾不得浑身都在痛,挣扎着就想要去拉他。
“海哥,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啊。”
“芬儿,我是真帮不了你。医药费我帮你交了,其他的,你还是去找你爸跟你哥哥吧。”
“海哥,你就是我哥哥啊,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啊。”
看到敖芬哭得一脸狼狈,敖海有点于心不忍,但他也知道,如果今天他答应帮敖芬了,那自家弟弟妹妹肯定不会原谅他。再说大伯对自己家做的那些事,他也不可能真的不介意。
能够帮她解决医药费,已经是看在当年大家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了。
敖海没有继续说下去,表明了态度后,直接就离开了病房。
敖芬没办法拉住对方,整个人软软的倒回病床上。
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最后没入枕头中。
藏在被子里的手指紧紧攥在手心,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
她知道,敖家三兄妹里面,只有敖海的性格相对温和一点,如果是敖江在这里,他更不会帮自己,说不定还会对自己冷嘲热讽,而敖箐的话,她连想都不用想。
敖箐不会趁机要了她的命都是对方善良。
敖海回到招待所,一进门就看到弟弟敖江斜睨着他。
他当场就有种被抓包的尴尬,站在门口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哼,你可真是个好哥哥。”敖江没有大发脾气,但也懒得搭理他,不阴不阳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拉过被子睡觉了。
敖海像是做错了事的小男孩,安静的进屋洗漱,跟着躺上了床。
“你帮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箐箐的感受?”
敖海咬住腮帮子没吭声。
“你是个大好人,你可以以德报怨,但你得记住,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不能代表我跟箐箐,更不能代表爸妈。要是让妈知道她捧手心里呵护的女儿被别人这么欺负,你觉得她会怎么做?当然,她也可能啥都做不了,毕竟她还有个心疼欺负女儿的人的儿子。”
说完敖江再也没吭声,而敖海则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