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昊他们走得很早,大概四点多就出发了。
敖箐他们则是在岛上修整了小半天,直到十点左右才启航去往下一个岛屿。
“下一个岛比较大,岛上常住人口有五千多,岛上还有所小学,这次过去我们要在岛上住一晚,明天早上返航。”
带队的老师特别点了下敖箐的名,让她上岛之后先帮忙把船上那一筐书和文具给岛上小学送过去。
敖箐在海边读书那会儿,岛上基本都是九年制一贯学校了,只有到高中才会离岛住校,两个月一放假。
可现在的教育水平她知道的,内陆都吃紧,岛上小学能有几个学生去读?
“你还别说,人岛上读书的孩子,按比例比海边渔村的多。”技术员大姐给她解惑,“海边渔村怎么说也是靠内陆的,打渔不行还能干点其他的活养活自己。但在岛上,不打渔能干嘛?种点庄稼,一次台风就能摧毁完。”
“那他们就没想过搬到内陆?”
“哪儿那么容易?这五千多人要安置下来,给地不说,不给房子人家住哪里?还有现在地都是承包到户的,他们一来就要分地,那不是从内陆渔民的嘴里夺食?要真闹起来了,上面领导都没法解决。”
说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抵达了那座总面积不到三十平方公里的海岛。
“这岛上的植被组成相对简单,多是苦楝,黄葛树和樟树。这两年在培育防护林,主要是木麻黄和相思树这两种。等会儿我们先去检测点检查情况,你把书本送过去之后就在那边等就行。中午我们去学校食堂吃。”
“这边学校还有食堂呢?”
海边学校中午都是让孩子们回家吃饭午休,下午三点半左右才上课。
“岛上渔民白天基本都在海上,要不就是在渔场忙,家里也没大人在。学校食堂也是每家每户按人头凑的钱修的,然后自己带粮食带菜,食堂只提供一道炖菜和一碗汤。”
“那我们过去吃人家的饭啊?”
敖箐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其他人来过的技术员都哈哈笑起来。
“怎么可能去孩子嘴里抢食。喏,这个箱子里就是我们自备的食物,等会儿还得麻烦老海哥帮忙送到食堂去。”
敖箐小脸一红,抿嘴不吭声了。
那个箱子里装的是糙米和猪肉罐头,还有二十来个水果罐头。她一直以为是带着在船上吃的,幸好没有去碰,不然可丢脸死了。
“我们也不是常来岛上,但是每次来都会借住在学校那边。这些东西算是我们的住宿费了吧,也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岛上的农业资源相当匮乏,蔬菜水果基本都是从内地运过去,淡水相对来说要好一点,可遇到大风大灾之后,也得内地送水送食物。所以每次外面的船上岛,都会默契的给学校那边补充下储备。
再苦再穷也不能亏了孩子们。
“岛主体是火山沉积岩,学校的位置相对来说是最安全的,为了躲避台风,还开凿了两处地下掩体。平时储备物资也是存放在那。”
岛上没有交通工具,只能靠两条腿行动。
这次因为要运送物资,岛上来接的人还带了一辆独轮车过来。
从码头到学校的路还是修整过的,地面依旧坑坑洼洼,也就把肆意生长的茅草给清除掉了而已。
原本敖箐还有点纳闷带队领导为啥要让他们分开行动。上岛走了一截之后可算明白了,就这深一脚浅一脚的路,不分开行动,他们再待两天也别想把工作干完。
她读书那会儿海岛条件虽然一般,但基本的基建是完成了的,至少岛上还有一条水泥公路串联各个渔村。
可现在,满岛都是路,只要你能走。
累得衣服都汗湿了,终于抵达了学校。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一栋二层石头楼。旁边同款的一间石头平房就是学校食堂了。
这种石楼敖箐在海边也见过,主要是防风性能好,甚至有些人家连屋顶都是用石头和瓦片混合搭的双保险。
“咱们岛上读书的娃不多,总共不到三百人,还是分开上课的。最主要的是老师不够,除了校长和他爱人外,就只有一个外派进来的老师,另外一个是本地小学毕业的代课老师,只能教教一二年级。”
四个老师要承担一到五年级三百人的教学,而且书本也得自备,所以基本都是轮换上课,书本一个家庭的孩子共用。
就算再爱惜书本,翻看的人多了也不行,所以每学期都有新课本和基本文具教具送过来。这些东西一部分是教育局划拨,一部分是各单位捐助。
除了课本外,这次海洋局还专门送了二十多本课外读物过来,当然都是跟海洋有关的书籍,有些是从海洋局图书馆的库存书里清点出来的,还有一些是最新出版的少儿读物。
帮忙把书和文具放到库房后,敖箐甩着手臂钻出来,一抬头就看到海老幺家老大正跟一个头发短短皮肤黝黑的少年说话。
敖箐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回避一下。
“敖箐姐姐,这是我好朋友陆舟,他明年就能去内陆上学了。”
走近了才发现,那黑小子长得还挺俊。
“那感情好啊,以后你们俩就能在一起玩了。”
敖箐是下意识说的这话,可说完之后她发现海老幺大女儿脸一下子僵了,那个俊小孩也没了笑容。
“怎么了这是?”
俩孩子对视一眼,默契的摇头。
“没,没啥,敖箐姐姐你去忙吧。”
敖箐直觉自己说错了话,可人小孩儿不说她也不知道哪里错了,只得笑了笑,满头雾水的走开。
走远一点后,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海老幺的大女儿似乎在抹眼泪,那个俊小孩手足无措的想要安慰她,又不知道怎么办,在那儿干着急。
转到食堂那边,海老幺正和校长爱人一起忙活。
“老幺啊,你也算尽了力了,海珠那身体能捱到现在都是你的功劳,实在不行咱不治了啊。”
海老幺沉默的做着手上的活,没吭声。
敖箐迟疑的停下脚步,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帮忙。
“你在这里站着干嘛?”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敖箐吓得一个激灵,猛的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