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桑晚之所以这般心安理得,自然是有空间给她撑腰。
“若水国的心思昭然若揭,他们国盛民强,生得小巧却个个骁勇善战,边境的战火都绵延了四十多年,其中的艰苦只有我们最底层的这些百姓深感难熬。
若是天山国国君无能,被若水国拿捏是迟早的事,若是可以我倒希望这一日能来的快一些!”
叶桑晚说完,便瞧见旁边两位老人表情逐渐僵硬,连着脸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
宋卓潇和朱朝章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道:“你可知刚才那番话,若是被有心人告到陛下处,是会被杀头的!”
叶桑晚不以为然:“可这只有我们四人,总不会有人想去告密吧?都说忠言逆耳利于行,若他当真小肚鸡肠要砍我的头,只怕天山国半数人的项上人头都要保不住了吧?”
“晚丫头说的不无道理。”朱朝章当即堵住了想要与叶桑晚掰扯一番的宋卓潇。
东白也在一旁连连摆手,表明自己不会卖主求荣。
“即是这国祸不能避免,我们要想活命却不简单。阿晚,朱爷爷见你是个有主见的好孩子,这将来你要如何打算?”
叶桑晚冥想了一会道:“生活离不开吃穿住行,我们天山国的口粮多有依靠若水国,如今交通、消息闭塞,一时半会若水国的心思不会快时间的发酵。
在此之前,我们应当立即开始屯粮,屯物,只要有足够的口粮和保暖的衣物,哪怕边境告破,敌军挥兵南上,必会经过此处要塞。
若那敌军直捣京师逼迫国君退位,我们倒是可以安好如初。
可若是那敌军贪狠卑鄙,我们只能退到仓山深处,以此作为我们天然的屏障,以求保住性命。
不论是哪个结局,我们都得有足够的口粮和保暖的衣物。
眼看,马上就要入冬了!”
时间仿佛因为叶桑晚的这番话陷入了无端的静止,只有叶桑晚小声吞咽的声音。
“村里的红薯和麦子眼看就能收一茬,只是……除了我们自己种的这几家,珩小子租种的那些却要另做他用。
眼下这粮价一日卖得比一日高,村里的情况大家有目共睹,怕是手上也没几个银钱用于屯粮。”
顿时,朱朝章觉得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头顶凉到了脚尖。
叶桑晚也有些苦恼,她空间总共有五个食堂,每个食堂的仓库都储存了大量的油米柴盐酱醋糖,原本空间对于空间的限制是可以取用十次。
经过这段时间的升级,二级的空间又为此增加了两次取用次数,眼看马上就要升至三级,对目前的局势而言,只好不坏。
仓库里的东西放在这个朝代属于精粮细面,若是拿出来,叶桑晚要如何解释其的来历?
若是不拿出来,她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与她朝夕相处的村民们活活饿死、冻死吗?
——也不能!
她越想心里的结就缠得越紧,缠得越乱,直到一团乱麻。
她试着询问:“朱爷爷,人生来就是自私的,哪怕是在生死攸关之际。您到如今还想着要保护村民们,可是因着村长一职?”
朱朝章摇头,这其中的缘由又哪能如此简单。
“朱爷爷,若是我手里有足够的口粮能够度过此劫,您可愿意将村民们甚是于不顾?”
哪知,朱朝章噗通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气得满脸通红:“晚丫头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身为一村之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叶桑晚捂着胸口,眼含隐忍在眼眶中,委屈地控诉道:“可是阿晚手里的钱只能够养活叶家小苑,云家、您家、我堂祖父一家……”
宋卓潇闻言,黑沉着脸指着朱朝章鼻子大骂:“朱兄,纵使你心中大义,那也是你自己的事!阿晚有什么错,她无非是想帮你一把,可你倒好,不仅不感谢,还想将她一道拉下去!
这么些年,你已仁至义尽,就算他日九泉之下,那贵人也不敢怪你!”
叶桑晚满脸问号,什么大义,什么贵人?
难道朱朝章有什么难言之隐?
朱朝章轻咳出声,以示提醒。
宋卓潇见此,脸色更为黑沉,但没有直接道出叶桑晚心中疑云的答案。
这说一半留一半,真的很让人抓心挠肺的好不好?
叶桑晚用眼神支开了东白,见他离开才道:“朱爷爷,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瞒着了!”
“哎呀!”宋卓潇苦恼地喊了一声:“你朱爷爷是当年被攻破的砦县县令,他得了太子秘旨,带着砦县百姓往南如丧家之犬逃窜,堂堂一县令为了隐瞒前朝太子的踪迹,最后自甘沦落成为一介草民,真是好笑!”
这些话,两人把酒相谈之时,宋卓潇没少用这些话刺他,他也从未忍让,如平常般反驳:“那丧家之犬不也有你其中一个,好端端地四品议和官,若不是太子殿下,你早就被敌军撕票,尸首都不知能不能回归故土……”
一个砦县县令,一个四品议和官!
这个消息让叶桑晚大吃一惊的同时,她的心在胸脯跳德像大杆子使劲撞城门一样,不但不均,而且一次紧似一次。
怪不得,叶桑晚总觉得两人的举止和见识与村里的汉子不一样。
起初自以为是因为走的地方多,所以见识面广,可在后来的相处中,叶桑晚也越来越觉得奇怪,特别是妹妹宋卓潇提及那位君王之时,那眼里一下子窜出来的怒气,还有眼底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愧疚,当日她便断定,宋爷爷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今日,叶桑晚思前想后,结合天山国这位君主的篡位历史,前朝那位宅心仁厚的昶云帝,皇室衰微只留有太子殿下一丝血脉。
当时身为宰相的张振乾,想将女儿送进昶云帝后宫,屡次遭到拒绝。
乾帝为此怀恨在心,索性筹谋逼宫,逼得昶云帝自刎云霄殿。
昶云帝在月前就察觉了张振乾的意图,密诏太子殿下带着皇太孙与怀了身孕的太子妃,以视察民情为由,偷偷前往边境求助镇国大将军调兵救驾。
只知后来兵没调回来,篡位的张振乾自立成乾帝,撕毁与若水国的议和条款,罢免镇国大将军之位,命冲云将军举兵讨伐若水国,以收复被割让的城池。
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若水国,当即砍杀了前来议和的官员发泄,而宋卓潇当日因身体不适躲过一劫,并在镇国大将军夜闯敌营将他救回才幸免一难。
“怜我那宋家族人,因我生而被狗乾帝屠尽全族,我恨不得有朝一日手刃于他,以报屠我满门之仇!”
朱朝章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地狮子,桌子被他锤得砰砰作响:“狗乾帝害得镇国大将军满门惨死,我亲眼目睹冲云将军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将满三岁的皇太孙一刀刺死,任由流民将他们的尸骨踩成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