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堇年此时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一字一顿道:“帝都。”
果然,李信闻言神情一僵,随即却是立即否定了一个想法,尴尬笑道:“原来是帝都啊!”
墨堇年当然知道他在害怕什么,也就不再一步一步紧逼,而是淡淡地笑了一笑,再次回过来喝自己的茶了。
李信果然不死心,顿了一下,也是连忙过来询问道:“原来是帝都啊,原来我在傲元的时候也去过!”
说到这个,墨堇年就像是没有料想到一般,嘴唇松开了杯沿儿,道:“哦?”
这时候,李信就开始笑起来了,大笑着点头道:“是啊,我之前一直都生活在边塞那里。边塞,你应该知道那个地方吧,或者从什么地方听说过,一年四季都很艰苦啊。不过没有办法,谁让咱们生在那里呢!”
墨堇年这个时候就像是在跟一个人闲话家常一般地,放下了茶杯,淡淡应和道:“哦?我听说三十年前,当朝皇帝即位的时候曾经下令实行过一次人口大迁徙,很多内地的百姓都被迫迁居到边城脚下去生活了。”
说到这个,正愁没有什么语言可以组织的李信上来就是一拍大腿,指着她大笑道:“是这个,就是这个!”
说了,也是转做一脸回忆的模样:“唉,我们家也是在那一次大迁徙过去边城的。那时候我门家也是比较穷,老爹、姑姑跟着奶奶一家三口人一路风霜到了边城,也就在城外的一处山脚下面安了家,路上姑姑病倒了,死掉了;到了安家的地方,奶奶又生了重病,没有办法我爹就参了军换了点银子去给老人抓药。再后来,我爹娶了山脚下一户猎户的女儿,也就安安分分地过起了日子。”
说到这个,李信也不是真的就像跟随随便便的一个陌生人闲话家常,回忆奇迹心酸的童年往事。这就牵涉到一个交友的诀窍问题,如果你想跟一个人迅速地发展可靠的友谊,有一个好的开端的话,讲述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经历,让自己的过往完全摆放在对方的眼前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这时候,他已经想要跟墨堇年交朋友,虽然也有一点点尴尬之处,可是也是故技重施地开始讲自己的故事了。
墨堇年对于此也仅仅是挑挑眉毛,微笑着等待他继续讲下去。
李信也就给自己倒杯水,叹口气,摆出来一副叹息世事无常的模样,道:“后来,我长大以后除了长得很壮实,可除了上山打打猎什么本事也没有。这时候正巧有藩国来攻打傲元的边城,我对边城附近的地形情况也是知道得很是清楚啊,一寻思,也就一拍脑门往军营里面去了。”
说到这里,她也终于是有了一些反应,转过来看他一眼,疑问道:“哦?你还参过军!那为什么?”
话没有说出来完,李信也听明白了,只叹息道:“你是想问我既然参军好好的又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是吗?”
墨堇年点点头,看着李信又是道:“突然从军营里面离开不是不能吗?”
李信提起来这个可是相当的肯定,直接摆摆手道:“是不行,所以我不是跑到这里来了吗!”
墨堇年微微地皱起眉头来了,疑惑道:“所以你是因为从军队里面逃出来的,所以不敢待在自己家里,才大老远千里地跑到这个地方来了啊!”
李信摆摆手无所谓道:“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我都习惯了。”
墨堇年应了一声,若有所思道:“这样啊。”
李信拿眼睛悄悄地看了她一眼,也是组织了一下语言,试探道:“那么你呢?你不在帝都待着,来这里做什么,还一下子跑到了斗兽场里面。那里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啊!”
说到这个,墨堇年就不免笑了一笑道:“我么,的确没有必要去斗兽场那种地方。不过,也不是白去的,是为了找一个人!”
李信一听,不由得眨了眨眼睛道:“找一个人?找到了吗?”
墨堇年没有看他,摇摇头道:“还没有。”
李信这时候才放心,坦率地拍一下自己的胸口大叫道:“既然你想在斗兽场找人,那还有什么说的,只要你招呼一声,随时随地,我都可以听从你的调遣。我认识的人还算不少的!”
墨堇年点了点头淡淡道:“哦,这样先行谢过你了。话说你当年在什么将军手下供职,又是因为什么突然从军营里面跑出来?这里面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李信愣了一下,神情一下子变得隐约愤怒起来,但是最终也还是将愤怒化作了有气无力,好久之后才是有力气回答道:“是一个姓墨的将军,好像也是从帝都来的。他原本是一个小偏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得了一个很厉害的女人,一路过关斩将接连收复了不少失地。这时候,我还是一个小护卫,有一天晚上,上面来人说要我去护送一辆马车,没有想到马车半路上就出了事,掉到山崖底下去了。”
“我呢,没有好好地完成任务,回去又害怕上面的追责下来要了性命,这才逃走了。”
他也是沉浸在往事当中缅怀了一下,随即才是响起来问一下她,说:“你说你也是从帝都来的,可是认得一个叫做墨燕回的将军吗?我听说他现在是镇国将军,帝都里面有府邸。”
对于这个,墨堇年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于是笑着点点头道:“这个,当然认识。镇国将军墨燕回嘛。”
李信一听立即来了兴趣,对于这个害得自己不得不流亡他乡的人,他可谓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他的消息:“快点说一说,他现在怎么样,在帝都或者边城过的好不好?”
可是他这样问一个对自己老爹没有什么好感的她会有什么很好的答案吗?
墨堇年皱起眉头摇头不耐烦地说:“也没有什么好不好,他现在刚刚回到帝都生活几年,身边夫人儿女,今年初春的时候还过了一场四十岁大寿,满京城的达官贵人都赶过去祝贺了。”
李信听了生猛的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面上,怒道:“可恶的墨燕回!”
生气许久,时间过去许久之后,他才是慢慢地缓和下来,转过来问她:“先不说那个讨厌的人了。我好像还没有问问你,你的姓名叫做什么呢?你叫做什么啊?”
闻言,墨堇年淡淡地转过脸来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墨堇年。”
李信回头自己琢磨这三个字,“墨堇年,墨堇年……”猛然,他瞪大了眼睛,猛然站了起来,惊恐道:“墨堇年,你竟然姓墨,又是从帝都来的!那你跟墨燕回到底有什么关系!”
墨堇年淡淡地转回脸去,冷声道:“他应该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李信愣了一下,随即后退两步,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自己诚心结交的姑娘竟然会是墨燕回的女儿,也是瞬间感觉命运弄人了!正要发怒,但是他随即想到了一个可能,防卫道:“你要找的人是我?”
她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正是。”
李信道:“你想要抓我回去见你爹!”
她又摇摇头,淡声道:“不是。”
李信怒道:“那你要找我做什么?”
墨堇年这时候才是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你说你是因为护送一辆马车才逃出来的,我想问问你,马车出事的那天晚上,山崖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什么想也不想就直接逃了出来!”
李信闻言,一记冷笑,慢慢地挪到了窗户旁边讥笑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说了他就要推开窗子离开!
这时候,木一破窗而入,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李信被木一踩在脚底下,朝着门口边上看去,这时候正看见房门被打开了,门里面走出来一行人。当头的那个穿着龙纹的暗红色靴子,往上面看也是暗红色的龙纹云纹丝绸袍,再往上面则是一双暗红色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李信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灵魂就要冲出脑门而走了。
李信大叫道:“你们是谁,你们到底为什么抓我?”
木一一脚踩着他,此时也是颇为不耐烦地吼了一句:“老实点儿!”
之后,木一不耐烦的眼神也是不由得转向了旁边的墨堇年,这个时候只觉得她才是最令人烦的!
木一感觉到脚底下的反抗,又是怒吼道:“都说了你给我老实点儿!”
那边,风疏狂慢悠悠地走进了房间,早有另外几名侍卫站在了房间门口关上了门。
风疏狂走到桌子前面,坦然在墨堇年的身边坐下来,一爽暗红色的眼睛垂着,嘴角挂着淡漠的笑。
墨堇年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淡淡道:“你要的人到了。”
而随后,她和风疏狂的眼神,也是同时慢慢地转向了窗户下面被木一踩着脸的李信。李信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自己今天是出门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