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殿正殿。
司楠斜倚在王座之上,阖眼假寐。
辛巳从外进来,神色恭敬,“殿主,我瞧着,那个摄政王妃的身手……”
“像极了白洛天?”司楠睁眼,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她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刚出生便被白洛天送走的那个孩子。”
得到了他的肯定,辛巳恍然大悟。
“难怪,您要留下她。”
“不必太盯着她,凭你们……也盯不住。”司楠想起青霜的异样,眸光戏谑,“她,恐怕才是那个名震五国的无令。如今这世上,也只有白洛天的女儿……”才能使青霜认主。
“她是无令?那今日来的无令……”辛巳震惊,“殿主如何确定?”
司楠低笑一声,并不答他。
“行了,想法子引她去祭坛。”他顿了顿,交待了一句,“仔细着点……别让她瞧出来。”
“是。”
——
凤吟京城,夜深风凉,灯火俱灭。
前两日,皇帝与摄政王朝堂争辩,皇帝吐血昏厥,至今未醒,摄政王暂时接管朝政,顿时有人欢喜有人忧。
月上柳梢头,寂静的官员府邸突然人影攒动。
不过片刻,城中火光渐亮,四品大员府邸、二品大员府邸、将军府、王府、再是长公主府,哭喊声响起,一伙不明身份之徒潜入各府,见人便屠,血溅当场。
“啊!老爷!”
“救命啊!杀人啦……”
“饶命啊,饶命……”
“呜呜呜呜……阿爹,阿娘……”
“母亲……父亲!”
“啊!”
凄厉声与哀嚎声遍布全城,震耳欲聋。
闫将带着府中兵卒,与府中歹徒激战,发现这群人个个身手不凡,看武功路数,更像是江湖人士。
“将军,除了我们,全城官员府邸皆遭袭……”
闫将一刀将最后一人斩于刀下,看着他道,“你领我的兵符调兵支援各府,其余人,随我一同前去安王府!”
“是!”
安王府与将军府相隔甚近,只隔了条街。
只是当闫将赶至安王府,一片寂静无声,横尸遍地。
闫将心咯噔一声,安王爷有旧伤在身,旧部又都在京外,他连忙带着人进去。
却见一行黑衣蒙面的人将安王爷一家护在大堂,身上气势非凡,而这些人,闫将也曾见过。
是摄政王府的人。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安王爷,恭敬行礼,“末将见过安王爷。”
“闫将。”安王爷见他快步进来,便料到他定是前来支援。
闫将看向脸色苍白,身上挂了彩的安世子,“安世子的伤……”
“无碍,如今城中混乱,我手下可使唤的人手不多,闫将还是去看看何处需要帮手。”
闫将看了一眼安王妃与世子妃,察觉到她们之间的异处,他点点头。
“王爷小心。”
目送闫将离开,安王妃瞬时变了脸,面色不虞。
“瞧你,上回的牢狱之灾本就伤了底子,可别说是母妃没护好你。”
安王爷轻咳一声,她这话,显然是说给自家儿媳听的。
安王妃瞪他一眼,她的儿子为了媳妇受伤,还不许她言语几句?
见安世子苍白着一张脸还担忧的看着自己,阮宁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
“母亲说的是,若非为了儿媳,夫君也不会受伤。”她转身,与以往有些许不同,“可母亲,大难临头,当相互扶持才能长久生存。夫君从不弃我,我自不会弃他,不论何时。”
安王爷在一旁赞赏地点点头。
“母亲,阿宁本是琅琊的公主,为了我,弃了身份,有家也归不得,委屈了这几年……够了。”
安世子此时也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将阮宁护在怀中,他的声音低弱,落在阮宁心里却格外清晰。
“她有什么……”委屈。
安王妃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瞳孔微睁,“你说,她是琅琊的公主?”
“若非有她在,安王府何其有幸,能得摄政王府相护?”安王爷看了一眼被安世子护在怀中的阮宁,“咱们这儿媳,是琅琊的公主,摄政王妃的亲姐姐。否则,上回,安王府便就栽了。”
安王妃被这则消息砸晕了头,恍惚地看向阮宁,曾经阮宁身上的异处便都有了解释,也不再是不知来历的。
她,是与摄政王妃同出大国的公主!
闫将出了安王府便带着手下的兵将四处救援,而此时的摄政王府……
诉生看着带人将摄政王府围起来的人,眼底划过一道杀气,周身戾气骇得旁人不敢直视。
“九鼎阁,还真是有胆子。”
“这是……无令山庄的人!”领头人神色微沉,“不是说,无令公子带着人去了司楚吗?”
“呵。”无月冷笑一声,“什么苍蝇臭虫?也敢在无令山庄的头上动土?”
“你……”
“你什么你?倾尽你九鼎阁全阁之力,也伤不了我无令山庄分毫。”
九鼎阁领头人捏紧了拳头,却始终没能反驳无月的话,毕竟这个江湖,也没有几支势力,可以同无令山庄相提并论。
“阁主有令,一个不留,杀啊!”
也不知人群中何人来了一句,顿时所有九鼎阁的人一拥而上,朝摄政王府蜂拥而去。
诉生眸光微转,嘴角扯出一道残忍,身形一闪,一道寒光,血光四溅。待他身形再现,两柄弯刃,身旁横尸数道。
诉生的威名,九鼎阁之人早有耳闻,此时见得这尊杀神如此手段,心中竟生了退怯之心。
九鼎阁领头人岂会任由这些人退避?
他扬声道,“拼死一战尚有胜算,若临阵退避,便是任人宰割!”
“拼死一战,依旧任人宰割!”
无月冷哼一声,脸上尽是不屑,萤火之光,妄图与日月争辉。
她手中握紧的剑身上鲜血滚珠而走,滴落在地,白衣上早已染上鲜血。
无令身边的四人,个个容颜上乘,武功卓绝。
今日的无月,从救死扶伤的神医,化为讨命的阎罗,手中之剑,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
诉生抬眸,“阿月,留个活口。”
他明白,她这是在撒气,在撒祭司殿憋屈的气。
“嗯。”
九鼎阁的人此时想逃也逃不了,只能被迫迎战,除了那领头之人负隅顽抗,几乎全军覆没。
乱象渐平,宫外的消息不断的被传入温清婉耳中,她赤脚站在高楼之上,一身烟青罗裙随风微扬,右手拎着一柄长剑,抵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