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随后邵倾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几圈。
手掌、肘关节、膝盖同一时间感到剧烈的疼痛,继而,疼痛像是融化在热水里的药片,细碎而缓慢地扩散至全身。
邵倾蜷缩在路边猎猎发抖,却还想要挣扎起来逃跑。
宋勇将车停在前面,跑下车来查看。
他伸手想要给邵倾一巴掌,却将手停在了半空,换成一句咒骂:“你这个贱人!不要命了?!要不是我反应快减了车速,你就见阎王了!”
邵倾抬起头来,虽然全身都在打颤,可目光倔强又坚定,“只要你让我去医院,我就答应你事后一定去找你,可如果你现在要带我走,我就是死也不会从你!”
宋勇心里咯噔一下。
他了解邵倾,逼急了她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恨她、想要她还不是因为喜欢她,又怎么会想逼死她。
“等你妈没事了记得来找我,否则我要你好看!”宋勇放下句狠话便把邵倾丢在路边走了。
邵倾总算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气吊在母亲那边。
她努力地站了起来,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医院。
早高峰时间,车子磨磨蹭蹭才到了医院,邵倾一瘸一拐地跑到病房门口,正好看到霍医生走出来。
霍医生见到她的样子也是惊了一下,赶快询问道:“怎么受伤了?”
邵倾不当回事地摇摇头,“我没事,我妈怎么样了?”
“虚惊一场,已经没事了,”霍医生长舒一口气,“但阿姨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还是要尽快做手术才好。”
邵倾垂下了眼皮,母亲的手术是藏在她心里最大的难题。
虽然手术费不用愁了,但心脏移植的供体是稀缺资源,更何况还要配型成功才行,简直是难上加难。
都不知道母亲能不能等到做手术的那一天。
霍医生见惯了医院里的人间疾苦,也只能安慰几句:“你也别太担心了,阿姨现在住在医院里,每天有医生和护士照料,又请着最好的护工,用着最好的药,我相信她一定可以撑到手术的那天。”
邵倾点点头,“希望如此。”
她给酒店打电话请了个假,留在病房里陪母亲。
好在外套能遮住膝盖和手掌才没被邵母看到伤痕,否则躲不过一顿牢骚。
直到中午时,邵母睡下了,邵倾拖着酸痛的身体打车回家。
进了家门,她就找出了纪子昇家里的医药箱。
膝盖伤口上的血已经凝固,和破了的丝袜黏在一起,扯下来时有种撕扯的疼痛。
手掌也伤得不清,由于没有第一时间清理导致很多脏东西嵌在伤口里,需要用酒精一点点擦拭干净。
酒精刺激伤口,疼得邵倾直冒冷汗。
再一抬头,纪子昇欣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吓了她一个激灵,“你怎么没去上班?”
“有点儿事耽误了,”纪子昇将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微微皱起了眉,“你怎么弄成这样?”
不能提宋勇,邵倾随口撒了个慌:“我妈妈情况不太好,我着急去医院,就摔了一跤。”
“你母亲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邵倾抬眼瞅瞅纪子昇,“但是医生说最好赶快做手术。”
纪子昇走近了些,声音温和了很多,“你也别太着急了,我会一直替你留意这件事。”
“嗯,麻烦你了。”
邵倾拿起一个沾了酒精的棉球往膝盖上擦,顿时疼得呲牙咧嘴,手里一松把棉球掉在了地上。
纪子昇俯身蹲下,重新拿了一个棉球帮她擦伤口。
动作甚是轻柔,嘴里还轻轻地吹着凉气。
确实是没那么疼了。
邵倾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长相俊朗,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她的心又不自觉地乱跳了三秒。
“你摔在哪了?摔得这么严重。”纪子昇突然问道。
“就医院大门的台阶上。”像这种级别的小谎话,邵倾说起来都不带眨眼的。
可纪子昇也不是善茬,他抬起眼睛直视她,眸色深沉,罩着深不见底的质疑。
邵倾略微怔怔,故意抬高了调门,“真的,我穿着高跟鞋嘛!就那么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到台阶下面去了!”
纪子昇这才撇撇嘴,继续低头处理伤口,“你真的是笨手笨脚,不像个女人。”
这话邵母也说过类似的。
邵倾心里顿时就不爽了。
难道她不希望自己像个娇滴滴的小公主一样活着吗?
可以她的成长经历,如若不是慢慢练成了现在这副心性,恐怕早就被人捏死了。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是,我不像女人,舒欣肯定特别有女人味,这一上午纪总是不是都在纠结要不要去机场把舒欣追回来啊?”
纪子昇手下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升起纵深的寒意。
他站起身,将手中棉球扔在垃圾桶里,冷口冷面,“邵经理,从我们相识的那天起我就告诉过你,不要试图探听我的私事。”
邵倾这才知道,舒欣是纪子昇心里不能触碰的禁区。
她心里生起了一股无名火,瞬间耷拉下脸来,“我可没兴趣打听纪总你的私事,是你非要把手机放在我耳边,我才听到的,要是不想让我听,就离我远点。”
“……谢谢你的提醒!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应该太近!”纪子昇脸上的温柔早已不在,商人本色占领上风,“烦请你继续履行合同内容,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邵倾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口了,轰然起身横眉冷对,“纪总,我们可是平等的契约关系,既然是各取所需那就麻烦你收起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平等的关系?你确定?”纪子昇坐到一边,慢条斯理地拿出一颗烟点上,“我怎么觉得你现在有求于我呢?”
“……”邵倾被怼得哑口无言。
她为了躲宋勇要借住在纪子昇家,可不就是有求于人吗?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丢下纪子昇歪歪扭扭地回了客房。
一进房间,就看到一个精美的袋子放在床上。
打开来,里面是一件淡粉色带花边的丝绸睡裙,正是邵倾穿的号码。
她气急败坏地把袋子扔到一边,“直男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