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直持续到若汐出生后,傻大爹就不再帮张小人出摊、收摊了,之后张小人是如何出摊、收摊的没人知道。
张小人母子二人因为张小人的聪明、勤劳、能干,过得比村里很多人家都要好。
在本当结婚的年龄,张小人担心生下来的孩子和自己一样矮小,所以没有选择结婚,而是领养了一个女儿。
心平气和的张小人逢人就喜欢说:
“俺是俺娘生的,俺要孝顺她老人家,女儿是上天赐给俺的礼物,俺要好好地待她。”
正如他说的那样,张小人每天都在用实际行动一一兑现自己的承诺。
如同当初承诺傻大爹的一样。
张小人虽然人小却是个做生意的好手,那口才在村里说是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每当有顾客要砍价时,他都能吹得天花乱坠,简直叫人没法还下去。
当傻大爹看到自己的故友张小人时,他笑嘻嘻地上前打了个招呼,刚想寒暄两句就被急冲冲的若汐拉走了。
张小人摊位的旁边是卖鱼的钱哑巴,钱哑巴也是刘家村的,钱哑巴总是会露出和傻大爹一样标志性的笑容。
钱哑巴很勤劳,没有结婚的他一心想找个老婆,他的内心深处是渴望爱情的。
之前刘家村有人给他介绍了个外村的,是个跛脚,那女的虽然跛脚,但为人忠厚老实、善良,还很漂亮,钱哑巴对她很是满意。
当然,老实巴交、勤劳的钱哑巴也很称那女人的心。
情投意合的两人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尽管钱哑巴不会说话,却能够将那女的哄得整日眉开眼笑,两人宛如一对新婚甜蜜的小两口。
那女的会经常去集市,到鱼摊上帮钱哑巴打打下手,好几次被不知情的顾客叫成老板娘,每当这时她都害羞地低下头,双颊晕红。
看懂的钱哑巴就会笑着安慰那女的,然后做了一连串谁也看不懂的动作。
那女的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钱哑巴腼腆地说:
“谁说要和你结婚了?”
钱哑巴乐呵呵地笑了,那女的也偷偷地笑了,摊位前的顾客也跟着笑了。
钱哑巴会隔三差五地给那女的家里送鱼,送鱼时还顺便帮他们家干点力所能及的活。
钱哑巴每次送鱼被女方邻居碰见时,邻居都会对钱哑巴一顿夸,邻居会对那女的父母说:
“姑爷又给你们送鱼啦,这姑爷真贴心!”
“这姑爷真好,又送鱼又干活的。”
“你们的闺女命真好,找了个好姑爷!”
“这么好的姑爷上哪儿找去啊?”
“有这么好的姑爷,你们以后可以享福喽!”
??????
听到这些的女方父母每每都会开心得眉开眼笑。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人都天生喜欢听到他人的夸奖和称赞。
清闲的时候,钱哑巴会和那女的坐在刘家村东头河边的石墩上。
虽然两人只能通过简单的动作和有限的表情交流,但从空中鸟儿轻快的鸣唱声,树上知了悦耳的蝉鸣声,河里鱼儿欢快的嬉戏声,附近人们的谈笑声中,可以听出两人聊得很和谐、愉快。
事与愿违,最终都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钱哑巴连彩礼都准备妥当了,那女的不知怎么了,蓦然就得了什么怪病死了,没有任何征兆,死得很蹊跷。
村里出现了很多关于钱哑巴的闲言碎语和流言蜚语:
“钱哑巴这辈子是娶不到老婆了!”
“连个牲口找老婆都比他容易得多!”
“就算神仙下凡了也救不了他。”
??????
人类都是有自尊心的,天生不喜欢听到他人的批判和指责。
那段时间本应对婚姻充满向往的钱哑巴整日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郁郁寡欢一蹶不振的他魔怔了好一阵子,好久都没有出鱼摊,整日愁眉苦脸的。
对于当时的钱哑巴而言,也只有时间才能治愈他的创伤了。
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缓过来的钱哑巴终于重振起来。
振作起来的钱哑巴见人就做前凸后翘的姿势,然后再指了指自己暗示他人给自己介绍对象。
如果是碰巧偶尔遇到了媒人,不会说话的钱哑巴不但会夸张地做前凸后翘的姿势,还会拉着媒人指手画脚地比划一番,一直比划到媒人嘴巴都说干了,他仍然意犹未尽。
后来,村里人见到钱哑巴都会躲着他,尤其是媒人。
渴望爱情的钱哑巴也常常因此被村里人取笑,说他是想女人想疯了。
结果是,从那以后村里很少再有人给钱哑巴介绍对象了,即使难得有好心人介绍,对方一听钱哑巴克死了未过门的媳妇,就都不乐意了。
封建迷信无情扼杀了钱哑巴的爱情理想,与其说是封建迷信不如说是相信封建迷信的人。
虽然钱哑巴不会说话,但干起活还是很利索的,鱼都是他自己到附近河里捕的。
每当有顾客要求钱哑巴把鱼杀掉处理清理干净时,他会飞速地刮鱼鳞,弄得鱼鳞四处飞溅,像水珠一样四处飞溅,在阳光的照耀下又像火星一样四处飞溅,一眨眼的功夫鱼就被处理好了,所以他的生意总比其他捕鱼的要好些。
喜欢看钱哑巴杀鱼的若汐和傻大爹每每都会在鱼摊前逗留很久,两人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专注力好像是要跟着钱哑巴学徒似的。
若汐和傻大爹每次停留下来都能遇见认识的村民,有的村民会和他们打招呼。
这次遇到的是孙会计,孙会计是村大队的会计。
孙会计为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还非常好色。
孙会计的老婆是村长的女儿刘娟娟。
刘娟娟为人泼辣、凶悍,即使这样厉害的女人也没能阻止孙会计出去偷腥。
据说孙会计和很多女人有染,包括爱卖弄风骚的沈村花。
常在河边走的人哪有不湿鞋的。
有一次,孙会计正好被回家的刘娟娟捉奸在床,床上的女人正是村里的风骚沈村花。
泼辣凶横的刘娟娟不顾颜面,恼羞成怒的她举着菜刀硬生生地将正在床上一丝不挂的两人从村的西头追赶到村的东头。
见势不妙难堪无比的两人宛如殉情一般同时从桥上跳入了村东头的小河里。
根本来不及反应的两人正巧不巧跳进了鸭群里,突如其来的两人将正在河面嬉戏的鸭子都吓得魂飞魄散了。
鸭主人看到了,咒骂道:
“河面那么大,干啥非得往俺家鸭群里跳,跳的时候也不知道擦亮了眼睛再跳?”
“自己没快活成也不让俺家鸭快活?”
“俺家鸭要是吓出个好歹来,今天你两就待在水里陪着俺家的鸭,别想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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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了看热闹的人群。
怕老婆的孙会计比刘村花游得快很多,没多久就甩了刘村花一大截。
累得实在游不动的沈村花撒娇地说:
“人家游不动啦!”
没办法,孙会计又折回去用一只手托着沈村花一只手划着继续往前游。
果然爱撒娇的女人都好命。
两人如同一对在水中嬉戏秀恩爱的鸳鸯。
不会游泳的刘娟娟只能站在桥上眼睁睁地看着游远的两人,一手举着菜刀一手指着河面破口大骂道:
“竟敢当着老娘的面偷腥,也不怕老娘要了你的命跟子。”
“狗改不了吃屎的一对狗男女,吃多了也不怕撑死。”
“下次让老娘再看到就把你们都送到坟墓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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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两人的身影已经从河面上一道道的波纹中消失了。
怒火中烧的刘娟娟还在不停地骂,一会儿指着天空骂,一会儿指着河边的树骂,一会儿又指着田野骂,一会儿又指着河面骂,尚不甘休的她仿佛要将全世界都要骂一遍。
她像举着游行旗子捍卫正义一样,一直举着那把菜刀,没人敢上前劝阻。
看热闹的人群不敢大声议论,只能窃窃私语:
“这女的是要骂破天吗?”
“难怪她男人偷腥,换成俺俺也偷。”
“真是一对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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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实在憋不住想笑的也只是捂着嘴巴偷偷的笑。
看热闹的人群都散了,天也渐渐地黑了,刘娟娟还在骂,没人知道她那天到底骂到了什么时候。
从那次以后,孙会计再偷人绝不会在家里了。
看到在钱哑巴鱼摊旁站着的若汐和傻大爹,孙会计猥琐地问:
“若汐和傻大爹又出来赶集啦?”
若汐和傻大爹同时露出缺失的门牙礼貌地点了点头。
“今天的傻大爹咋看上去一点也不傻还很精神呢?”孙会计开始打趣道。
若汐回复说:
“俺奶说了,傻大爹本来就不傻,只是保留了童真罢了。”
孙会计带着诙谐的表情,继续说:
“傻大爹确实不傻,你没发现他今天一直盯着女人看嘛?傻大爹他发纯了,性欲上来了!”
若汐疑惑不解地问:
“啥是发纯?啥是性欲上来了?”
“就是想生孩子啦。!”孙会计前倾着脖子,色眯眯地说。
若汐大声地反驳道:
“你胡说,俺傻大爹是男的咋生孩子啊?”
“傻大爹想找女人生孩子!”
周围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那笑声都可以穿透整个集市了。
若汐露出了满脸狐疑的神情。
傻大爹的表情耐人寻味。
不在意他人嘲笑的两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了卖糖葫芦的摊位,糖葫芦是若汐的最爱,也是傻大爹的最爱,见到糖葫芦的两人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