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寒冬已至,算算时间也该过年了,唐轩终于赶到了京城。
下了一场大雪,寒气逼人,与想象之时不同,这京城之中并不是想像之中那样繁华,行人穿着破旧的棉衣,一个个形色匆匆。
路边的树已经少了不少皮,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路边不时出现倒毙的百姓,有些还睁着眼睛,直勾勾地对着街道,死不瞑目……
在尸体旁边,还有些尚未死去的百姓,他们互相靠在一起取暖,看样子是从外地逃荒而来的百姓。
一个白雾状的灵魂在空中游荡,恐怕是昨夜被冻死的百姓,这灵魂貌似得到了解脱,十分欢快的样子,围着唐轩打转,发出‘咯咯咯’的怪异声音。
“你该去地府报道了,不然太阳出来,你便会魂飞魄散,不能再转世投胎。”唐轩停住脚步,出言提醒。
这灵魂只是寻常百姓死后所化,根本听不懂唐轩所言,依旧在唐轩周围游荡。
噗!
一道光点飞来,准确命中灵魂,灵魂惨叫一声,溃散在空中。
唐轩眉头一皱,向着光点飞来的方向看去,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拉着板车缓缓而来,这板车之上载着两具尸体,这尸体已经被冻僵,皆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
这中年男子来到唐轩面前不远停下,将倒毙的尸体扔上了车,然后挨个踢路边百姓。
“你们这些乞丐,总往京城聚,真是讨厌……能喘气的赶紧滚城外去,一会儿老爷们看见了,怕是会将你们抓去喂狗!”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尚未气绝的人装上了板车,慢悠悠地离开了。
“我们从地狱而来,进入了另一个地狱……”唐轩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呢喃出声。
“这世间的人很多,每年都会死上一批,没什么大不了的。”狐狸小姬坐在唐轩肩膀,摊手表示无奈。
这些没有修为的平民百姓,没有人关心他们的死活,只需挖一个坑,埋了就好。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唐轩立刻寻着声音找了过去,在两栋房屋之间有个狭窄的过道,其中有不少垃圾,一股血腥气传来,地面之上竟有一具尸体。
这尸体乃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子,已经人首分离,头颅和躯干相距有三尺多远,其身上的雪已经被其融化,脖颈之处还在缓缓流血,好像是刚刚被人杀死。
这头颅被人立起,朝向街道,这女子容貌不差,一双大眼睛圆睁,死不瞑目,那发出惨叫之人已经逃走了,估计只是一个路人。
唐轩不想招惹是非,就要离开此地,马蹄声响起,来了三名黑袍男子,他们翻身下马,来到了唐轩面前。
“好哇,你这厮竟敢谋财害命,来人……拿下!”为首男子一挥手,身后两人立刻上前,将唐轩制住。
这男子生得相貌堂堂,乃是一位标准的美男子,虽不是那种眉清目秀的类型,却英武威严,很有男子气概。
“在下只是路过此地,见有人惊叫,因此才前来查看……”唐轩出言辩解,“此案若是我做下的,凭你们几个,根本不可能察觉我的存在。”
唐轩所言属实,这几个人的实力最高只是脱凡境五重,在这个年龄已然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和唐轩比起来,却根本不算什么。
“大言不惭,带走!”为首男子根本不信,在他看来,唐轩根本没有修为。
唐轩可不会受这平白之冤,就要挣脱离开,正在此时,一匹白马迅速而来,一位娇俏的身影从马上跃下。
“住手!”此人迅速来到当场,唐轩定睛一看,眼睛一亮,竟然是在明珠城有过交集的程夕瑶。
“夕瑶,你来了!”为首那位俊美男子面露笑容,态度明显好了起来。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金吾卫中郎将欧阳文大人,这位是……唐公子,唐公子曾经救过我的性命,绝非恶人。”程夕瑶给两人做介绍,两人互相一抱拳,算是行礼。
“唐公子,上次还要多谢你出手相救……不知公子此去何往?”程夕瑶一抱拳,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她这种洒脱的性子,让唐轩颇有好感。
“在下初到京城,想要谋个差事,尚未寻落脚之处。”唐轩如实回答。
“以公子之才,必定能够一展宏图,不知可愿入我金吾卫?”程夕瑶向唐轩发出了邀请。
“金吾卫筛选严格,至少要将军大人首肯,唐公子连修为都没有,怕是难了。”欧阳文明显是不太喜欢唐轩,言语之中带着些许敌意。
程夕瑶转过头,朝着欧阳文使了个眼色,欧阳文立刻不再说话,她又转过身,说道:“将军大人惜才,定然会重用唐公子,我带公子去见大人。”
唐轩原本想要入大理寺,但程夕瑶如此热情,唐轩不好推辞,便跟着程夕瑶前往金吾卫抚镇司。
狐狸小姬已经将程夕瑶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这程夕瑶好像和欧阳文关系非同寻常,根本不像是上下级,但这不过是些许小事,它也并未放在心上。
这唐轩依旧如从前一般,见到美女又走不动了,放着好好的大理寺不去,竟然去那危险又劳累的金吾卫。
不过这样也好,太滋润的环境不利于唐轩的成长,它需要借助唐轩完成一件天大的事,现在唐轩还是不够强。
金吾卫原本是负责保护皇帝的近卫,近些年皇帝一直深处皇宫,从未上朝,加之京城之中屡屡有妖作乱,金吾卫的职能也发生了一些转变,专门负责清除妖孽。
金吾卫最高长官是上将军,乃是一个虚职,由皇城之中的大太监魏德兼任,其下乃是大将军,官居正三品。
金吾卫筛选极其严格,每一位进入金吾卫之人,都要经过严格调查,由朝廷官员推举,最后要经过大将军本人亲自点头。
程夕瑶带着唐轩来见大将军,经过一番交涉,唐轩成功成为了金吾卫一员。
不过程夕瑶却没有透露唐轩有修为之事,这大将军也没有看出唐轩修为,因此只是令他做一小差,在程夕瑶手下当值。
“多谢程姑娘搭救,实不相瞒,在下初到京城,已经盘缠用尽,若不是姑娘给我谋个差事,怕是要冻死街头。”
走出抚镇司,唐轩向程夕瑶道谢,这程夕瑶是唐轩为数不多有好感的女子,给人感觉和寻常女子完全不同。
“唐公子客气了,你与我有救命之恩……唐公子即是初到京城,想必是没有落脚之处,不如到寒舍小住。”程夕瑶对着唐轩美美一笑。
男未婚女未嫁,这干柴烈火,多有不便。
这程夕瑶貌似有自己的算计,让自己成为了她的下属,她一定是要借着校尉之职,潜规则自己这个下属!
怎么办?
唐轩原本想要推脱一二,然后再答应,不想鬼事神差,竟脱口而出:“如此,在下叨扰了!”
话一出口,不由得有些后悔,如此行事,怕是要被误认为是好色之徒。
不过程夕瑶却丝毫没有在意,一边和唐轩聊天,一边将其引入府中。
程夕瑶有家人,皆不在京城居住,府中仅有一位妇人打理,有个贴身丫鬟负责起居。
安置好唐轩,程夕瑶原本欢喜的表情的消失不见,变成了一脸的愁容。
“小姐,何事愁苦。”一位娇俏丫鬟走了过来,送上一些糕点和茶水。
这丫鬟名为黑蝶,不仅负责程夕瑶的起居,还负责夜晚程夕瑶的安全,修为也是不俗。
“今日我带来的唐公子,你可瞧见了?”程夕瑶将黑蝶拉坐在身旁。
“小姐不该如此做,那礼部尚书家的庞公子,若是知道这里住了个男人,必定要恼火……他可是垂涎小姐已久。”黑蝶看了看窗外,将声音压到了最低。
礼部尚书家二公子名叫庞云峰,为人残忍霸道,乃是京城出了名的恶人,目前在刑部任郎中之职。
此人乃色中饿鬼,早就看上了程夕瑶,一直在向程夕瑶施压,因此程夕瑶才会选择到那危险重重的沿海地带去执行公务。
“我曾经与唐轩接触过,唐轩的实力极强,同龄之中罕逢对手,他也曾救过我的性命!我想制造两人之间的矛盾,借唐公子之手,除掉庞云峰!”怪不得程夕瑶要将唐轩引来,原来是想要利用他。
但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程夕瑶早晚要面对此事,她想要借助唐轩之手,除掉庞云峰。
若是唐轩不敌,被此庞云峰被杀,那她也能让庞云峰惹上一身腥。
唐轩对程夕瑶有救命之恩,可是万万想不到会被程夕瑶算计!
“小姐,此人我早晨见过,他……那时他刚进城门,将身上所有钱财都给了那些流民,此人品行高古,又对小姐有救命之恩,小姐如此做,可是让他身处险境!”黑蝶有些不忍,唐轩再强,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晚辈,若是得罪了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程夕瑶面露不忍,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若他能挺过此劫,我必定会报答……我宁可死,也不愿屈从庞云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