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张鸣的父亲是张振洋,段柏愣住了。
他放下筷子,拧眉沉思片刻,脸色凝重地问:“张振洋是谁?”
秦青:“……”
996忍不住讥笑了两声,骂了一句笨蛋。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张鸣的父亲张振洋已经死了很久,那时候段柏还是个孩子。
“远洲集团你记得吗?不记得了自己查一查。”秦青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段柏。
段柏接过来晃了晃:“密码。”
“密码是你生日。”
段柏抿了抿嘴,想装作淡定,却一个没忍住,呵呵笑出了声。
他输入自己的生日,果然把手机打开了,忍不住又是一乐。
996斜着眼睛看秦青,揭穿道:“你是故意把手机给他的吧?就是为了让他知道,你一直用他的生日当锁屏密码?论起泡汉子,还得属你情圣啊!”
秦青勾了勾唇,狡黠一笑。
屏幕解开后,段柏立刻看见了自己的照片。那是去年参加汽车拉力赛时拍摄的,自己驾驶运动越野车穿越一片泥泞,最后终于夺冠。举起奖杯的那一刻,秦青把这个瞬间记录了下来。
段柏以拳抵唇,假装咳嗽,实则在压抑心中的感动。
秦青扬了扬下颌,说道:“你看看我的相册。”
段柏立刻打开相册,看见了几组分类,一组名为《岁月》,是段柏每一年生日时拍摄的照片,记录了段柏点点滴滴的成长。
一组名为《理想》,是段柏每一次参加比赛拍摄的照片,记录了段柏拼搏的历程,遭遇的磨难,以及战胜磨难之后的意气风发。
一组名为《我们》,是秦青和段柏从小到大的合照。两张脸庞贴在一起,渐渐从稚嫩变得青春年少,最后定格为现在的英姿勃发。
一组名为《挚爱》,是段柏的单人照,全部都是偷拍的瞬间。有段柏站在街头抽烟的,有段柏双手插兜漫步的,还有段柏不经意的一个回眸。
照片的色调或明或暗,或深或浅,风格不一,却都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拍摄者对画中人的眷恋。
倘若不是因为爱,哪里会有这么多美丽的一瞬间被定格为永恒?
段柏的喉咙堵塞的厉害,想要说几句点评照片的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眉心一阵酸胀,竟然产生了落泪的冲动。
秦青双手托腮,笑着说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段柏放下手机,深深地凝视秦青。他眼眶红了,动容的泪水快速地浮出来,只需轻轻的一个眨眼就会掉落。
秦青伸出手臂勾住段柏的脖颈,把自己微凉的唇送上去,温柔呢喃:“哭什么,我喜欢钢铁硬汉。”话落便是戏谑的一声低笑。
段柏眼眶里的泪水很快就蒸发了,变作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他抱怨道:“你浪费了我们好多年时间。”
“没有那么多年的沉淀,哪来此刻这么深的喜欢?我一直都相信我们会在一起。”秦青用自己的唇贴着段柏的唇,笑着说出这句话。
段柏紧紧抱住秦青,把脸埋在对方温暖的颈窝里,难过地低语:“我忽然觉得我配不上你的喜欢。我太笨了。”
“你不是笨,是可爱。”秦青揉揉段柏的头,宠溺地笑了。
两人原本在聊正事,不知道怎么搞的又腻歪在一起,时间一拖就是大半天。等段柏抱够了,亲够了,他才拿起手机搜索远洲集团。
“艹,张鸣是不是有病?全世界的商业行为都是这样,有扩张就会有竞争,有竞争就会有弱肉强食。如果连这个都接受不了,他爸爸开什么公司?网上说了,他爸爸开的第一家公司就是并购顾问有限公司,他爸爸是专门做这个的。只是他爸爸运气差,碰上了我们两家硬茬,没咬掉我们一块肉,自己反而被吃了。别人破产可以,他家破产就不行?妈的什么逻辑!”
段柏气得脸色铁青。
“他的行为逻辑你不用分析了。那时候他还小,不懂事,只能记住仇恨。”秦青冷静地说道。
“现在他总应该懂事了吧?他想报仇就去开公司啊!发展成金融大佬,把我们两家给吞并了,这才叫逆袭!他找我们干什么!有本事他去找我大哥和你二哥啊,他敢吗?他只敢挑我们两个软柿子捏,真他妈没出息!我们一个是开车的,一个是设计内衣的,他以为我们好欺负是吧?艹他妈的!”
段柏点燃一根香烟,暴躁地抽了一口,然后瞟了秦青一眼,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抽烟的动作是不是比他帅?”
秦青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他”指的是张鸣。合着都已经这样了,段柏还惦记以前那些飞醋呢。
秦青以手扶额,闷闷地笑了几声。
“妈的智障。”996翻了个白眼。
“别跟他比,平白拉低了你自己。在我眼里,你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比。”秦青耐心安抚道。
段柏这才呵呵笑了,翘起二郎腿,换了个更帅的姿势抽烟。
“那个张海强是张振洋资助的孤儿。张振洋自杀后,张海强跑到你家公司闹事,打伤了一个人,被抓去坐牢了。那时候他刚读大二,好好的人生就毁掉了,出来之后开始混社会。他和张鸣的感情像亲兄弟一样。”秦青又爆出一个料。
段柏夹在手里的烟差点掉了。
他想起自己找张海强去骚扰张鸣的事,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那两个人联手耍了。
妈的!这种糗事一定不能让秦青知道!
段柏立刻放下二郎腿,故作自然地吸了一口烟,实则另一只手已经握成了硬邦邦的拳头。他现在恨不得揍死张鸣和张海强那两个王八蛋!
“昨天晚上的两块石头一定是张鸣放的。他想谋杀你。”秦青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段柏杵灭香烟,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给鸟哥打去一个电话,问对方查得怎么样。
鸟哥的声音吊儿郎当的:“那段路的监控是我的一帮小兄弟用弹弓一个一个打掉的。现在我自己想查也没处查啊。比赛之前,那条路我们来回开了很多遍,把所有路障都清理了,石头肯定是后来推下去的。有人躲在山里等着我们,但是山林太大,根本不可能把这个人找出来。算了,我们自认倒霉吧。”
电话挂断了。
鸟哥紧接着又发来一张段柏破纪录那天从赛车里走下来的偷拍照,扭扭捏捏地表白:【其实你是我的偶像。】
段柏耐着性子回了一句:【谢谢。】
“现在怎么办?”秦青问道。
段柏转头看着秦青,反问:“你查得这么清楚,你原本打算怎么办?”
秦青想也不想就说道:“那个张海强是个混□□的,我想先搜集他的罪证,把他送进牢房,然后再对付张鸣。”
段柏想了一会儿,摇头道:“那个张海强现在跟的老板是做网络信贷的,有一点势力。你要对付张海强,难免把这个老板也牵扯出来,到时候可能会演变成那家信贷公司和你家公司的斗争。事态会扩大化。”
秦青靠向椅背,语气很随性:“我知道啊。我手里还有秦家5的股份,我可以把股份还回去,保你平安。”
这句话真有些轻描淡写的意思。但5的股份大约是秦家老爷子送给秦青的最后一条退路,以免他创业失败,真的饿死在外面。
秦青堵死了他自己的退路,为的只是保护我……段柏深深吸了一口气,鼻子又开始发酸。
“秦青,我真的觉得我不配。”他把人抱进怀里,呢喃低语,然后又迫切地问:“我要怎么做才能回报你?”
秦青摸了摸段柏俊美的脸庞,安慰道,“别说这种傻话。如果张鸣想杀的人是我,我相信你也会为了保护我付出任何代价。”
虽然在这段感情里,秦青看上去好像一直是主动的那一方,但他就是这样笃信着。他笃信段柏的爱绝不会比自己少。
段柏用力点头,宣誓一般说道:“我当然会保护你!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嗯,说好了。”秦青轻笑着,手指抹去了段柏眼角的一点湿痕。
段柏把脸埋进他颈窝里,小狗一般拱了拱。
“秦青,我们换一种处理方式吧。我们不要把仇恨延续下去。”不知道为什么,段柏心中的戾气竟然化开了。当他知道秦青在背后这么用力地保护自己时,他变得柔软了。
“我去找张鸣谈判,让他带着张海强离开华国。不管去哪儿,只要以后他们不再出现,这件事就算了了。”
段柏搂着秦青的脖子问道:“这样处理好不好?反正现在我们都没事,就让一切悄无声息地结束吧。我不想要轰轰烈烈地报仇,我只想跟你平平安安地在一起。”
他已经有了软肋,所以失去了放肆的资格。
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段柏,现在学会了妥协和宽容。
秦青深深地看着段柏,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这个笨蛋似乎一瞬间就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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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一晚上都没睡着。
秦青开着跑车驶过盘山公路,没有转头朝路边狂欢的人群看上一眼。混迹在人群中的张鸣只觉得一股凉风从自己心里刮过。
他隐约感觉到,秦青似乎知道了什么。
按照秦青的脾气,从山上下来之后,他应该揪住张鸣的衣领,狠狠扇张鸣两巴掌,责怪对方不应该带段柏来参加这么危险的比赛。
然而他并没有那样做。他对张鸣不闻不问,不理不看。这种态度比寒冰更冷。
秦青很反常。他知道什么了吗?我该怎么办?
直到此时张鸣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接受这种身份上的转变。他不想成为秦青的仇人。
早上起床之后,张鸣一直在给秦青发短信试探,那边都没有回复,这让张鸣的心情更加慌乱。
中午,手机终于有了响应,却是段柏打来的电话。他邀张鸣一点半在人民西路的黑曼巴餐厅见面。
张鸣想要打探秦青的消息,只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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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鸣从街对面走过来,眼睛和嘴角还挂着淤青,脸色看上去很憔悴。他一边走一边发短信,差点被过路的汽车撞到。
司机伸出手,冲张鸣竖了一个中指,张鸣却没有任何反应。他一直低着头看手机。
隔着玻璃窗看见这一幕,段柏马上给秦青发了一条短信:【三分钟之后给我打一个电话。】
秦青也没问为什么,回了一个ok的手势。
与此同时,秦青收到了张鸣发来的一条短信:【秦青,我喜欢你,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秦青锁上屏幕,只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张鸣紧紧握着手机,满身疲惫地走进餐厅,四下里看了看,然后踱步到窗边,在段柏对面坐下。
段柏举起手招呼侍者。
侍者拿来一份菜单。
“你点吧。”段柏把菜单递给张鸣。
张鸣没有拒绝,接过来心不在焉地翻看,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摆放在桌上的手机。只要屏幕一亮,他立刻就会定睛去看,时时刻刻盼望着秦青的回复。
就在这时,段柏的手机响了,他立刻接通,按了免提,用油乎乎的声音喊道:“喂,宝贝,打电话找我干什么?想我了吗?”
秦青:“……”
宝贝这个称呼是什么时候开始启用的?身为当事人,自己为什么不知道?只是一个转念,秦青就明白了,于是直接问道:“张鸣跟你在一起吗?”
段柏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张鸣。
张鸣翻菜单的手已经僵住,微微泛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瞳仁里压抑着令人心惊胆寒的恨意。
段柏得意地笑了笑,大声说道:“是啊老婆,我跟张鸣在黑曼巴吃饭。”
老婆?秦青的眉头皱得很紧,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些肉麻的称呼都是什么鬼!
“是幼稚鬼。”坐在一旁的996忍不住吐槽。
秦青扶额,闷闷地笑了两声,然后才道:“那你和他说清楚,早点回来。”
“好的,老公马上就回来。”段柏冲手机屏幕乐呵呵地笑了笑,然后才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宝贝、老婆、老公,他花式换着称呼,唯恐旁人不知道自己和秦青的关系。
侍者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他,他完全没当一回事。张鸣的目光恨不得把他凌迟,他却觉得非常舒爽。
妈的,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
“这里可以抽烟吗?”段柏把烟叼进嘴里,用胜利者的姿态拿出打火机。
“不可以先生。”侍者摇头。
“那他们抽的是什么?”段柏指了指旁边一桌吞云吐雾的客人。
“他们抽的是雪茄,在我们店里买的。”
段柏:“……哦,那我也买一根,今天是个好日子,抽根雪茄庆祝庆祝。”
侍者弯腰应诺,然后转身去拿雪茄。
张鸣放下菜单,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用异常沙哑的嗓音问道:“你和秦青在一起了?”
“是啊,昨天晚上在一起的。你不知道吧,秦青从十岁开始就暗恋我了。”段柏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捋了捋鬓角的头发,表情又得意又嚣张。
“那天在天堂岛上——”
张鸣试图挑拨,却被段柏马上打断:“那天在岛上,跟他接吻的人是我。他想吻的人也是我。没你什么事。”
张鸣一时哑然,涨红的脸慢慢褪去血色,变得苍白无比。他所有的美梦,都在此刻被段柏一一打碎。
然而更残酷的事实还在后面。
“秦青调查过你。”
“什么!”张鸣猛然抬头。
“因为他暗恋我,所以他敌视你。你跟我出柜之后,他就开始查你了。你不要怪他,他也是太在乎我了才会这样做。他怕我被你欺骗感情。”段柏给张鸣冲了一杯香味浓郁的绿茶。
张鸣开始粗喘,像一头负伤的野兽。
秦青查到了什么?自己隐藏在面具之后最为不堪的一切,他都知道了吗?
“他什么都知道了,包括你和张海强的关系。”段柏又是一记重拳挥过来。
张鸣仅存的一丝侥幸便在此刻破碎了。
粗重的喘息变成了自嘲的苦笑。
“哈~秦青竟然什么都知道。可是刚开始,他对我真的很好,没有一点点讨厌我的样子。”张鸣呢喃自语,眼睛里一会儿涌现泪光,一会儿浮出笑意。
“你如果什么都不做,他当然不会讨厌你。你想想他对你态度恶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段柏双手环胸,睨视着张鸣。他觉得这个人真的很可笑。昨天晚上做了那种事,他竟然还奢望秦青会喜欢他?
脑子有病吧?
张鸣开始回忆,努力搜集着有关于秦青的点点滴滴。如果不是自己做得太露骨,泄出了一丝恶意,秦青会一直对自己笑得很好看,一如当初他们在赛车场里一起畅谈,一起调侃。
原来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拥有那么纯粹快乐着的秦青。
张鸣用双手撑着桌面,发出了痛苦的低喘。
他搞砸了!他亲手搞砸了一切!
“秦青还知道,昨天晚上你想杀我们。”段柏毫不留情地戳着张鸣的伤疤。
他一点儿也不可怜这个人。张鸣的身世的确很不幸,但他最应该做的不是报仇,而是摆脱不幸去拥抱幸福。
当然,这话说的有点太轻描淡写了,如果换成段柏去经历那些悲惨的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开心胸变得豁达。所以他没有指责张鸣任何一句话。
他直截了当地说道:“那个张海强身上很不干净。我要是派人去查,肯定能找出一大把犯罪证据。你不想他下半辈子也去坐牢吧?”
张鸣立刻抬起头,凶神恶煞地看向段柏。
“他只是帮我演了几场戏,别的都没做。你不要动他!所有责任我来承担!”张鸣压低嗓音急促说道。
“如果你不想他有事,你就带着他离开华国。只要以后你们永远不出现在我和秦青面前,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段柏平静地说道。
张鸣闭了闭眼,似在挣扎,良久之后才慢慢说道:“我想跟秦青通一次电话。”
段柏皱紧眉头。
张鸣立刻补充:“最后一次。”话落他紧紧闭上眼睛,疲惫至极地抹了抹脸。
段柏把事情编辑成短信,发给秦青,询问秦青愿不愿意。等秦青回复了【可以】,他才把电话打过去。
免提开着,秦青温和朗润的声音传来:“喂,张鸣?”
“秦青!”张鸣马上趴伏到桌面,把头凑近手机,声音里带着激动的颤抖。
段柏拳头硬了,真想对着这张凑近的脸狠狠打一拳。
“你刚才发短信,让我给你一个机会,这就是我给你的机会。”秦青用极为平静,也极为冷酷的语气说道。
然而曾经的他却是非常柔软和温暖的。他会凑在张鸣的耳边,说一些调侃的话,自己乐得朗笑不止,眼睛里仿佛落满了星光。
真的好怀恋那时的秦青啊……
张鸣再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如果放下仇恨,专心地经营人生和事业,或许在将来的某个分叉口,他会用最好的面貌,和秦青不期而遇。秦青会对他莞尔一笑,温柔地道一声——你好,认识你很高兴。
可是一切想象终究是假的。路已经走错了就无法再重来。
“对不起秦青。”张鸣捂住脸,愧疚万分地低语。
对着段柏,他没有一丝抱歉,对着秦青,他却满心都是忏悔。
“带上张海强离开吧,我不想和你变成仇人。复仇真的是很没有意思的一件事。找个学校读读书,找份工作挣挣钱,不比现在好吗?”秦青淡淡开口。
张鸣忽然低声笑了,带着释然和轻松。
秦青说他不想和自己变成仇人。只是这么一句就够了。不做仇人,不做朋友,那就做陌生人吧。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张鸣疲惫地叹息,沉重地说道:“好,我今天晚上就带着海哥离开。段柏是个玩咖,私底下玩得很疯,你跟他在一起要多一个心眼——”
段柏立马掐断了电话,指着张鸣的鼻子骂骂咧咧:“我艹你祖宗张鸣!我好心好意放你一马,你他妈给我来这招!”
张鸣站起身,冷笑道:“段柏,我这都是跟你现学的。”
段柏二话不说,对着张鸣的脸就是狠狠一拳。张鸣鼻子流血了,却没有反击,而是拔腿往外面跑。
段柏一边追一边骂,“张鸣,你他妈有种别走!跟我去地下停车场!老子今天非得狠狠揍你一顿不可!张鸣你别跑啊,你他妈没种是不是?”但张鸣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侍者也追出来,手里举着一根雪茄:“客人,你还抽雪茄吗?客人?”
段柏悻悻地走回来,坐到原位,把手机递给侍者:“我抽,你给我拍一段视频。拍得帅一点,我要发给我老婆。他喜欢看我抽烟的样子。”
侍者:“……”这是哪个diao丝跑高档餐厅装逼来了?他不怕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