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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番外一 后来的日子(1)

    华兴四年,阳春三月,午后暖融融的柔和太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在一间内室的红木雕花架子床上。

    架子床上躺着一个头发呈灰白色的中年女子,女子正是昏迷了二十多年的钮祜禄·明雅。

    申时末,金乌渐渐开始西垂。

    一只胖乎乎的小麻雀“咻”的一下从东墙打开的窗户缝隙中飞到了内室的黄花梨木圆桌子上。

    它瞧见桌面上摆了一套绘有四时花卉的精致茶具,就“啾啾啾”地欢快叫了几声,蹦跳几下,正想用嫩黄色的鸟喙去啄一啄茶具瓷面上色彩鲜艳的“花朵”,突然听见不远处的床上发出来了一声“吱呀”的响声。

    小麻雀一惊,忙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往床边看,瞧见原本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两脚兽突然睁开眼睛,直挺挺的坐起来了,吓得它浑身的羽毛立刻“唰”的一下子全都炸了起来,“扑棱”一下展开翅膀慌不择路的从打开的窗户缝隙里飞了出去。

    小钮祜禄氏怔愣的瞧着匆匆飞走的小麻雀。

    她看了看青色的床帐子,又双眼迷茫的打量着内室里的陌生陈设,有些想不通这里是哪儿?她怎么会在这里?为何瞧不见伺候她的大宫女?小十又在哪里?

    脑袋里一连冒出来了好几个问题,小钮祜禄氏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拿着木棒给重击过一样,又痛又胀的。

    她抬起右胳膊正想用右手揉一揉发疼的额头,这时门外面突然传来了两声软萌的小奶音。

    “姐姐,你快来抓我呀?”

    “小胖墩儿,你别跑,你再跑我下一回就不和你一起玩儿了!”

    小钮祜禄氏听到孩童的声音,下意识就扭头往门口瞧去,紧跟着一个穿着宝蓝色圆领袍,脑袋毛茸茸、约莫看起来两岁多的小家伙就扶着门槛哼哧哼哧的将他的小身子翻到了内室里。

    小家伙咧着嘴笑得开心极了,他正想像往常那般偷偷摸摸藏到内室中的鸡翅木柜子里,不让他的姐姐找到他。

    没成想,他刚熟练的拉开柜子门,眼角余光里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吓得他忙扭头往床上看,瞧见坐在床头上的小钮祜禄氏后,小家伙的眼睛瞬间就惊得瞪圆了!

    小钮祜禄氏也愣住了,她看着穿着宝蓝色圆领袍的小家伙,圆脸蛋、睡凤眼、三头身的个子,像极了胤俄,眼睛一亮,立刻开口喊道:

    “小十!快过来让额娘抱抱你。”

    正用小胖手抓着柜子门的小家伙听到小钮祜禄氏对他喊出来的称呼后,不由皱了皱小眉头,晃着圆脑袋对着小钮祜禄氏奶声奶气的可爱解释道:

    “玛嬷,我不是小十,我是弘暄——弘大的弘,日字旁,寓意‘温暖’的那个‘暄’。”

    “什么?你说你叫什么?弘暄?”

    小钮祜禄氏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了般,立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询问道。

    小弘暄乖巧的点了点圆脑袋。

    “你叫胤俄,你怎么可能会叫弘暄呢!”

    小钮祜禄氏边焦急的念叨着,边用手掀开盖在身上的薄锦被,正想从床上下去,突然一个穿着粉色旗装,看起来约莫五、六岁的小姑娘也迈过门槛跑了进来。

    小姑娘瞧见小弘暄后,忙几步跑到他旁边,伸手抓着小弘暄的短胳膊,皱眉训斥道:

    “弘暄,额娘不是说过了吗?玛嬷需要静养,你不要跑到玛嬷的院子里躲猫猫。”

    “姐姐。”

    小弘暄用手拽了拽小姑娘的衣袖,用手指着架子床。

    小姑娘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清醒坐在床上的小钮祜禄氏后,立刻也惊得瞪大了圆溜溜的杏眼。

    小钮祜禄氏也又打量了几眼面前小姑娘的容貌,她记得侄女恪靖就经常穿粉色旗装,不由又试探着温声开口询问道:

    “小丫头,你是恪靖吗?”

    小姑娘闻言,立刻将脑袋摇成拨浪鼓,急切的出声回答道:

    “玛嬷,我不是四姑姑,我叫乌西哈,这是我弟弟弘暄,你先等一下,我去叫阿玛和额娘!”

    说完这话,乌西哈立刻转身跑了出去,独留下了她的小弟弟。

    仍旧站在原地的小弘暄瞧见小钮祜禄氏听到“玛嬷”俩字后,像是被吓住了,看着她瞪大眼睛,伸手着急摸自己的脸的动作。

    小弘暄左扭扭、右看看瞧见东墙梳妆台上放了一面椭圆形的小玻璃镜,他立刻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踮起脚尖用小胖手从桌子上将小玻璃镜子拿下来,又转身跑到架子床前,抿了抿唇,伸手将小玻璃镜子递给钮祜禄·明雅,奶声道:

    “玛嬷,你是不是想要照镜子啊?”

    小钮祜禄氏这会儿心里其实已经有些渐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了,只是她怎么都不敢承认脑子里冒出来的荒诞念头。

    她看了一眼小弘暄满脸天真、懵懂歪头瞧着她的模样,右手颤抖的接过小家伙手里的玻璃镜,屏住呼吸,将镜子放在脸前,当看到镜子中头发灰白,眼角、嘴角皆是细纹的中年女子后,她吓得手一抖,拿在右手中的玻璃镜瞬间就落在脚踏上烂成了碎片,眼泪也跟着“唰”的一下冲出了眼眶,满脑子都是“本宫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本宫明明才二十多岁,怎么一觉睡醒就老成这个样子了?”

    “暄暄!”

    小弘暄瞧见玻璃镜子碎了,小钮祜禄氏哭了,立马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以为自己做错事了,不应该给小钮祜禄氏递镜子。

    正当小家伙被吓的也想要张嘴哭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他额娘和阿玛喊他的声音。

    他忙撒开腿转身往门口跑。

    敦亲王胤俄和他的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听到闺女乌西哈说他们玛嬷睁眼了,夫妻俩就惊得忙匆匆走出正院来到小钮祜禄氏修养的院子里,谁知道他们夫妻俩刚刚抬腿迈过门槛走进内室,他们的小儿子就“嗖”的一下冲到了他们跟前,带着哭腔奶声奶气地喊道:

    “阿玛!额娘!”

    胤俄条件反射的弯腰一把将胖儿子给抱到了怀里,博尔济吉特氏的右手里也牵着闺女乌西哈。

    小钮祜禄氏泪眼朦胧的看着站在一起的一家四口。

    瞧见站在中间个子高大、身材瘦长、容长脸、睡凤眼的年轻男人后,男人瞧着既熟悉又陌生,她不禁皱着眉头,有些不敢确定的哑声询问道:

    “你是小十?胤俄?”

    胤俄看着坐在床头上双眼通红、悲声哭泣的亲生额娘,不由搂了搂怀里敦实的胖儿子,声音略带哽咽地回答道:

    “是啊,额娘,我,我是胤俄。”

    “这是我福晋,博尔济吉特·沙达利,来自漠南蒙古阿霸垓部,巫|尔锦噶喇普郡王的嫡幼女。”

    “沙达利右手里牵着的小丫头是我的嫡长女爱新觉罗·乌西哈,我怀里抱着的小胖墩儿是我的嫡长子爱新觉罗·弘暄。”

    “我今年”,胤俄怎么都没想到他额娘这辈子竟然还会有睁眼的这一天,不由吸了吸泛红的鼻子,仰头看了看雕花房梁,将想要流出眼眶的泪水给逼回去。

    沙达利扭头看到她家爷已经哽咽的说不出来话了,心里也明白胤俄的感受。

    若说坐在床上这位是他们十爷的亲生额娘吧,偏偏这位她家爷两岁多的时候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

    母子俩的感情只有短短的两年多,此刻说一句熟悉的陌生人也不为过。

    可她现在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也能多多少少感受到此时她婆母一朝睁眼,物是人非的苍凉心境,忍不住接着胤俄未说完的话,对着坐在床上泪流满面的小钮祜禄氏叹息道:

    “额娘,等到今年六月,十爷就满二十四周岁了。”

    “二十四岁?他怎么会是二十四岁呢?”

    小钮祜禄氏听到沙达利的话,忙用右手捂着自己的嘴,闭上眼睛边哭边摇头的悲痛喃喃道:

    “小十,额娘,额娘,明明记得你才两岁啊!你不是还在永寿宫里吵着闹着要和小九、双胞胎一起坐在小赫舍里氏的马车里去五台山的吗?”

    “怎么,怎么额娘,额娘睡了一觉你就长这么大了?”

    “对了,本宫想起来了,本宫打了你,你的脑袋不慎撞在椅子背上受伤昏迷了!”

    “你汗阿玛要把你抱给小赫舍里氏养,额娘和他在永寿宫正殿里吵架,他要用‘失心疯’的名号强自把你从额娘身边抢走,然后额娘一激动就撞柱子了。”

    “不对啊,姐姐因为生恪靖急产去世了,我进宫是要照顾姐姐留下来的孩子啊。”

    “可姐姐生下来的孩子在哪儿呢?”

    小钮祜禄氏止住哭声,扭头看了看左右两侧都没有包裹孩子的襁褓,而后猛地转头看向穿着粉色旗装的乌西哈。

    乌西哈被小钮祜禄氏双眼通红的模样给吓得一激灵,身子一抖,忙藏到了她额娘沙达利的身后。

    沙达利抿了抿红唇用右胳膊护了护自己的闺女。

    她瞧出来自己婆母似乎因为昏迷的时间太长了,脑袋有些不清楚,而且她的记忆明显还停留在二十多年前,在永寿宫里当钮祜禄贵妃的时候。

    沙达利这个做儿媳妇的人能瞧明白的事情,胤俄这个做儿子的自然更加明白了。

    胤俄将怀里的胖儿子递给沙达利,用手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对着沙达利低声道:

    “福晋,你先带乌西哈和弘暄回正院吧,爷和额娘聊聊。”

    沙达利心疼的看了她家爷一眼,又看了看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偏偏两条腿不听使唤的小钮祜禄氏,对着胤俄点了点头就抱着儿子,带着闺女转身出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