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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给个说法

    十二月底,洛阳城。

    寒冬腊月冷风肆虐,此时的洛阳城刚刚经历了一场降雪,整座城池到处都是白雪皑皑,如同一位披上雪白铠甲的武士,正俯瞰大地,透着一股天下舍我其谁的王者之气。

    李偲初带着魏从荣、贾乃安、鲍田、沈敏拓终于来到洛阳东门外,看着这座雄伟的城市,几人心中震撼不已。

    此时的李偲初等人早已经没了之前的精气神,只见几人衣衫褴褛、疲惫不堪,原本华丽的衣着更是破破烂烂的,马车和车夫也不见了踪影。

    众人从登州出发,一路上辗转千里,不但被车夫骗走了盘缠和马车,还几次遇到贼寇山贼、兵痞恶霸,好几次都险些丧命,此时众人只剩下几个包袱还在,除此之外便身无长物。如今历经艰辛终于抵达了洛阳城,几人激动得热泪盈眶,沈敏拓更是直接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引得来往路人纷纷侧目。

    许久之后,众人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穿过高大宽阔的城门,过了瓮城,众人终于看到了繁花似锦的洛阳风貌。此时几人看着熙熙攘攘的大街,有些不知所措,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惴惴不安,纷纷看向李偲初,魏从荣问道:“大公子,咱们接下来去哪?”

    李偲初也有些慌乱,稳住心神环视四周,说道:“走,直接去大皇子府邸!”

    几人说定,便一路询问着四处寻找,在城内转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才找到大皇子李从珂的府邸。

    此时李从珂依然待在洛阳城,虽然皇帝李嗣源数次命其返回西京镇守,但是李从珂以各种借口拖延不走,以至于朝中不少大臣都开始与李从珂明里暗里来往,给安重诲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李偲初等人来到李从珂府邸,只见府邸大门外人山人海,许多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聚集在街上,等待着李从珂的接见。这些达官贵人乘坐的马车就在路边排开,竟然排满了整条长街!

    眼见如此,李偲初等人顿时傻了眼,这些乘坐马车的达官贵人都带着礼物,如此都进不了李从珂府邸,自己这些小人物又如何进得去?

    “大公子,咱们怎么办?这、这也进不去啊!”

    李偲初也没了主意,虽然自己是世家子弟,但是哪里见过洛阳这等景象,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苦着脸茫然无措。

    就在这时,府邸的大门缓缓打开,随着府中管事一声高唱,李从珂身穿华服,外披熊皮大氅,腰间挂着有精美装饰的横刀,大步走了出来。

    紧接着,一队铁甲护卫列队而出,护在李从珂的两旁,直接将大门外的人群推开,不放一个人靠近李从珂,然后开始警戒府邸门口。

    与此同时,一驾奢华的马车缓缓驶来,数十名同样身穿铁甲的骑兵紧随其后,将长街彻底堵住,等候李从珂上车离开。

    李偲初见状咬了咬牙,猛然冲了上去,只跑了两步就被铁甲护卫放倒在地上,两杆长枪瞬间抵住李偲初的身体,要不是那些铁甲护卫担心见了血会惹怒李从珂,此时李偲初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要投告!我要状告登州刺史李从燕纵兵劫掠地方、杀戮无辜百姓,李从燕还私自扩军、贩卖私盐,他意图谋反!”

    魏从荣等人见状也是吓了一跳,可是紧接着众人便把心一横,纷纷跟着冲了上去,大声叫喊着要状告李从燕。紧接着魏从荣等人无一例外,都被铁甲护卫拦住放倒。

    鲍田还因为跑得太靠前,直接被一名铁甲护卫的长枪扫倒,这一下打得十分沉重,鲍田痛苦倒地抽搐不已,半天都缓不过来。

    李从珂见状微微一愣,而后挥了挥手,让人把李偲初带到跟前,问道:“你要状告登州刺史李从燕?”

    “正是!”

    “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我皇弟吗?”

    “草民知道!可草民更知道国法无情,大皇子乃是国之栋梁,自当秉公执法,为民除害!所以草民今日斗胆投告,还请大皇子为登州百姓主持公道!”

    李从珂冷笑一声,说道:“好一张伶牙俐齿!你叫什么?是何身份?”

    “启禀大皇子,草民登州蓬莱李家长子,李偲初!”

    “蓬莱李家?你是世家子弟?”

    李从珂稍稍思索了一下,便命人将李偲初等人带了进去,而后挥退了马车和护卫铁骑,又折回了府邸。

    只留下大门外一众达官贵人,还聚集在街上八卦着什么。

    后堂内,李偲初将自己知道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叙述了一遍,李从珂听完之后不禁脸色微变。

    “李从燕竟然直接诱杀了刘瑜等人,难道他不知道刘瑜等人是安重诲的党羽吗?呵呵,这倒是给我出了口气!”

    “李从燕手中有一支数千精锐?他靠什么养兵,就靠登州那点可怜的赋税?海盐工坊和琉璃工坊!他竟然还懂得这些,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些年我竟然没看出来!”

    “什么!李从燕杀了登州二十多个世家家主,查抄了他们的家财?”

    听到这里,李从珂的脸色开始变得阴沉起来,问道:“如果此事是真的,那李从燕还真是有枭雄之姿,我绝不能留他!还有什么事情,说!”

    “启禀大皇子,李从燕还大肆招募流民、开荒分地、加征商税、收买人心,大有不臣之举,此乃狼子野心,大皇子不得不防,也不得不管啊!”

    李从珂猛然站了起来,冷声说道:“他想干什么?他要干什么!”

    李偲初见状想要再加一把火,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李从珂那杀人一般的眼神,顿时吓得匍匐在地上,再不敢言语,魏从荣几人也是吓得扑在地上,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李从珂说道:“你们暂且在府中待着,我会随时召见你们的。”

    说完,李从珂便打发人将李偲初等人带了出去。

    李偲初、魏从荣等人还在心中窃喜,以为李从珂肯定是相信了自己的话,如此一来不说会有什么赏赐,至少可以善待众人,美食佳肴、美酒佳酿是少不了的。

    可是让李偲初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几名仆人直接将众人带到了府中一处偏僻破屋内,其中一个管事更是说道:“你们就待在这里,没有大皇子的命令,谁也不许走出这间屋子,否则性命不保!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说完,管事便将房门从外面锁死,扬长而去,只留下欲哭无泪的李偲初、魏从荣等人。

    次日朝会,李从珂便当众弹劾李从燕,声称李从燕纵兵涂炭地方、贩运私盐、收拢流民、暗中扩军等十七条罪状。

    而让李从珂和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安重诲竟然破天荒的没有与李从珂唱反调,而是同样弹劾李从燕,声称李从燕私自杀戮地方官吏,安插亲信、控制地方,意图不轨。李从珂和安重诲一唱一和的样子,顿时引起满朝惊讶。

    皇帝李嗣源眼见二人出人意料的站到了一起,心中很是警惕,再加上李从珂始终赖在洛阳不走,更是疑心大起,于是便没有顺着二人的意思,更不打算严查李从燕,而是下诏命李从燕上表自辩,以证清白。

    当李从燕收到皇帝李嗣源的诏令后,也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弄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李从珂和安重诲同时注意到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在登州的动静闹得太大了?

    “不应该啊!”

    李从燕闷在刺史府内苦思冥想:“登州这边远离洛阳和朝堂,本就不是什么战略要地,更不是什么财税重地,这边是事情没理由会引来朝中重臣的关注啊!而且李从珂和安重诲又是生死政敌,我这边只是整治了一些本地世家而已,又没掺和朝中之事,他们怎么会统一战线与我死磕的?”

    想了许久,李从燕还是不得要领,不过有一点李从燕还是能够确定的,那就是皇帝李嗣源并不打算处置自己,否则也不会下诏询问一番,而且只是让自己给朝廷一个说法,这不是明摆着在给自己送消息吗?

    “看来这个李嗣源也不是糊涂鬼,知道李从珂和安重诲统一战线准没好事。不过既然他们二人已经开始注意到我了,那我也要早做准备才好,那些计划也要加快速度,早日提上日程才行。毕竟只有实力强大了,才能自保无虞!”

    李从燕想明白这些之后,便找来吴从汉,自己口述,让吴从汉草拟,准备给李嗣源上表自辩,给朝廷一个说法。

    “……登州二十余家世家家主及家眷遇害,乃是登州贼寇巨盗所为,臣初到登州诸事繁杂,未来得及扫清地方,以至于让贼寇有机可趁,让无辜百姓遭遇毒手,实乃臣失察之过。现臣正调集兵马,准备剿灭贼寇、扫清地方,不日便将贼寇首领之首级送往洛阳……”

    “……臣初到登州,自是对登州刺史府一干官吏进行整顿,此乃臣分内之事。至于诱杀官吏、私自贩盐等事,实乃诬陷,臣请圣人明察……”

    “……臣乃登州刺史,安抚流民、开荒屯垦乃是要务,更是臣分内之责,此乃政务,何来罪责一说?故此必是朝中奸佞恶意诬告,还请圣人明察……”

    李从燕将二十多个世家家主被杀之事丢给了贼寇背锅,至于诏令中提到的其他事情,则是一概否认。反正李嗣源也不会真的派人来查,就算派人过来查验事实,自己也早就将首尾料理干净了,大罗金仙来了也是枉然。

    “主上,这份自辩可是非常重要,这么写真的行吗?”

    吴从汉心中有些吃不准,生怕哪一句写得不合适,会给李从燕招来麻烦。

    李从燕则是笑着说道:“无妨!这个上表自辩无非就是给李从珂、安重诲一个台阶下而已,圣人根本就没打算为难我,登州这边发生了什么,圣人也不会关心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圣人唯一关心的事情,便是李从珂和安重诲怎么同时对我发难,是不是他们二人暗中有什么勾结?”

    吴从汉不太理解朝中的争斗,此时还是半信半疑。

    李从燕说道:“你放心好了,只要李从珂、安重诲停下了争斗,圣人就一定会保我,这就叫做平衡!”

    当李从燕的自辩送到朝堂上,李从珂、安重诲纷纷表示反对,甚至李从珂奏请要求亲自去登州查验此事真假。

    可是皇帝李嗣源却认为小题大做,打了个哈哈便直接将此事一带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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