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也不是第一次拿李有贵的大哥来说事,借此来踩踏李有贵。可不管说多少次,每一次都重重的落在李有贵心上,只是这一次李有贵却没再像以往那样不吭声,“大哥好,大哥不该死,该死的是我!等那一天我也死了,怕就没人会让娘不高兴了!”一样没有顶撞,可这话却是让冯氏闭了嘴。
冯氏虽闭了嘴,可李大岗却跟着吼了起来:“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们还不相信我!还非要我去做这样做那样?都是娘叫我去的,家里的东西也是爹拿去的,我都好久没吃过鸡肉了,我也想吃鸡肉。”
若说李有贵拉紧弦还能再忍着冯氏,可李大岗的吼声却是直接让他爹把拉紧的弦给绷断开来。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到现在他都还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心里也没有个怕字,还只惦念着那一口吃的,那可是人命啊!
莫紫菀落水,李有贵到现在都还后怕连连。不但怕,且先是被李有地当着全村的人数落,后又有廖大夫说的那些话,到现在他都还没放松过!
自己是一刻都不轻松,他倒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在李有贵后怕的同时,心底还升起了一股子凉意来,他这性子要是再不改,不说以后顶立门户了,怕是自己以后老了都不得安生,越想越觉得不能再任由他胡闹下去。
打定主意要纠正李大岗的坏毛病的李有贵一把拉住过正发泄着不满的李大岗,巴掌就重重就落了下去,边打嘴里还说道:“你还是不是个人?把一个人推到河里差点淹死人家,你一点不晓得害怕,到现在还只记挂到吃,你的心是铁做的不成?”
越说,李有贵心里就越凉,可他心凉,有人却不觉得,冯氏见李有贵打李大岗,当即就上前护住了,“他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人不是没事么,你还打他做啥!”随后还跟道:“就算是那犯事的,死前都还能吃顿饱饭,他一个小娃,又不是故意的,就算是故意的,人不也没事么,咋就不能吃饭了?你还不允许他吃饭,我看你的心才是铁做的。”
心凉的李有贵看着他娘还把李大岗护在怀里,想着莫紫菀一个四岁的小娃都知道心痛照顾人,可自己的儿子都快十岁了,却只知道胡搅蛮缠。一时心头的怒火更甚,转身往着灶房大步走去,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拿了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棍。
走近冯氏后一把把把李大岗扯了出来,“今天我非要让他长点记性,谁拦着都不成。”说话间手中的棍子也落了下来,一下接一下,打的李大岗就要跑开。可李有贵这回是下了心要收拾他,他刚想往冯氏站的地方跑去,就被李有贵又拉住,一棍子下去就喊道:“给我跪下!”
棍子都打在身上了,李大岗也知道怕了,也不敢再往冯氏的背后躲去,乖乖的就跪在了地上。
又一棍子下去,“知道错了没?”
李大岗这会哪还敢嘴硬,哭喊着:“知道了,知道了。”
“错那了?”
“我不该把菀菀推到河里!”
要说在打骂孩子上,天下父母怕都是能说会道了,打一下说一句,说的还句句在理,“为啥把菀菀推到河里?”
“他们都不理我,就我一个人在后面走,我就往前冲了一下谁知道她就滚到河里去了。”李大岗还说的委屈。
李有贵见他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的错,一棍子又打了下去,“说的轻巧,就只冲了一下,你咋不说你往那冲的?”
李大岗低头不语,李有贵的棍子又落下来,“你说你不是故意的?菀菀和春霖在前面走的好好的,你都能往他们中间去冲,这还不是故意的?”
李大岗被打的身子一抖,继续狡辩道:“我只是往他们中间跑,又没有想要把她推到河里。”
“那桥上有没个啥栏杆,你往人家中间去,还把人推开,不是在把人往河里推又是在干啥?”李有贵也不想听他狡辩了,继续说下去,“你也不小了,你看看村里谁家的娃像你一样成天无所事事,惹是生非!你就算不想做事,成天游手好闲,可你也该想想,村里的娃为啥都不和你耍了?”
李有贵说到这的时候,李大岗只干瘪瘪的憋出来了“他们不和我耍,我还不稀罕和他们耍!”
这次李大岗的话后,李有贵手里的棒没再落下到他的身上,只说道:“你还不稀罕,你当你自己好有能耐!”
冯氏见李有贵没再打了,气焰又上涨了些起来,当即就又插嘴说道:“咋就没能耐了,天天没让他去山上割草拣柴火,今天还不是被你们指使去割草拣柴火了,没能耐一出去就把草割回来,柴拣回来。”说着话时又走到李大岗身边。
李有贵看向冯氏,他不是不知道她喜欢胡搅蛮缠,正因为知道,平日里才不多话,只管着埋头干活,因为一旦说多了就惹得他不高兴,她一不高兴就又要闹起来。但是现在他却不想再忍,大岗这性子就是她惯出来的,再继续惯下去,肯定会让大岗也变得胡搅蛮缠,不讲理。
想通了这一些后,李有贵也没再忍让着,看向已经走到大岗身边的冯氏,见着她又把李大岗拉了起来,“娘你怎么不看看他割了多少猪草回来,捡了多少柴火回来?”一个晌午,柴火和猪草加起来也没有一背篓。
冯氏见李有贵没阻止自己把孙子拉起来,且现在说话的口气也不想先前那么冲了,又理直气壮了一些,“管他多少,能割回来就对了。”后面还补了一句,“这山上山下就屁股这点大,天天又有人去找,你能还指望他给你割满满一背篓回来。”
李大岗此时虽然站起来了,可再不敢像往常一样对他爹吼叫,只战战兢兢的躲在冯氏身边。
比起他的战战兢兢,他的两个姐姐和一个妹妹此时更是害怕的都躲到门后不敢出声,他们怕冯氏一个不高兴就抓住她们狠打。
李有贵看着眼前虚掩的房门,一眼过后又看向冯氏,“娘说的是,以后腊梅他们也不用再满山遍野的去找猪草,找柴火拣回来了,山,拢共就那么大一点,还成天都有人在山上转悠,哪能天天都割着猪草,拣着柴火,以后就少出些们,也免得到处跑把时间耽搁了。”
冯氏被李有贵顶的一时不晓得该咋说才好,要是其他人肯定不好再说下去,要再继续说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了,但她的功夫是不讲理,不要脸,所以一顿之后继续无理取闹,“她们三个赔钱货不出去割猪草喂猪,不下地干活,难道要留在家里吃白食不可?”
她无理取闹,李有贵却问不出‘娘难道就不是女子’的话来,只坚持道:“不说让腊梅和大岗一样天天在家里耍,腊梅比大刚大三岁,家里啥事她都在帮着做,这也不说啥了,她长大了,当姐的也该做。”
说完老大后,随后话锋一转,“但是香叶只比大岗大了一岁,春草就更不用说了,比大岗还小一岁,反正他们差不多一般大,大岗要是啥都不做,以后香叶和春草也就和大岗一样,耍就一起耍,要做啥事也一起,正好有啥事也相互有个照应。”
李有贵平日对冯氏多有忍让,迁就,可今日凉透了心后,也不想一再退让了,他怕再退让下去酿成苦果。
冯氏一听不乐意,“香叶和春草咋能和大岗比,大岗以后是要给家里顶立门户的,她们以后还不是泼出去的水,每天吃那么多,浪费了家里多少粮食不说,现在这还要天天耍,这是要当大小姐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啥能耐让她们三个赔钱货在家当大小姐?”
李有贵听着她又骂出赔钱货来,如果不是因为她骂赔钱货,也不至于会闹出今天的事来,心里又多了些怨念和怒气,道:“娘以后莫要再说赔钱货了,她们姐妹三个和大岗一样,都是我的娃,她们要是赔钱货了,大岗又能好到哪去?这个家以后还不得靠着他们兄妹姐弟相互帮衬着。”继续压着怒火说道。
冯氏道:“这个家供她们吃,供她们穿,等供长大了就打发出门子了,这不是赔钱货是啥?”
李有贵看向冯氏,“莫大叔家就只有菀菀,菀菀才四岁,就知道要照顾莫大叔和宋婶子,还知道抄书挣钱给给宋婶子和莫大叔用!咱们家腊梅她们三姐妹哪怕再笨,从记事起也开始帮着做家务,就算是闲着没事,娘也会安排着她们去山里割猪草,拣柴火啥都,咋就白吃家里粮食了?咋就让家里赔钱了?”
李有贵知道和自己的娘掰扯不清,有也不想和她再掰扯下去,转向李大岗说道:“人是你推下水的,今天你也看到你宋奶奶被吓得路都走不得了。明日起,你就去帮着割些猪草,拣些柴火,直到你宋婶子身体好,要是不去,明日你也别想吃饭了。”李有贵和李大岗说完就把手里的棍子放在一旁的墙角,“谁都不准动我这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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