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舒苒。
看见舒苒的第一秒,秦深就知道自己完了。
这个女人有多护犊子,又有多狠,秦深早在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就见识到了。
“怎么会是你?”
然而刚刚醒来,被束缚住又看见舒苒的惊惶不安还是淹没了他,他剧烈的挣扎起来,狠狠瞪着舒苒,眼底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虚:“你放开我!放开我!”
“我爸爸知道你绑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秦深再怎么样,毕竟也只是个刚刚十八岁,仗着父母的权势自以为无法无天的富家少爷,若是没有之前道歉那件事,或许他还不会像现在这样惧怕舒苒,但有了道歉那件事之后,他心里对舒苒产生了阴影,再怎么虚张声势,都掩盖不了其实他害怕舒苒这件事。
舒苒撑着下巴,很有兴致的看着他:“怎么不放过我?”
“你以为你爸妈和你一样这么没有底线吗?”
舒苒其实很好奇,她和秦深的父亲打过交道,虽然印象不怎么好,但她不得不否认,那是个很正直,也很识时务的男人,怎么就能生出秦深这样的小畜生呢?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了,秦深倍感屈辱,别过脸,不愿意搭理舒苒。
舒苒也不在意,她起身,来到秦深的身边,道:“我真的很好奇,可可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对她这么狠?”
“逼着你在全校师生面前道歉的不是她,是我啊,有本事,你就来找我啊?找她算是怎么回事?”
秦深还是咬紧了牙关不愿意说话,她觉得,既然舒苒对他的父亲还有这样的评价,而后也肯定会合作的,那么她就不敢对他下手,只要他挺过这一轮,他以后总能找到机会报复方可可的。
但舒苒偏不,她像是能猜到秦深心中所想的,挥了挥手,那边阴影里,就走出两个人高马大的人。
正是之前秦深雇来绑架方可可,对方可可实施暴行的那两个人。
秦深蓦地睁大眼,不可置信:“你们、你们,是我雇的你们!”
他专挑的那些小混混雇佣,觉得这样的人下手狠,用着也干净,到时候只需要给他们一笔钱远远的打发出去,就可以将全部的罪名全都推卸到这些人头上去,而他仍旧是干干净净的秦家二少爷。
但他也忘记了,这样的人是下手狠,但只要人给了钱多了,其实他们也无所谓下手的是谁,更何况,对比高傲的秦家少爷,舒苒给的酬劳高,做的事情还是他们做惯了的,不像秦深那件事是有风险的,他们当然愿意听舒苒的。
秦深涨红了脸,总算明白了,从始至终这就是一场针对他的阳谋罢了,他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方可可,讥讽的挑了挑唇。
他还是不信舒苒真的会指使人对他动手,不过是想让他认错罢了,他只要……
砰——
秦深被一拳揍倒在地上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但那些人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又是一拳,直中面门。
温热的液体从鼻管里流下来,剧烈的疼痛让秦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然那两个人也没想让他说话,一拳接着一拳,先是脸,再是肚子和背部,拳拳到肉,力道又狠又足,秦深痛得哀嚎起来,先前的什么想法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心里只有从身体反馈出来的最真切的感受。
好疼!
那两个被秦深雇佣来对方可可下手,又被舒苒以双倍的价格反雇佣回去的人,接受到的舒苒额要求是将秦深打得越重越好,要让他痛上个十天半个月,但不能伤及身体的五脏内服和双手双脚,骨折可以,但不能留下后遗症,要做到这一点还是很难的,但是这两个人又是专门干这事儿的,所以就手到擒来,几拳头下去,秦深就只剩下哀嚎了。
他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刚开始的时候,还记着方可可也在,在仇人面前,他不愿意让方可可看见自己太过狼狈的样子,于是就咬牙硬挺着,但很快疼痛一波一波的袭来,他完全没心思在意方可可,也不在意在场的舒苒了,他的感官被放大,被打倒的地方痛得要死,他甚至还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时间太漫长了,秦深感觉到那两个人停手的时候,他眼睛已经肿胀得睁不开了,面上青青紫紫,唇角和鼻子里都出了血,狼狈不堪的倒在地上,哪里还是从前那个矜贵高傲的秦家二少爷?
舒苒的高跟鞋停在他面前,她冲不远处的方可可招了招手,方可可乖顺的走过来,目光连一丝一毫都没有分开地上的秦深。
“我现在问你,你可以说了吗?”
舒苒仍旧是好声好气的,她牵着方可可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秦深。
方可可的这时候才看向他,那双清澈的小鹿眼无波无澜,认真的看着他,“秦深,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着陆兰秋欺负我了吗?”
秦深不是很想告诉她,但眼下这个情况,好像不说又不行,舒苒这个女人真的太狠了,她竟然真的敢对他动手。
“我、咳咳咳咳——”
秦深刚想说话,喉咙里就不受控制的泛上来一阵痒意,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吐出一摊血沫,还连带着几颗带血的牙齿。
他眸心深处翻涌着屈辱和憎恨,然后身上的疼痛却在提醒着他不说实话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于是秦深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向方可可,说:“秋秋告诉我,她在班级里,受到了你的欺负……”
方可可惊讶的瞪大眼睛,随即气愤的红了眼睛:“难道那天在校长办公室,你还没搞清楚,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吗?”
秦深不答她的话,想了一会儿,又慢慢说:“她说、她说你明明和她一样出生贫困,为什么大家都会喜欢你,夸赞你,而冷落排挤她,她觉得,这些都是你的错,所以,找了我,我本来不相信的,但是我亲眼看见,看见你把她推到在地,而要不是我拉了她一把,她可能就要被车撞死了。”
他说得很费力,因为掉了牙齿,说话还漏风,虽然狼狈的躺倒在这里,屈辱快要将他淹没,但秦深还是尽力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清楚。
方可可显然很震惊于秦深口中欺凌开始的源头,她胸口起伏着,眼眶全红了,那是为自己平白遭受到这么久的暴力感到委屈和愤懑。
舒苒温暖的手揽着她的肩膀,声音宛若春风化雨般温润:“一个人内心阴暗,看什么都是阴暗的,有人颠倒黑白,有人没长眼睛不知道分辨事实真相,还将鱼目当做珍珠,可可,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做这种人。”
方可可心中的委屈不甘、愤懑难平,好像被她这样一番话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点头应了一声:“我知道的,小苒姐。”
她们这些话是没有指名道姓的说秦深,但秦深怎么能不知道她们在说自己?
他趴在舒苒和方可可的脚下,用力的喘息着,心中的怨毒翻天覆地,却被他牢牢控制着,不露出一丝一毫。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方可可,确实不是他能惹的了,而他也是真的因为陆兰秋,才招惹上方可可,才害的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